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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許岩的本意,朱佑香要出售金子,他是很想找那個原先交易過的“秦記金鋪”賣的——畢竟是交易過一次的人,許岩覺得那姓秦的老頭還是蠻可靠的。可惜的是,當他帶着朱佑香重新來到長安路的秦記金鋪時候,卻見金鋪的大門緊閉,金鋪已經歇業了。

“秦記居然沒開門?”這真是意料之外的打擊,許岩呆住了。

朱佑香倒是蠻看得開的,她說:“無所謂了,反正在哪家都是賣的,公子,我們不妨另找一家就是了。”

很明顯,朱佑香說得很對——黃澄澄的金子,無論在哪裡都是受歡迎的。很快,許岩和朱佑香在另一家金鋪店裡以250元每克的價錢售出了金子。

出了金鋪的店門,許岩提着二十幾萬現金的袋子,感覺滿大街的人看起來都像扒手和劫匪。按照以前的老習慣,他第一時間就想帶着朱佑香去銀行把錢存起來,但朱佑香輕輕擺手:“公子,不必如此麻煩。”

她接過了許岩手上的錢袋,領着許岩走到了一個偏僻的街角,手晃了下,就在許岩的眼皮底下,那個裝着二十幾萬現金的黑色錢袋一下子就消失了。

許岩看得眼睛發直,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以前,朱佑香不是沒有這樣無中生有地變出東西來,或者是把存在的東西袖子一拂就沒了,但那時候,朱佑香畢竟還穿着古裝袍服,有那雙寬大的長袖做掩飾,許岩還能自欺欺人地騙自己說朱佑香是把東西藏進了寬大的袖子里。但今天,朱佑香穿的可是現代服裝,一身休閑褲加上一條白色長襯衣,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放在許岩眼裡,那個偌大的黑色錢袋不可能被藏朱佑香的襯衣袖子里的。

許岩盯着朱佑香看了又看:“軒芸,這是怎麼回事?你把錢都放哪裡了?”

朱佑香舉起了小巧的右手,在許岩面前晃了一下,他這才注意到,在朱佑香的右手,還戴着一個細密小巧的手鐲,這手鐲跟手錶差不多,不大不小,恰好適合朱佑香白皙的手腕。

“許公子,這是儲物手鐲,吾把錢都放進去了。”

許岩盯着那手鐲看了又看,他實在看不出,就那小巧的手鐲,朱佑香到底如何能把錢藏進去的。看許岩看得好奇,朱佑香乾脆把那手鐲給解了下來,遞到了許岩手上:“公子不妨細看就是,無妨的。”

許岩小心翼翼地接過了手鐲,反覆看了又看——看色澤和分量,這手鐲好像是銀子打的。質地很細密,上面有一些樣式很巧妙的花紋和符號,密密麻麻的顯得很繁雜。

他試探地問朱佑香:“這就是你們大明那邊的修真法寶嗎?”

“公子言過了,這個還談不上什麼法寶,只是很普通的隨身小物什而已,出門在外時候裝上一些用品,用來方便些。”

“那,這要怎麼用的呢?”

朱佑香歉意地搖搖頭,她伸手拿回了手鐲:“許公子,吾方才並未說得清楚——這儲物手鐲雖然不是修真法器,但要驅動,還是得需要一點靈氣才行。許公子您身上完全不具靈氣,怕是沒辦法用這個的。”

許岩失望地哦了一聲,朱佑香主動提起了靈氣,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軒芸,你要我背誦的兩本書,白鹿子弟訓行和白鹿大事記兩本書,我是已經熟讀了。不知你什麼時候可以考核我呢?”

朱佑香看了他許岩一眼,淡淡笑道:“看來,公子是急着要學修真了?”

許岩腆着臉笑着,承認了:“是啊,所以我才要急着考核。”

朱佑香淡淡一笑——其實所謂考核,完全是她杜撰出來的制度,只是一個形式罷了。

在修真門派里,一向講究所謂道不可輕傳。當年,朱佑香被師傅收入門牆正式踏上修真之道之前,也是經歷了諸番磨礪和考驗。當時,她很不明白,甚至以為是師傅對自己的身份有成見,故意為難和刁難自己。但現在,五年過去了,她卻是漸漸明白了師傅當年的深意:修真之路,這是莫大的機遇,意味着與以往的人生道路徹底顛覆。凡人一旦踏上這條道路,這就意味着他即將擁有絕大的恐怖力量,將凌駕於普通世人之上。所以,這往往會使得擁有這種巨大力量的人心性扭曲,再難保持平衡和中庸。

所以,修真門派要收徒傳藝,那是非常謹慎的事,收徒首先看重的對方的心性和品行。否則的話,收了一個惡徒出來為禍世間,那也等於師傅造的孽,平白落下莫大的因果。

朱佑香肯傳授許岩修真之道,一是為了報答許岩的救助之恩;第二個也是主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從這些天的相處接觸里,她能感覺到,許岩性情溫和,為人正直而善良,但在關鍵時候,他同時又不失與惡勢力鬥爭的勇氣。這種善良又不失勇氣的弟子,正符合師門對弟子的要求,所以她才不惜冒着觸犯門規的危險將修真功法傳授給他。

但人性總是這樣,輕易得到的東西,人總是不會太過珍惜的。自己輕易傳道的話,只怕許岩會感覺這修真之道來得很輕鬆,心態上會輕佻其事,所以朱佑香不得不加了一道熟讀白鹿學院訓行的考核關,讓許岩明白修真之路得來不易——其實比起朱佑香當年經受的那跋涉千里的磨礪比起來,現在的許岩只是要背誦兩本書而已,這在難度上已經是大大減輕了。

既然許岩說他已經背出了兩本書上的內容,朱佑香倒也不打算繼續為難他了,她輕聲笑道:“許公子真有自信,那,吾可就要考究公子了?”

“呵呵,軒芸,你只管放馬過來吧!”

“請問公子,請問白鹿學院的第五任掌院是何人?”

許岩遲疑了一下,他數了一下手指,乾脆地答道:“是明光先生。他歷任白鹿學院的先生、塾師、導師直至副署祭酒,最後出任掌院。”

朱佑香點點頭,卻是不置可否:“請問公子,明光先生生平有何事迹?”

“明光先生文武雙全,著有《明光陸行記》、《思雅集訓錄》、《安籬山下詩集》等文著,另明光先生歷任大明陝西道右參政、左布政使、大明兵部左侍郎、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等要職,在抵禦九邊蟲災一役中有上佳表現,被稱為良臣名將一身兼之——呃,大概就這些了。”

“倘若我白鹿子弟,路途中見一路人落水,或會就此溺亡,我白鹿子弟該當如何處之?”

“見人危難,該當援手救之。”

“你拯之此人,倘若此路人並非善類,一貫作惡多端,此次落水正是天譴,又當如何?”

“救人乃是出於良善本心,倘若此人多行不義,自當交付當地官府有司處置。”

。。。。。。。

接着,朱佑香又問了許岩幾個關於白鹿子弟訓行錄上的問題,許岩也是對答如流——按照現代的思維水準,這些白鹿子弟的訓行問題許岩看來還是簡單的。現在網絡流行的亂七八糟刁鑽問題多了,什麼“女朋友和媽媽落水之後你只能救一個要救哪個?”之類問題泛濫成災,在這種刁鑽習題熏陶下成長起來的許岩,應付朱佑香的提問還是沒問題的。即使碰到有些看似兩難的選擇,比方說“要救五人還是救一人”之間的選擇問題,許岩稍有猶豫,但後來他還是照着本心答了:“當然是救人多的那邊。”答完他有些惴惴不安,但看朱佑香的神情,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像是沒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