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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巴克沒有再去別的地方,光是聽這位叫薩克拉的老人講述他知曉的熱卡市內部情況,就讓巴克打開的手機錄音功能持續了兩三個小時,重新回到死亡酒店等待天明的巴克把所有信息打電話傳遞給了向婉。

這幾乎是迄今為止,絕大多數國家情報系統獲得最為真切的第一手is內部資料。

就好像向婉給丈夫表述的那樣,想要混進is軍內部並不難,從歐洲過去的激進主義分子很容易就能連上線並且進入其內部,但首先是想再離開is軍就非常困難了,而且is軍對外來人員有很強的通訊管制,絕對不可能允許攜帶衛星電話等設備,加上這片區域幾乎沒有移動通訊,所以很容易聯絡斷線。

巴克這樣淺嘗即止的就在熱卡市邊緣,又以治療孩子作為交換條件,得到這樣一個情報源,簡直太難得了。

最後已經精力不濟的老人主動承諾自己明天到市中心走一圈,為巴克再儘可能收集一些情報,特別是關於巴克要詢問的有沒有舉辦什麼大會的消息,他一定會去找自己認識的各種渠道了解一下。

能在自己臨死前,為唯一的孫子再做什麼,這位老人都是願意的。

向婉還是擔心丈夫在疫區的情況,巴克笑呵呵的幫妻子掃盲:“病毒傳播是需要途徑的,我基本都是切斷了傳染源,全程戴着口罩手套之類的,並且噴塗消毒液,不用擔心。”

也許是每天都能比較的固定時間通話聯繫,向婉覺得沒那麼緊張了,情緒上比較放鬆:“葉姐已經到迪拜了,據說在迪拜委託了一家外國公司替青年城項目的吹沙填海造島工程招標,現在已經需要開始儘快勘察動工,娜塔莎也回來了,要不要叫她們來跟你通話?周姐每天都問能不能跟你聯繫呢,現在這邊正是上午。”

巴克還是有節制:“這個時候就不用分心了,我抓緊時間,大概兩三天左右就撤離這座城市,想辦法返回土耳其,反正距離邊境也只有一百多公里左右,要養精蓄銳了。”他並不認為這個時候跟家人太多聯絡會對自己的情緒有多少幫助。

向婉才有點抱歉的掛上電話。

果然,天色再度亮起的時候,薩克拉老人沒再繼續到那個往常的牆角擺簡單的地攤,而是應該去了其他地方打探消息。

巴克這個白天關注得更多就是街頭巡邏的那些武裝皮卡車頻次跟路線,如果要撤離,這時候就得考慮交通工具的問題了,畢竟看上去彷彿天天都千篇一律的巡邏,有些皮卡車上往往也只有一個駕駛員或者再帶個貨廂里的機槍手,不是沒有可乘之機。

其實is軍在敘利亞佔領的區域基本就是以熱卡市為中心,往兩邊擴展連接了土耳其和伊拉克的邊境線,把敘利亞東部截斷了一塊飛地出去,那邊有一塊屬於敘利亞庫爾德人的地區,甚至還有極少數政府軍的地區,is軍並沒完全佔領,所以現在和政府軍的交戰前線距離熱卡市還是有上百公里距離,平常聽不到太多那邊的槍聲,但向婉說最新的消息就是俄羅斯開始加大對is軍的打擊力度了,已經派遣空軍進入到敘利亞協助。

巴克只是坐在窗檯前聽着笑笑。

有量子電話真是個比較方便的事情,續航能力又強,只要能接收衛星信號就能高音質通話的狀況,讓巴克這次幾乎不間斷的把自己的各種信息都反饋回去,老白最後也打電話過來跟巴克商量了一番。

當然他沒有去切斷破壞整個電力系統的宏偉志向,那種事情並不能解決什麼根本問題,反而會讓is軍陡然加大嚴防死守的力度,讓自己的撤離變得更加艱難。

這時候要叮囑自己分清什麼是主次的巴克在窗檯前也順便觀察爺孫倆住的那個街區巷子口。

他可不是菜鳥,在戰場上不會隨意相信任何人,除了不告知自己躲在什麼地方,也會密切注意那裡有什麼動靜。

阿契卡其實已經六歲了,看起來身材瘦小的他就是因為這兩三年幾乎沒有得到足夠的營養,加上又得病,所以給了巴克點錯覺,孩子的父母已經在三年前的內戰中雙雙喪命於政府軍手裡,也許正是這種對政府軍的厭惡,讓老人沒有帶孩子逃離熱卡市,當然他也沒有能力逃往邊境離開敘利亞。

這就是現實,當一個和平的國家,遭遇戰亂以後,一旦戰火蔓延到國內,那傷亡就會非常驚人,對國家的生產力跟社會秩序是毀滅性的的打擊,有能力的就往國外逃,可大部分還是只有默默忍耐這種看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盡頭的災難生活!

經歷過東歐多次難民涌動,自己也差點變成嗚格蘭難民的巴克深有體會。

慢慢對受傷的左肩做了幾個拉伸恢復的動作,感到比昨天還是好一點,重新檢查了包紮,還給自己的左肩貼上幾條保護肌肉的內效貼布,也就是運動員用來沿着肌肉走向增強肌腱力的繃帶,現在也被軍醫們頻頻使用,畢竟軍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運動員,極限運動員。

然後才穿上衣服整理好東西下樓,繞到後面的田野之間從水渠里拿到藏起來的凈水器跟水袋,在裡面加上補充能量的泡騰片,喝了幾口再趁着夜色進城去,不過這回就很有目的地的穿過無人居住區,直接前往爺孫倆所在的廢墟,背包和裝備也都放在廢墟外,隨時可能撤離這個地區。

躲在旁邊一棟樓的間隙,觀察到天黑,一直坐在磚頭堆上的孩子都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周邊更是沒有任何埋伏的動靜,巴克才小心的靠近:“你爺爺呢?”

孩子有些驚慌:“不知道!以前這個時候他都回來了!”

皺住眉頭的巴克思索片刻,老人斷不可能放棄出賣自己的孫子,現在看起來如果不是他病發不支,就是別的方面出問題了。

巴克當機立斷還是先帶孩子離開現場:“萬一有人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聖戰軍來抓你就跑不了了,我們先躲到那邊去……”帶着孩子尋了個可以隨時退守撤離的地方,一起坐在一個牆頭屋頂的角落看着幾十米外的廢墟院子。

這一回,巴克就特別帶了點能量膠糖給孩子,果然,相比之前殺狗惡霸的形象,這種帶糖給孩子的伎倆,的確是在各種敵占區屢試不爽的殺器,越艱苦的孩子就越是對這種東西沒抵抗力,剝開咖啡糖的阿契卡眯着眼,那種發自內心的孩童式討好笑容,嘴裡含着糖還把那糖紙不停在鼻子邊嗅來嗅去的幸福勁,讓巴克也有些莞爾,戴着手套的手拍拍孩子的頭,低聲給他講述這個病是怎麼回事,離開這個國家以後,又能怎麼治病,等自己治好了病,再回來找爺爺……

正在糊弄哄騙孩子,忽然就聽見哐嘡一聲,巴克走的時候故意把一塊爺孫倆的金屬鍋蓋用磚頭挑在了廢墟邊的過道上做了個機關。

一把拉過阿契卡躲到牆角後,立刻打開手機屏幕點亮熱感應鏡頭,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佝僂着在地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