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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鐘,火車準時出發。

許岩第一次坐日本的火車,這是一列由民間公司運營的線路,是專門通往箱根的旅遊專線車。

雖然對日本沒什麼好感,但許岩還是得承認,在公德和禮儀方面,日本人做得確實比國人要好。列車裡坐滿了乘客,但很少有人高聲說話的,旅客們平靜地低聲細語,像是生怕吵到了別人,這種良好的素質令許岩十分感慨:古人云,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從新宿車站出去不久,富士山巍峨的身影就出現在車窗外。許岩和朱佑香還是第一次看到富士山,不禁看得津津有味。在平常的風景圖片和畫面上,許岩也看過富士山的圖片,那時候感覺富士山是座很秀氣的大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現在,親眼目睹這座巨大的火山,許岩才親身感覺到了它的雄偉和壯麗。巨大的錐形山體在藍天中赫然衝出,山腰以上始終籠罩着一簇濃密的白色雲霧,皚皚的白雪圍繞在山腰間,猶如白色的裙擺,四周的天空卻清澄如洗,陽光燦爛。一側的群山敬畏般地與富士山拉開距離,自甘卑下地匍匐在山的腳下,使富士山更顯兀然孤傲,威嚴挺拔,高矗天表。

看到這美麗的風景,即使以朱佑香的挑剔也被震撼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良久,然後,她轉過頭對許岩說:“蠻夷小邦,有此風光,也算堪得入眼了。”

聽朱佑香這麼說,許岩不禁莞爾。他是知道朱佑香的,對日本人沒什麼好感——事實上,朱佑香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驕傲。她認為除了華夏文明和炎漢民族以外,其他所有的國家和民族都只配被稱為蠻夷。富士山能從她的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這已經算是朱佑香口裡極高程度的讚譽了。

火車走了約莫一個半鐘頭。緩緩停在了箱根站。許岩一行人下了車。比起人潮洶湧的東京,箱根真是個非常悠閑的城市。街道並不繁華,城中很少高樓大廈,別墅和賓館也不高大,顯得頗為精巧、幽僻、潔凈,明顯是一座旅遊的小城市。

葉慧蘭先前來過箱根,熟悉當地情況,她已預先定好了住處,是一所家庭經營的溫泉小賓館。由她帶路和交涉。大家很順利地入住了房間。

在房間里放下行李和包裹,許岩來到了陽台上,極力眺望着天際。午後的天空一碧如洗,卻是看不到有什麼異常。

午餐大家是在賓館的餐廳里吃的,吃的就是當地赫赫有名的懷石料理——許岩感覺這玩意也就是名氣大,真吃起來,其實也就一般,無非七八個冷盤和熱菜罷了,也就是生魚片壽司燒烤等玩意罷了。而且,對豪爽的中國人來說。日本人的飯餐有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分量太少了,偌大個碗碟。裡面卻只有那麼寥寥幾塊,每人還分不到一筷子呢就沒了,這讓許岩感覺很不適應,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日本人看着都這麼苗條了。

葉慧蘭向賓館的老闆娘打聽,是否有一位叫做林中祥的中國男子在城中定居?那位頗為熱情的老闆娘想了一陣,熱情地點點頭,表示確實聽說有一個姓林的中國人在城裡住。

飯後,幾個台灣記者聚在餐廳里商議。採訪該如何安排,許岩也厚着臉皮湊在旁邊聽着。沒想到。那幾個記者商議到最後得出的結論竟是:“採訪什麼的見鬼去吧,今天坐車累死了。大家先泡個溫泉澡再說,明天再正式開工幹活吧!”

晚上,眾人相約齊齊去泡溫泉。

當然,要赤身露體地暴露在眾人視線里,這種場合,朱佑香肯定是不會參加的——許岩是第一次泡溫泉,感覺倒是挺舒服的,就是水裡有股很刺鼻的味道,聞着不怎麼好受。那胖子攝影師李海濱向他介紹,這就是硫磺味。這裡的溫泉,是經火山地熱加熱而成從地下湧出來的,據說對多種人體疾病有奇效,常泡還可以潤滑皮膚,美白肌膚什麼的——當然,秉着一貫的懷疑態度,許岩自然是對這些東西無信的。泡個溫泉而已,舒服就可以了,還找出那麼多理由來幹什麼呢?

當晚,泡完溫泉以後,眾人聚在許岩的房間里喝清酒和打牌聊天,誰輸了就得喝一杯清酒然後學狗叫。結果葉慧蘭和黃夕今晚的手氣不好,從開始到結束,她倆的“汪汪汪”叫聲就不曾停歇過,鬧得許岩和胖子李海濱笑得樂不可支。最後,連恬靜的朱佑香都被這伙年輕人的喧鬧給吸引了,探頭來看這幫人到底在幹什麼,結果一幫喝酒喝得發瘋的青年男女一擁而上,生拖硬拽地把朱佑香也扯進去,嚷道:“朱小姐,您今天可得跟我們與民同樂才行,就缺你了~~”

被這幫人押到牌桌前,朱佑香可憐巴巴地說:“可吾不會玩牌啊~~”

幾個台灣男女儼然以為自己是賭神高進附身,個個信心十足:“沒事,朱小姐你會喝就行了!反正輸了就是喝酒而已~~”

結果是,兩個鐘頭後,那幫賭神兼醉鬼個個輸得不亦樂乎,被灌得爛醉如泥。口口聲聲“不會玩牌”的朱佑香居然出奇的強悍,自從第一盤學會牌桌規矩以後,接下來的這兩個鐘頭,她居然一盤牌都沒輸過,殺得這幫狗男女們一個個面無人色不敢應戰,最後只有裝醉潰逃。

許岩也被灌了幾大杯,看着朱佑香那戲謔的眼神,他才記起來,朱佑香可不是普通女孩子,她可是渾身絕技的修真高手——許岩估計,對她來說,什麼透視什麼換物這類的小把戲,只怕她是可以隨手使出來的。跟她玩牌,那決計是有輸無贏的了。

許岩隱隱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從未見過朱佑香玩過打牌、賭錢之類的娛樂活動——可能是因為對她來說,這些活動根本就毫無挑戰性,所以也失去了趣味性,她已經不屑去玩了吧?

今晚。雖然出了朱佑香這意外的插曲,但總體上來說,大家還是很開心的。跟着幾個台灣的年輕人在一起。許岩就像回到了學校里,跟同寢室的同學們聚在一起的感覺。彼此間不用提防,也不用花什麼心機,就是很單純的玩樂、喝酒、說笑而已,這種敞開心扉、淋漓盡致的暢快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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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很短暫的。第二天一早起來,葉慧蘭終於聯繫上那位熱心讀者了,上午。他親自到賓館來拜會雜誌社的記者們了。

按說這是《都市奇聞周刊》雜誌社和熱心讀者的編讀見面會,跟其他閑雜人士無關的,無奈許岩臉皮厚厚,非要說過來看熱鬧。雜誌社的幾位記者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也不好意思硬起心腸板起臉來趕人,也就放任許岩過來旁聽了。

這位忠實讀者叫林中祥,年紀約莫四十來歲——許岩心想這傢伙都四十齣頭的人還對這種胡編亂造的垃圾鬼怪故事這麼沉迷,難怪說台灣人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了——相貌倒是很普通,屬於那種在街上根本不會惹人注意的平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