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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京里不太平,丫頭們太小,我怕驚擾到她們,要不你明日帶着她們去城外的莊子住些日子吧?!”

齊謹之穿戴整齊,扭頭看了眼捧着官帽的顧伽羅,輕聲說道。

如果他沒有算錯的話,最遲三日,蕭道宗必有行動,屆時京城定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弄不好,‘軍方’的亂兵還會衝擊權貴人家。

齊家有退役的‘齊家軍’做護衛,自然不怕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殘兵游勇。但事有萬一,齊謹之已經有了慘痛的教訓,便再也不肯讓女兒們受到丁點的傷害。

顧伽羅抬起胳膊,將官帽舉到齊謹之的面前。

齊謹之趕忙低下頭,任由妻子給他戴好。

顧伽羅幫丈夫戴上官帽,又微微調整了一下,退後兩步,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問題,這才又湊到近前,輕輕撫了撫齊謹之官服上的褶皺。

“阿羅?”齊謹之握住顧伽羅的雙手,“這不是逞強的時候。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次的事不會像前兩次那般簡單。”

齊謹之沒有說謊,之前兩次的動亂,根本不像是‘政變’,倒像是鬧劇。

不管是已經死了的前燕王,還是瘋瘋癲癲@的大皇子,雖野心勃勃,也準備了不少時日,但終歸太稚嫩了些。他們的謀逆,很大程度上都是當今聖人故意放縱出來的結果。甚至於,在他們行動的過程中。還隱隱有聖人的推手。

饒是如此,兩位皇子掀起來的動亂也只持續了短短几日,對朝中的影響也並不大。除了一些朝臣或是投機的勛貴做了炮灰。其他的,再無太大的波瀾。

但這一回不同。

蕭道宗是個野心家,‘軍方’雖是一群烏合之眾,但到底經營幾十年,不管是家底還是作戰力都不容小覷。

再加上背地裡還有個隱藏頗深的‘黑手’,齊謹之可以斷定,這次的動亂必將十分激烈。文昌胡同算不得太高檔的社區。但街區里住着的也都是官宦富戶。一旦‘軍方’的亂兵進了城,再有無賴、混混趁機渾水摸魚,最先被衝擊的便是靠近皇城的‘權貴區’。以及似文昌胡同這樣的‘富人區’。

真到了那個時候,街區變成了戰場,而戰場上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齊謹之萬萬不想讓家人遭受‘意外’。

最最關鍵的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齊家有利器。齊家的大奶奶豪富,只這兩點,就足夠吸引亂兵了。

更不用說,齊家還關押着蕭罡,蕭道宗再不看重這個兒子,也不會放任他被齊家囚禁。齊謹之可以確定,只等京城亂起來,蕭家的人便會第一時間攻打文昌胡同。

……思來想去。齊謹之還是決定把家人提前送到安全的地方安置。

顧伽羅當然明白丈夫的心思,也知道丈夫的顧忌。她微微一笑,道:“安全的地方?大爺覺得城外就安全了?”

要知道軍方絕大多數的人手都在城外的山區,顧伽羅若是真帶着孩子去了城郊,那裡地廣人稀,又沒有高牆做屏障,單憑她身邊的十來個護衛、以及蕭十三等人,根本就無法確保百分百安全。

在顧伽羅想來,一動不如一靜,最保險的還是待在家裡。

齊謹之聽了顧伽羅的話,蹙緊雙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方嘆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唉,我還是再與父親好好商議一番,暗中再抽調一些護衛進京吧。”

顧伽羅想的不錯,齊家大宅確實十分牢固。表面上看着十分普通,但只有齊家自己人才知道,不管是院牆還是房舍,都是用最堅固的青石青磚建造的。

另外,齊家還挖掘了不止一處的地下密室和暗道。

每一處的密室皆是用青石、鐵板造就,室內都儲存了充足的乾糧和凈水,每間密室里的儲備足夠三個成年壯漢生活十天。

至於暗道就更安全了,位置隱蔽,暗道里機關重重,每一條暗道都能通向幾條街之外的民宅,最長的一條甚至能直達城牆根的護城河水道口。

若是單從這些設施來看,待在家裡確實比在外頭更安全。

也罷,既是如此,索性將家裡的防護做得再嚴密些!

“這些事大爺看着安排就好。”

顧伽羅見丈夫採納了自己的意見,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就齊謹之今天要去赴的宴席詢問起來:“大爺,今日壽王府的壽宴,父親和您非去不可嗎?”

齊謹之挑眉:“阿羅為什麼這麼問?”

顧伽羅猶豫片刻,壓低了聲音,“父親不是懷疑——”

齊謹之一指抵在了她的唇上,打斷了她剩下的話。

顧伽羅瞪大了眼睛,用眼神繼續追問着。很顯然,她對這個問題十分在意,大有不給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

齊謹之微微一笑,道:“父親確實懷疑壽王——”

他還沒說完,顧伽羅就拿開齊謹之的手指,急切的問道:“既然覺得他可疑,那為何還要去赴宴?”

如果壽王真是那個‘黑手’,今日的壽宴便是鴻門宴,齊令先父子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齊謹之仍是淺笑,聲音放得很輕,“阿羅且聽我說完。父親不止懷疑壽王,還懷疑康王,另外還有幾個先帝時就開始沒落的勛貴世家。”

顧伽羅皺眉,壽王只是齊令先諸多懷疑對象的一個?

如此倒是能理解齊令先父子為何要去壽王府赴宴了,他們是想親去試探一番。

倘或壽王真是一切陰謀的幕後主使者,他定然知道蕭道宗的行動,也定不會放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蕭道宗行動在即,壽王完全可以藉著給妻子過壽的名頭,將滿城的勛貴、重臣以及有頭臉的宗室全都請到家中,然後使出手段將這些人全都控制起來。

毫不誇張的說,壽王控制了滿城的貴人,便等於控制了大半個京城。

外頭又有蕭道宗及其統領的‘軍方’亂兵在前面衝鋒陷陣,他們的‘大業’還真有可能成功咧!

而齊謹之等一眾被困的賓客處境可就危險了啊。

顧伽羅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擔心。不管壽王是不是那‘黑手’,她都不願意公爹和丈夫去冒險!

“大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我、我懂,但、但是也沒必要如此冒險吧?”

蕭道宗也好,‘黑手’也罷,他們的目標不是齊家,而是金鑾殿上的寶座。說句犯忌諱的話,那張龍椅由誰來坐,對齊家的影響都不大。齊令先和齊謹之根本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榮華富貴而以身犯險。

齊謹之抬手幫妻子理了理鬢髮,低聲道:“阿羅,話不是這麼說的。當年高祖爺打江山的時候,第一代壽王和康王都是傾力相助,為了大齊的江山更是犧牲很多。但高祖爺出於多方考慮,並沒有予以足夠的回報,相反卻把顧、齊、蕭、楊等幾家抬得頗高。壽王和康王明明是高祖爺的同胞兄弟,也為了大齊付出良多,結果卻還不如所謂的二十八虎將風光……”

齊謹之慢慢的將當年的恩怨說了一遍,而後道:“如果‘黑手’真是壽王或是康王中的一個,他們奪得皇位後,除了會對付當今聖人及其血脈外,也不會放過二十八虎將的後人。尤其是領兵的四大國公府,更是他最先剷除的對象!”

齊謹之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幽幽的說道:“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那‘黑手’得逞。”

齊家老祖宗雖然給後人指明了後路,但不到萬不得已,哪個願意背井離鄉去異地討生活?!

齊令先和齊謹之父子反覆商量,最後決定搏一搏。

再者,那個詭異的‘黑手’藏在幕後,齊謹之雖然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麼,但單單從烏蒙鹽場那一件事來看,齊謹之就能斷定,那‘黑手’勢力不小,且行事狠辣,從不講究什麼規矩、律法。

這樣的人很危險,人只有有所忌憚,行事才會有所收斂。一旦無畏無懼,再掌握了權勢,不管是對江山社稷還是黎民百姓,都是一場災難。

齊謹之絕不希望這樣危險的人攫取帝位。所以,不管那‘黑手’是不是康王、壽王,對齊家有沒有宿怨,齊謹之都要攔他一攔。

“……”齊謹之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顧伽羅還能勸什麼?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將滿腹的話咽了回去。

最後她只鄭重的說了句,“大爺,您有父母弟妹,有我,有倖幸和阿福,所以請您諸事小心!”

齊謹之對上顧伽羅的雙眸,重重的點了下頭,“我省得,你放心吧!”

出了沉香院,齊謹之前往萱瑞堂給父母請安,而後與父親一起出了家門。

父子兩個騎馬帶着十幾個護衛,穿過幾條街,來到壽王府。

壽王府早已裝飾一新,處處都掛着紅綢帶,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喜氣。

壽王世子二十齣頭的模樣,生的白白胖胖,滾圓的臉上常年帶着憨厚的笑容,讓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不自禁的放鬆了警惕。

今天是壽王妃的壽辰,壽王世子作為嫡長子,親自站在大門外迎接來客。

看到齊令先父子的時候,壽王世子眼底閃過一抹亮光,旋即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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