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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厲然顯然沒想到他會直接承認,蹙了蹙眉,道:“殺我四季宗弟子,宗規當死,親眷驅逐境外!眼下,你可還有話說?”

“有!”莫語猛地抬首,提高音量低吼,“晚輩與董離早有仇怨,此番參加外宗弟子考核,影石中被人做下手腳,尋到天寶火靈果時被那董離追殺而來,不得已才拚死一戰,藉助手中寶物將他殺死!”當下,他將山澗中發生事宜完整道來,只是稍加修改略過了有關岩心火精-蟲等事,將殺死董離之功推到編造的子虛烏有寶物上。

“一派胡言!”賀益山厲聲開口,“你這黃口小兒為逃刑責竟敢胡編亂造,不僅污衊我徒董離,更敢暗指我四季宗在弟子考核中做下手腳!刑罰長老莫非還要聽他信口雌黃,便讓本座一掌打殺了他!”

“賀長老稍安勿躁,我四季宗光明磊落自然不怕些許閑言碎語,匆忙處置怕是才會留人話柄。”柳邊城緩緩開口,“莫語所言本宗不知真假,但他提及火靈果與取血之事卻是事實,這又要如何解釋?”

賀益山面沉如水,此刻卻突然平靜下來,寒聲道:“宗主問我,本座當日不在當場如何能夠知曉。本座只知,此事極有可能是他故意扭曲編造而成,其中或許另有隱情!但我徒董離死在莫語手中卻是不爭的事實,若無證據證明他所言為真,本座絕不會聽信他片面之言。若宗主強壓不加懲責,本座將前往主宗,請求宗主大人主持公道。”

柳邊城皺眉不語,心中卻暗暗一嘆,莫語所言八九為真,但賀益山咬死他沒有證據,事情便極難處置。

若此事真的鬧到主宗,事情結果怕是還會如此。

雪厲然氣息越發冰寒,此刻卻發作不得,面龐一片森然,“莫語,你可有證據表明自己所言為真?”

莫語心中狠狠一沉!

他今日直接承認殺死董離一事,一者因為自己難逃追查,四季宗怕是已知曉此事,否則何以將他關押。

其次,則是他自己的揣測。既已知曉是他出手殺死董離,被帶回四季宗當日怕是便要被直接殺死,豈會待他醒來給予辯解機會。唯一的原因,便是四季宗內有人願意保他,與賀益山不對付對此事橫加阻撓。

事實證明他猜測不錯,卻不想這樣亦保不住他的性命。賀益山如此強硬,一旦柳邊城為首一方避讓,他便必死無疑!

眼下已入絕境!

莫語目光在周邊一掃,眼眸深處,陡然露出一絲決然狠厲!

想殺他,盡可出手,即便明知不是對手,他亦不會束手待斃!

此刻,他已做好了亡命一搏的準備!

但在這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我作證,莫語所言句句屬實!”

聲音清脆悅耳,音量不高,此刻卻無異於平地驚雷,在眾人耳邊轟然炸響。

唰!

無數震驚目光瞬間匯聚,看向那開口之人。

拓跋蝶俏臉繃緊,美眸中一片冰冷,不知為何眼看他陷入絕境,她心中竟充滿了離奇的憤怒!

“放肆!你是何人,竟敢為他作證,可知偽證被查驗出來,當與主犯並罪處置!”高台上,林城瞠目怒喝。

令一外宗長老陰測測道:“區區易裝女兒,有何資格為此事作證,即便開口亦不足信!”

拓跋蝶冷哼抬手,一方銀色令牌握在掌心,“憑藉此物,不知我可有作證的資格?”

賀益山麵皮一抖,眼中頓生波濤,豁然起身,失聲道:“天煌銀令......你......你是大小姐?”

“賀叔叔走時蝶兒尚不足五歲,不想今日竟還能認出我來,否則今日怕是就要有人治我偽證之罪,蝶兒當真擔待不起。”她越是叫的親熱口中輕描淡寫,賀益山臉上便越是火辣,暗暗皺眉不知她為何要幫莫語,卻只能轉首呵斥,“瞎了你們的眼,面前是我天煌宗大小姐,豈是你們能夠冒犯,還不速速向大小姐道歉,否則本座也保不住你們!”

“不知者不怪,蝶兒也不願與他們計較。但今日之事還請賀叔叔不要怪罪,蝶兒不能眼睜睜見人蒙冤,叔叔你門下的弟子,品性確實不能過關。莫語所言之事蝶兒便在暗中親眼所見,只是未曾現身罷了。不知如此,可能洗脫他身上罪責?”拓跋蝶淡淡開口。

賀益山臉色一僵,他有十足把握,這位大小姐絕對在作偽證。但即便如此,他卻不敢將她揭穿,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生硬道:“既然有大小姐作證,此事自然再無可疑,看來確實是本座識人不明,差點冤枉了莫語。”

“賀叔叔知錯能改,果然如爹爹我面前提及一般,蝶兒欽佩。”這算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嗎?不過棒子未免太重了一些,棗兒卻太過無味......但就是這樣,賀益山嘴角還得僵硬的扯一扯,配合露出幾分笑容。

本已是絕境死地,不想峰迴路轉,局勢陡然再變。

天煌宗大小姐拓跋蝶開口,誰敢懷疑!

不管真相如何,此事就此蓋棺定論!

柳邊城深深看了莫語一眼,起身道:“原來竟是主宗大小姐駕臨,本宗有禮了。”

他一起身,高台上諸人頓時隨之而起,面前這丫頭他們自是無需看在眼中,但她身後卻站着整個天煌宗,豈容大意。

拓跋蝶上前一步,斂衽行禮,“柳叔叔與各位長老莫要客氣,蝶兒這次冒然而來,希望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哈哈,大小姐言重了,若非你今日到來,本宗與賀長老怕是就要冤枉了好人。”柳邊城笑了笑,轉首看向賀益山,“賀長老,既然大小姐作證,本宗以為此事可下定論了。”

賀益山面沉如水,冷聲道:“一切便由宗主定奪!”

“好!既然賀長老沒有異議,本座便全權處置此事。”柳邊城目光威儀在周邊一掃,稍事思慮,道:“宗內弟子董離,為報私仇手段卑劣,敗壞我宗聲譽,雖死亦難逃懲責!本宗宣布,董離名冊即日清除,正式逐出宗門,所有宗門補恤盡數取消,屍身不葬宗門墓場,與我四季宗再無干係!”

清除名冊,逐出宗門!

對宗派修士而言,是最嚴酷的懲罰!

董離即便死去,身後名聲也被破壞殆盡!

賀益山臉色越發難看,袍袖內拳頭緊握,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林城為首,五名外宗長老面面相覷,像是吃了蒼蠅般說不出的難受。

柳邊城視若未見,目光落在莫語身上,話鋒頓時一轉,“外宗考核修士莫語,為我四季宗剷除惡徒險受冤屈,為做補償,本宗賜予你內宗弟子身份,入我四季宗門下。師妹,莫語體修出身,便暫且交由你來指點修鍊,如何?”

水之瓏眉角微不可查皺了一下,卻還是點頭,“遵師兄令諭。”

“莫語,不知此番處置你可滿意?”

莫語掙扎着拜下,恭謹行禮,“弟子沒有異議,弟子參見老師!”

水之瓏淡淡“嗯”了一聲,“有傷在身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老師。”莫語心中混亂,一時間倒是沒有察覺到她流露出的些許冷淡。他目光在拓跋蝶身上掃過,暗道世間事便是如此巧合,若非他之前出手救下此女,如今怕是同樣難逃一死。董離自以為手到擒來,神不知鬼不覺置他於死地,最終卻落得橫死當場,聲名敗壞的下場!

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想來便是如此。

拓跋蝶微微低首,餘光卻在偷偷向他掃去。經今日一事,她現身四季宗消息很快便會被父親知曉,不久後必然有人接她回天煌宗。

但眼看莫語脫險,此女心中卻無半點後悔,想着只要他能安好,便就足夠。見他目光掃來,頓時一陣心跳加速,雖竭力保持着平靜模樣,俏臉還是微微泛出一絲紅暈。

情竇初開的少女,往往無法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心思變化......但這一幕卻落入了賀益山眼中,他心中一沉,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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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宗弟子考核結束,百餘考核修士只有不到半數通過,余者皆被送回四季城。

莫語跟隨着水之瓏歸返紫竹峰。

“這處院落即日起便歸你所有,他們二人暫且留下照顧。安靜傷勢,待你痊癒後去往飄零院,為師再教授你修鍊之事。”淡淡吩咐了一句,水之瓏轉身飄然而去。

看着她高挑背影,莫語還是無法相信,自己這身姿嬌柔美麗若仙的老師,竟是一名強悍的五階戰宗。

人不可貌相,此言當真有理。

“參見師兄。”兩名外門弟子急忙行禮,神色一片恭謹。

莫語收斂念頭,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道:“我負傷未愈,你們扶我回房休息。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要隨意踏入主院,將每日飯菜送到門外就好。”

“是,師兄。”

見莫語無意多受打攪,兩人送他回房後便行禮退下。

莫語躺在床上,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的靈魂空間,初陽已碎,不知如今是怎樣一番模樣。

他眼眸微閉,下一刻意識便直接進入靈魂空間。

赤色蒼穹,岩漿翻湧,空氣中充斥着炙熱高溫,與最初進來時所見相差不多,莫語心底最後一份不安就此消散。抬首看向蒼穹,“核”依舊如一顆赤紅火珠般,但那燃燒烈焰卻黯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