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申科長嘆了口氣,把手上的筆也給擱下了,他盯着筆記本上的記錄看了一陣,問許岩:“許岩,你那天是一個人去萬和商場的嗎?”

對方又提到了這個問題,許岩心臟陡然抽緊:“不是。我跟個朋友一起去的。”

“一個朋友?那是個什麼人啊?”

看申科長嘴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許岩立即知道,對方其實是已經知道答案了。他想了一陣,裝出不好意思的樣子:“這個。。。關係到我的私人隱私,能不能不回答?”

申科長向後一仰,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他微笑道:“許岩同學,協助國家安全機關的工作,如實回答問題,這是你作為公民的應盡義務,這是常識來着,不需要我們跟你說吧?面對安全機關的詢問,你所謂的隱私是構不成理由的——而且,還有一點,”

他盯着許岩的眼睛,微笑着說:“當時商場里是有攝像頭的,當時的衝突情形已經被攝像頭拍下來了,所以,你要隱瞞什麼,這是毫無用處的。其實,當時的情況我們已經完全掌握了,現在就是想看看許岩同學你肯不肯配合我們的工作了。”

申科長笑吟吟的,但眼神卻是淡漠至極,一番話說得柔中帶剛,許岩聽得心神劇震——對方暗示得夠明顯了,只差沒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了。而且,對方說起商場有攝像頭,這更讓許岩心神大亂:商場有攝像頭的話,朱佑香豈不是也被拍進去了?

但許岩不知道的是,這句話,完全是申科長詐他的:萬和商場的各大主廳和東西門口附近安裝了攝像頭不假,但那天,因為線路出了故障,商場的幾個攝像頭都沒有打開——這也是讓國安局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倘若有攝像頭,他們早就把許岩給找出來了,哪還需要一趟趟地去求鄭秋怡透露線索?

但這些情況,許岩卻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躊躇了一陣,終於還是屈服了:“當時跟我在一起的,還有我的一個朋友,朱佑香。”

“朱佑香?她是女的吧?她跟你是什麼關係?”

“她。。。呃,她是我的朋友,關係很要好的那種朋友。”

兩名國安警察都笑了,都表現出一副“咱們都是男人你懂的”的那種表情。申科長擠眉弄眼地沖許岩說:“這個很要好的朋友。。。該不會就是跟許岩同學你同居的女朋友吧?”

許岩閉口不語,心裡卻是堅決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要亂說話!現在自己在客廳里說的每一句話,躲在客房裡的朱佑香都會聽得清清楚楚。自己亂說話把朱佑香說成自己炮友的話,等下這兩個警察走了,那暴力妹子等下不把自己剁成肉醬才怪!

申科長繼續問道:“你的女朋友,這朱佑香。。。她年紀多大了?幹什麼的?她家在哪的?”

“她啊,她約莫就十六七歲那樣吧,我估計,她該是個高中生吧。在哪裡讀書,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估計?你不清楚她幹什麼的?連她在哪所學校讀書都不知道?”

許岩把手一攤,顯得很無奈的樣子:“警官,我跟她是在網吧認識的,大家談得來就混一起了。我跟她又沒認識多久,我這人又懶,又不查她家戶口,怎麼會知道她在哪讀書?”

“她沒跟你說過嗎?”

“她好像跟我說過吧,但我也沒留意,好像是市裡面的附屬一中。。。要不就是市三中,或者五中,反正是附近的這幾家學校中的一家了。。。不過她經常逃課,估計這課上不上都一樣吧。”

“她跟你聊天的時候,沒有提起過家裡或者學校的情況?”

“學校的情況。。。她倒是說了不少,不過我那時不怎麼留意,就是記得她說很討厭班上的老師,還有很討厭幾個裝逼的女生。。。呃,我記得她最喜歡罵一個叫鄭艷艷的女生了,說那個女生最騷最愛出風頭又喜歡勾引男生,她常在我面前罵,詛咒說這小**不得好死,出門就挨車撞死,晚上出去就挨小流氓輪大米。。。”

“那她家呢?她家在哪裡,是幹什麼的呢?”

“這個啊,我就真不怎麼清楚了。聽她的口氣,好像她家是做買賣的,好像還有點錢。她跟她家裡關係不是很好,很少提家裡的事。”

“你去過她家嗎?”

“沒有,我從沒去過她家——有事沒事誰會去她家啊,我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啊。”

聽許岩說得粗俗,兩個國安警都是搖頭,徐警官嘀咕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申科長繼續問道:“那,朱佑香現在在哪裡呢?”

許岩搖頭:“我不知道。。。她有空了就過來找我,有時候又會突然消失好一陣子,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上個星期,她跟我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吵起來了,最近已經好幾天沒找過我了,我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把我給甩了,自己走人了。”

“咦,你們沒有聯絡電話的嗎?她不來找你,你就不去找她嗎?”

許岩腆着臉,努力裝出一副浮世浪子的厚顏無恥嘴臉:“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的,我跟她睡了那麼多次,早膩了。。。她甩了我,那正好嘛!我也嫌她囉嗦,其實我也正想甩掉她的換新的——她不來煩我,我求之不得了,我幹嘛還去找她?”

兩名警官都是蹙眉,那位徐警官又嘆了一聲:“現在的大學生!學校都是怎麼教的?”通過許岩的描述,他們已大概在心裡形成了朱佑香的印象了——一個很逆反的現代非主流少女,無心學業,心裡充滿叛逆,愛翹家,愛逃課,愛出去混,愛打架罵架,對待感情隨便而膚淺。

這樣膚淺無知的不良小太妹,在錦城的網吧和嗨吧里隨處都能可得見,這種腦殘非主流妹子,為了充幾塊錢Q幣就肯隨便陪男人上床的,聽到許岩的女朋友是這樣一個人,兩位國安警頓時失去了興趣——其實,在他們原先的調查計劃里,許岩的女朋友本來也沒佔多大的分量,她只是幾百個在場目擊證人的其中一個罷了,問不問都無所謂的。

但現在,既然問到了,按辦案程序,他們還是要把這套問話的流程給走完的,申科長又問許岩要朱佑香的電話號碼,許岩裝模作樣的拿出手機,翻了幾下電話本,找到一個很久沒聯繫、電話也被停機的朋友,他把他的電話號碼給了他們。

申科長很認真地把號碼給記在了筆記本上,看着他低頭記錄著,許岩只覺得滿手都是汗水,背後一陣陣地發涼——倘若說剛才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諢地誤導對方矇混過關的話,那現在的回答,那真的是赤裸裸地撒謊了。一旦被揭穿,許岩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後果在等着自己。

許岩這樣撒謊,其實也是留有後手的。他也是在賭一把,他賭國安局對朱佑香不是真的很感興趣,剛才的問話只是例行公事罷了,不會真的打電話過去問詢查證。就算他們真的打電話過去,打過去的號碼也會只是顯示“此號碼已經停機,無法接通”——許岩覺得,警察們也不會有精力特意跑去電信局查詢這樣一個無足輕重、跟案情關係不大的小人物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