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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原小區的門口停了兩輛警車,幾個協警在門口盤查來往行人。

從昨晚發現屍體開始,停車場已經被封鎖了,警察在停車場的入口設了封鎖線,有幾個警員在那裡守着,外圍則是一群圍觀的小區居民。那些圍觀的居民,有的是把車子停在停車場里取不出來着急的,有的則是純粹來看熱鬧的,大家吱吱喳喳地議論着,有人則纏着問看守的警察停車場要封到什麼時候,幾個守封鎖線的警察則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圍觀人中間也有人認識劉辟雲這個治安管片民警的,他們上前打聽緣由,劉辟雲也不方便說,他擺擺手示意不好說,說:“晚上看新聞你們就知道了。”——他已經看到了一輛錦城電視台的採訪車停在小區的門口了。

看到分局刑警隊的人在裡頭勘查現場,劉辟雲並沒進去,他站在外邊和警員們一起維持秩序,他是第一批到現場的警察,該看的都看了,好奇心也是早滿足過了——而且,看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也確實不會讓人心情愉快到哪去。

但分局刑偵的梁副大隊長沖他揮手,示意他進來。劉辟雲遲疑了下,走了進去,梁可帶着手套,手上拿着一個透明的塑料證據袋,袋裡裝着一張帶着血跡的身份證。

“劉子,這張身份證是我們從死者身上找到的,我看了,戶籍住址也是你們所轄區的,李雷罡,這人你有印象嗎?”

這死者劉辟雲昨晚就見到了,但那時一來天黑,二來那時候,屍體是面朝下趴着的,為了保護現場,他沒有翻動屍體,所以也沒有認出這個人來。他點頭說:“這人我打過交道,也是出來混社會的,道上綽號叫雷哥,聽說最近跟趙六那幫人走得很近——沒想到他突然死在這裡了。”

“趙六?哪個趙六?”

“就是那個趙六。”

劉辟雲能感覺到,梁副隊長目光中的意味深長:趙六不算什麼,一個痞子頭罷了,誰都沒把他放眼裡。但劉辟雲和梁可都知道,趙六上面還有個綽號叫“岳哥”的老大,那位岳哥跟分局的張副局長交情好得好——能當刑警的,沒有哪個是傻子。一個分管刑偵的公安副局長跟一個混社會的老大有交情,這代表着什麼,誰都明白。

梁副大隊長嘴角泛着苦笑:“麻煩事。”

他彈了下手上的身份證,抬頭望天,忽然感覺頭頂的陽光刺眼又炙熱。他對劉辟雲說:“方才的話,當我沒問。我剛接到通知,市局刑偵已經決定接手這個案子了,胭脂虎正在趕來。等下的事,我們就交給他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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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被警察們惦記着的趙六正在長安街上快步走着。他快步走進了街尾的秦記金鋪里,看到坐在店堂中藤椅里看書的秦岳,他快步走上前去,壓低聲音說:“岳哥,出事了。”

秦岳從線裝古書上抬起頭,他沉穩地掃了趙六一眼,淡淡說:“這光天化日的,能出什麼事。”他把書擱在茶几上,把手一擺:“坐下喝口茶,慢慢說。”

趙六一屁股坐下,接過茶杯一口飲盡,他低聲說:“岳哥,昨晚,您不是讓我派人去把那小崽子帶過來嗎?我讓雷子、花貓、肥料、高佬和虎仔他們幾個去做事,但他們昨晚一點鐘去的,現在還沒回來,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

“咦?”秦岳也是臉露詫異:“沒人接電話?不是關機?”

“五台手機,三台沒人接,兩台關機了,反正是都聯繫不上了。”

秦岳眼睛微微眯起,聽到手下失去聯繫,他為人奸詐,秉性多疑,以己度人,聽到這事的第一反應是,他直覺地感覺這幫手下是不是在大學生那裡找到了很多金子,起了異心想獨吞,現在拿了金子要跑路?

他喃喃說:“反水跑路了?”

趙六嚇了一跳,他擺手說:“岳哥,不可能!雷子跟我是過命的交情,我們一起蹲過大牢,拜過兄弟的,就算雷子要走,他也會給我個電話有個交代,不會這樣一聲不吭走人了。

何況,岳哥您一向待兄弟們不薄,兄弟們對您也一向尊敬。就算有個別人想走,也不可能五個都走,總有人電話回來報告一聲。”

秦岳不置可否,他拿起個茶杯,放在嘴邊慢慢地喝着。良久,他才問:“那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了:是不是雷子他們昨晚出了什麼意外,辦事時候驚動了條子,現在他們被抓起來了,所以不能接電話?岳哥,你能不能動用在公安那邊的關係幫打聽下消息,看看昨晚有沒有抓到人?”

秦岳點點頭:“也好,我先問分局那邊吧,看昨晚有沒有出警。”

他打了幾個電話問了幾個熟人,然後,他搖頭告訴趙六:“分局那邊已經問過了,大學城那片的派出所和分局那邊,昨晚都沒有接到劫案報警,也沒有出過警抓過人。”

話音未落,秦岳的手機再次響起,秦岳拿起一起,神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他換了一副笑臉,按下接聽:“張局,您好啊,這麼早來電話,有什麼指示。。。啊,李雷罡這個人?我倒是見過,喝過幾頓酒的交情,但跟他也不是很熟,這人怎麼了。。。啊。。。”

電話聲音太小,趙六也聽不到電話里的人在說什麼。但他注意到,秦老大的臉色陡然一變,變得陡然鐵青,他的聲音雖然還帶着笑,但那笑聲已變得十分僵硬了:“。。。什麼,還不止他一個?還有幾個人?一共五個人啊。。。唉喲,還牽涉到槍啊!唉喲,這可是大事了,這麼血腥的事情,小弟膽子小,那是絕對不敢摻合的。。。對對,跟我沒關係,我也不知道這事。。。我現在都不跟那些人往來,就是專心開鋪頭做生意,掙點養家糊口的錢。。。唉喲,張局,您想想,我都快五十了,哪還有那種精力跟那些毛頭小子們一樣砍砍殺殺啊!

您放心,犯法的事,我們絕對不做。。。趙六啊?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上次見他好像聽他說去嶺南做生意了吧。。。。啥時候回來,這可說不好了,可能過春節時候也該回來了吧。。。對對,好的,我見到他就叫他趕緊讓他去分局去一趟,好好配合你們工作。。。啊?不是分局?是市局的刑偵支隊?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放心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最近一定安分守己,不會惹事。。。哎,謝謝您啊張局,有空我們啥時候再去打打高爾夫球?哦,好的。。。等您忙過這陣吧再說吧,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秦岳的臉色鐵青,目光直勾勾的。

趙六看出不對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岳哥,局裡面的消息怎麼說?雷子他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