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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南將報告遞交至聯合專案組後,卻遲遲沒有等來預想中的反饋。

這讓她有些疑惑,按理說,她提交的這份報告無論是從邏輯性上,還是拓展性上,都是比較完善的。除了源自於張坑的推論外,根據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鬱南在內容上進行了更深一步的挖掘和整理。她相信,這份報告的內容會對今後的案情起到絕對性的作用……

但有些事情她說了不算,反饋遲遲不來,她所能做的也唯有等待。

其實鬱南不知道,報告之所以遲遲得不到反饋,並非專案組反應遲鈍,又或是對報告內容不感興趣,而是報告提交後引發了內部爭議甚至是分歧……

聯合專案組的領導層由各方專家組成,構成比較複雜,而且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崗位,很難聚集在一起辦公。實際上,除了固定的幾個駐外小組以及負責常務工作的專案組辦公室,就再沒有其他的固定機構。領導層也多是通過電話會議進行交流和溝通,只有發生特別重大的事件時,才會聚在一起共同商討。

由於整個案件的起源就在天南,聯合專案組也是由天南警方率先發起,因此專案組組長的職位一直由天南警方的人擔任。和所有政府機關的各種領導小組一樣,最高領導職務往往只是形式上的,聯合專案組也不例外。它的最高領導,也就是組長,由天南警察廳廳長邱振山擔任,真正負責日常工作的常務副組長由副廳長劉雲峰擔任。

鬱南的報告就是直接提交至劉雲峰這裡。

收到報告後,對其內容劉雲峰還是相當認可的,於是第二天就向邱振山進行了彙報,並指出這份報告里的內容如果成立,那麼專案組接下來的工作思路和方向,就必須要進行調整。同時提議,召集專案組的領導層對報告進行更進一步的研究和討論。

邱振山雖然不負責具體工作,但對案情的具體進展還是清楚的,看完報告後,他同意了劉雲峰的建議,並親自打電話召集各方專家,邀請他們來天南做一次‘會診’。

雖然現在交通發達,但各專家手頭都有自己的一灘事,有的人更是身居領導崗位,做的是務實的工作,無法立刻動身趕往天南。等所有人員全部聚齊時,已是兩天過去……

老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對於聯合專案組來說,這次會議有可能變更今後的工作思路和方向,多花點時間籌備和等待還是值得的。況且七年的時間都已過去,也不在乎這兩三天的等待。

此次會議由劉雲峰主持,他將鬱南提交的報告打印成冊,在會議召開之前就已分發下去。

等會議正式召開時,所有人都已閱讀過這份報告。

正如鬱南預料的那樣,這份無論是邏輯性還是拓展性都很完善的報告立刻引起了眾人的重視。

但這樣的重視並非一味的贊成。

有些專家認為這份報告的內容看似完善,但實證不多,而且那些關於江湖的事情怎麼看都像傳說,如果以此為依據對今後的工作思路和方向進行調整,難免有兒戲的感覺。

持此類觀點的人毫無例外都是些相對年輕的專家,其中一人甚至還不到三十五歲。

相對那些老成的人來說,這些人更加註重細節與微觀層次的證據,走的是科技路線,對老一套的刑偵手段雖然不是徹底的摒棄,但也沒多少敬仰之心。

事實上,在這個與時俱進的時代,因為掌握了更先進的現代刑偵技術和理論,無論是破案率還是其他方面,他們都超過了老一輩。

但同樣無可否認的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缺陷,比如說缺乏基層的磨礪,缺乏對世情了解。有時候很多高科技、高智商類型的犯罪,他們能舉重若輕,輕鬆破獲,而對那些發生在社會底層的某些簡單案件,卻往往一籌莫展。當然,這類案件自有基層幹警負責,且輪不到他們,否則就真的成了殺雞牛刀,浪費了更優質的人力資源。

在專案組中,這樣的專家差不多佔據了大半。

他們有的是全力反對,認為現在的偵查方向並沒有錯,是經過時間檢驗的,更是經過科學論證的,無需調整。

有的人則認為,報告內容有一定的可取性,可以加大這方面的偵查,但就此徹底轉變今後的工作思路和方向,為時尚早。

既然有人反對,自然也有人贊成。

持贊成態度的是幾位已年近七十的老刑偵,他們對社會的結構層次有着更深刻的了解,對報告中的江湖一說,年輕時也是有過切身體驗的。甚至在專案組成立之初,他們當中的一位就有過類似的觀點和看法,但因為當時專案組剛剛草創,缺少必要的線索和信息支持,最終不了了之……

時隔七年,終於再次有人將案情和江湖聯繫起來,並整理出一份內容詳盡的報告,這讓他們在驚訝和欣喜之餘,也是心生感慨……

時間可真是不等人,匆匆一晃,居然已是七年的時間過去。

尤其讓他們高興的是,提交報告的人是一個小姑娘,今年甚至還不到三十歲。

在他們看來,這樣一個女娃娃,不僅有着敏銳的觀察力,而且眼界開闊,能從世情和社會階層的角度去推衍案情,更是尤為難得。

這樣的年輕人值得大力培養!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份報告的源頭並非鬱南,而是來自於一個行外人。

他們同樣不知道,鬱南並沒有隱瞞這份報告的出處,在報告中不僅屢次提到了張坑,就連羅玉也沒有漏過。只是報告到了劉雲峰手中後,他覺得在正式內容中屢次提到一個行外人有些不妥,所以讓工作人員將張坑的名字從中刪除。

按照原定計劃,會議應該在一天內結束,但由於分歧較大,最終整整討論了兩天。

即便如此,正反雙方也沒能達成一致。

最終劉雲峰拍板決定,大家暫時放棄分歧,集中精力將以往的資料和卷宗整理過濾一遍,然後再進行最後的討論。

大家對此都不是很滿意,但會議存在的本質和目的就是妥協,既然大家無法得出一致的結論,乾脆休會整理資料,看看能否尋得證據來支持自己的觀點。

其實這本就是報告中的建議,也是張坑對鬱南的建議,即便會議的正反雙方達成一致,這個工作也是要開展的。劉雲峰索性將它提前,這樣不僅可以暫時消弭分歧,也可以起到溫故知新的作用。要知道,這七年來,專案組積累的各類資料根本就是難以計數,如果全部轉換成文字資料的話,一個房間都裝不下。而且專案組成員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尤其是那些年齡在四十歲以下的,對早期的資料更是缺乏必要的了解。

現在暫停會議,讓大家重新整理溫習過往的資料,可謂一舉雙得。

但這種事說起來簡單,具體實施時卻是費時費力。按照預計,差不多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大致清理一遍,而且這還是分組進行。

而在這之後,才是最終的討論,而這同樣需要時間。

也因此,遠在A省的鬱南遲遲沒能得到反饋。

不過劉雲峰並沒有忘記她。

其實他原本是打算讓鬱南去天南參加會議的,但考慮到她畢竟年輕,進組的時間也不長,在眾多專家當中沒有什麼話語權,過早參加此類會議有些不妥當。本着保護年輕人的原則,他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打算等清理資料時再叫她過來,給眾位專家打個幫手,混個臉熟……

不過他忘了,很多資料是有密級的,以鬱南的資格暫時還達不到要求。

等他意識到這個問題時,資料的整理工作已經開始,他猶豫了幾天後,最終打了個電話給鬱南,讓她留在宛陵,繼續偵辦侯鎮一案。

就這樣,鬱南等了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才得到專案組的反饋。

而這時,羅玉的傷口也開始拆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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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要瘋了,那幫官老爺居然還在開會,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討論的……”

羅玉的辦公室里,鬱南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脫了鞋襪的腳丫子大大咧咧的擱在茶几上,滿臉不爽的道:“有這時間幹什麼不好?討論來討論去,整個工作都停滯了,侯鎮的資料到現在都沒傳過來,還說讓我全權處理呢……”

近一周的時間,她和羅玉的關係進展飛速,雖然還談不上閨蜜,但在相對封閉的空間里,她已能毫無顧忌的向對方展示自己慵懶的一面。

羅玉坐在辦公桌後,一邊看着資料,一邊在已經拆線的傷口處輕輕摩挲着……

拆線後,傷口正在做最後的癒合,有時會癢的鑽心。最癢的時候,羅玉恨不得拿個鐵刷子在傷口撓個痛快,哪怕因此再縫幾針都無所謂……

“專家和領導最大的用處就是開會,你耐心點……”

面對鬱南的吐槽,羅玉安慰着她,卻渾然忘了自己不大不小也是個領導。

鬱南撇了撇嘴,抬起圓潤白嫩的腳丫子在空氣中寫下張坑的名字,然後一腳踢飛。

“羅姐,侯鎮的資料遲遲不來,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你說,如果讓那個死要錢的傢伙來,他能否在缺少情報和資料的情況下找到突破口?”

“死要錢的傢伙?”羅玉抬頭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指的是誰?”

鬱南將腳丫子收回,沒好氣的道:“當然是那個騙我錢的混蛋,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