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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身子不壞便已是大好!”

崔瑾辰如實說:“姑父前兒個納了位新姨娘,將將十七歲的年紀,是高家老太太娘家的侄女,趕着送上門的,我瞧着姑父並不當回事。ads:本站換新網址啦,速記方法:,.cmxsw”

“高家老太太的娘家侄女?”

崔榮軒皺了皺眉道:“又是一個自不量力的!不必管她。你那兩位姑姑在高家可還安份?”

“父親寬心,言行舉止無一不妥。”

崔榮軒滿意得點點頭。

“父親,有一件事兒子要與你說。”

“且說!”

“姑姑想為我與表妹簡單辦個定婚宴,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二,您看……”

“十一月二十二?訂婚宴。”

崔榮軒眸色一暗,沉吟着沒有說話。

崔瑾辰心下稱奇,忙道:“父親不是最希望我與表妹親上加親的嗎?怎的這會子……難不成父親想反悔?”

“胡說!”

崔榮軒擺擺手道:“高,崔兩家達成一致,交換過信物,豈有悔婚的道理?你與茉莉親上加親,更是好事一雙。只是這訂婚宴安排在十一月二十二……”

“姑母說看過黃曆了,那天是個好日子,諸事皆宜!”崔瑾辰拿起已溫了的茶盞,一口飲盡,不以為然道。

崔榮軒劍眉輕挑,壓低了聲道:“今日早朝,太子監國!宮中傳說消息,皇帝病了!”

崔瑾辰眉心跳了兩下,怔怔地看着父親不說話。

崔榮軒望了兒子一眼,咳嗽兩聲淡淡道:“太子監國是早晚的事,皇帝這會病了。卻有些蹊蹺。宮裡瞞得緊,為父打探不出來。”

崔瑾辰雖不大懂朝庭大事,卻也知道皇帝病了並非小事,遂接口道:“要不,我回去眼姑母說換個日子?”

“倒也不必!”

崔榮軒思慮半晌道:“這事不必你出頭。你姑父怕已得了消息,如何行事,他自會思慮周詳。倘若他問起你的意思,你只說想早些辦,好讓姑母安心!”

“為何?父親剛剛不是還說那日子不太合適?”

崔榮軒打着哈哈道:“我說不太合適是因為你姑父身為相爺,太子監國必要盡心儘力輔佐。怕沒空煩心這些個小事。你姑母又病着,府中何人操持?”

崔瑾辰不疑有他,一邊低頭替父親把茶續上,一邊笑道:“姑母說只請幾個世家好友在一處聚聚,也沒多少客人。高府這麼多人。弄個小小的宴請又有何難?”

崔榮軒驟然看向兒子的目光,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瞬間便消失得無蹤影。

崔瑾辰茶盞遞到父親手中,痞痞地笑道:“父親,我啥時候搬回來住啊,這定了婚,再在人家家住着,也不大合適啊!”

“我兒所言極是。待宴請一結束。你便搬回來了,這幾日跟着高府的先生多學學,萬萬不可貪玩耽誤了學業!”崔瑾辰叮囑道。

“耽誤不了。你兒子我天姿聰慧,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絕對是人中龍鳳,父親大人且放心!”

崔榮軒見兒子自吹自擂,卻不動怒。端着茶盞緩緩道:“得了,你且回去吧。我等老陳來接我!”

崔瑾辰知道年近四十的老程是父親的管事加幕僚,此人跟着父親已有十多年的時間。此次進京,父親特意把他帶在身邊,遇事也好有個人商議。

因此並未多想,又飲了幾口茶,起身朝父親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出了茗月軒,扶着小廝的手,爬上馬車,緩緩而去。

……

片刻後,一灰衣中年男子匆匆而入,徑直上了二樓,環視一圈後,直直坐在崔瑾辰剛剛坐過的位置。

“如何?”

“老爺,剛剛得到消息,分左,右兩相一事,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噢?竟是她!”崔榮軒揚了揚下巴,手就勢撫上額頭。

“老爺,皇后娘家逍遙侯府那幾個眠花宿柳,花天酒地的,也不是為相的人才啊?”老程心中遲疑道。

崔榮軒淡淡地看他一眼:“你卻忘了,逍遙侯夫人的長兄錢寅,如今正在御史台為官。”

“這麼說來,皇后是打算……”老程面露驚色。

“不好說啊,此次進京,原以為京里水淺,哪知短短几日走動下來,才知水不僅深,且渾,老程啊,中宮那位不容小覷,短短十年,她的手,竟伸得這般長,不是好事啊!”

崔榮軒閉目一嘆,心中又想起了老父臨行前的交待,臉色漸漸凝重。

老程見老爺一語不發,也不多言,默默地陪着喝了半盞茶。

茶盡,主僕倆對視一眼,相攜而出。

人剛走,一處極隱蔽的茶座上,站立起一青袍少年。少年十分俊朗,微微瘦削的臉上有一雙漆黑的眸子。

夥計一見他站起來,忙迎了上去,笑道:“林掌柜,這就要走啊,不再多坐會了?”

……

福寧殿門口,太子趙靖琪躊躇不前。

張義見太子這般行事,忙上前輕道:“太子快進去吧,皇上等太子半個多時辰了。”

張義環視一圈,忙壓低了聲道:“這會子皇后娘娘不在!”

趙靖琪心下一松,忙道:“父皇如何?”

張義抬頭笑道:“好多了,今兒晨起用了些清粥,又看上摺子了。太子快請!”

趙靖琪走了兩步,忽爾收住了腳,上下打量了張義一番。

輕道:“昨夜公公送來的葯極好,小松子這條命算是救回來了。這份情我領了!”

張義頭一低,忙道:“太子言重了。奴才願意替太子分憂。”

趙靖琪定定地看了他兩眼,輕聲嘆道:“張公公若真願意替我分憂,且找個機會把那些個因我而枉死的人埋了,本太子日後定不會虧待於你!”

張義低眉順目道:“太子放心。奴才一定把這事辦妥貼了!”

趙靖琪伸手在張義肩上拍了兩拍,大步而行。

不多時,人已行至榻前,卻見皇帝臉色蒼白如紙,閉目卧在塌上。呼吸均勻。

趙靖琪見父皇短短兩日瘦了一圈,鬍鬚已呈斑白之色。雖養尊處優,然面上竟有蒼老之態,不由心下微痛,一雙手漸漸滲出汗來。

他緩緩走上前,靜靜地跪倒在塌前。守着不說話。

……

“皇兒來了!”

皇帝緩緩睜開眼睛,略略仰頭:“今日朝堂如何?”

趙靖琪忙道:“回父皇,一切安好,無甚大事。”

皇帝似很滿意,點頭道:“遇事萬不可着急。要穩穩地沉住氣。你只需記住,你是君,他們是臣。”

“兒臣遵命!”

短短一句話,皇帝說得很喘,他頓了頓又道:“你母后替朕打理朝政也有數年了,見識謀略非你能比,以後,若有不決之策。需多聽聽你母后的意見。”

“兒臣明白!”趙靖琪恭敬道。

“昨夜的事,你母后出手稍稍重了些,卻也是因你而起。你是她唯一的皇子。是大莘國唯一的太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你若有個什麼,讓你母后如何過活?昨兒你走後,你母后在朕的塌前,掉了半天的淚。”

趙靖琪心中又羞又愧。不由淚浮於眼,哽咽道:父皇。兒臣私自出宮,累父皇病重。累母后操心,兒臣不孝,兒臣死罪。”

“什麼死不死的,年輕人,有幾個耐得住這深宮的日子?

父皇年輕時,也常常偷跑出宮,比你還皮。”皇帝臉上牽出一抹笑意,眼中似有迷離之色。

“父皇說的可是真話?”

“皇兒,君無戲言。只是父皇那時兄弟姊妹多,便是被人發現了,也無甚大礙,左不過一通長跪。而你,卻是大莘國唯一的皇子,肩系重擔,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可明白?”

迷離之色片刻盡褪,皇帝眼中深沉又起。

……

子嗣不豐是莘國皇室由來已久的傳統。

先皇文成帝膝下,長大成年的皇子不過三五人而已。趙晗非長非嫡,最後能成就大業,也是因為前太子英年早逝。

景德帝趙晗二十七歲榮登大位,如今已二十八年。

趙晗十九封寧王,娶妻吳氏,幾年後,吳氏病重,未留下一子半女便撒手人寰。

趙晗後娶妻郭氏。郭氏出身高門,陪伴着趙晗一路從太子之位走到權力鼎峰,其中艱辛自不必說。讓人惋惜的是,景德十年,郭氏也因病去逝。

彼時景德帝除了皇后外,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然不知何故,懷孕生子者也不過繆繆十幾人。

更不幸的是,這些皇子皇女長至四五歲,乃至七八歲,總因各種疾病,早早夭折。

故景德帝臨近不惑之年,膝下只孤零零的兩位皇女,連個可託付江山的繼承人都沒有。

景德十三年,高齡四十歲的劉德妃懷胎十月,九死一生產下皇子,娶名趙靖琪,成了景德帝眾多皇子中唯一存活下來,且健康長大的皇子。

景德十四年,劉淑妃母憑子貴,力壓後宮眾貴女,被皇帝親封為皇后。五年後,年僅七歲的趙靖琪被立為太子。

太子之位,關於國本,若有丁點意外,那便是亂國之本。因此趙靖琪此次避開眾人私自外出,引得皇帝病重,皇后大怒,也都在情理之中。

趙靖琪一點就通,拜伏下去,心悅誠服道:“兒臣明白,兒臣知錯!”

“起來吧!”

趙靖琪方敢起身,回首見張義端了葯盞過來,接過葯碗,嘗了兩口,才送到皇帝跟前,親自喂送。

葯閉,皇帝望着太子,微微含笑道:“高相此人,皇兒覺得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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