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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內,唐秀秀終於沒再發獃。

她轉過頭,饒有興趣的看着張坑,想知道他到底怎麼處理這件事。

是乖乖奉上十塊錢,還是開門下車,然後大打出手?

如果是前者,唐秀秀認為這是正確的處理方式。清道夫的職責是解決麻煩、避免麻煩,而不是替客戶招惹麻煩。

如果張坑這樣做了,唐秀秀會表示理解,但心裡多少會有點失望。

或許是張坑對自己的形象營造的太過成功,以至於他留給唐秀秀最深的印象是硬朗和強悍,而不是他自得的智謀。

男人的硬朗和強悍,往往會勾起女人心中的感性。

唐秀秀雖然性格冷清,但終究是個女人,骨子裡始終藏着屬於女人的感性。而女人一旦感性起來,理智什麼的往往會拋之腦後。就像現在,她明知道張坑如果保持強硬,很可能會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心裡就是忍不住想看到這一幕……

這不是什麼愛慕,僅僅是看慣了身邊各式各樣的美男、暖男、型男之後,對另一種形象的欣賞。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張坑並沒有下車,而是將手伸進了口袋……

這是要掏錢了嗎?

唐秀秀揚了揚眉,心中難免有一絲失望。

中年人見張坑手伸進口袋,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將手伸得更長,差點就碰到了張坑的鼻子。

張坑冷冷看了他一眼,手從口袋掏出來時拿着的卻並非鈔票,而是套着黑色封皮的警官證。

“滾……”

張坑將證件放到中年人眼前,冷冷道:“看清楚沒有?看清楚了就滾!”

警察?

中年人看着封皮上的國徽,臉上陣青陣紅,將手訕訕縮了回來。

他是附近十里八鄉有名的混不吝,對警局和警察並不陌生,也沒有太多的畏懼感。對他來說,只要不踩紅線,無非進局子呆幾天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就敢和警察對着干,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人家證件都已亮了出來,再胡攪蠻纏下去,說不定就會被按上一個阻礙執行公務的罪名……

“叔,咋的了?”

一旁的少年見中年人有退縮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啥,遇到個條子……”中年人撇了撇嘴,向後退了一步,打算離開。

不過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又想起以前在警局裡吃的苦頭,忍不住就罵罵咧咧道:“當條子,死全家啊!”

話剛說完,張坑卻忽然爆發,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向回一帶。

中年人猝不及防,被張坑用手勾住後,就像是一隻被捏住了脖子的雞崽,毫無反抗的被拉進了車窗……

“你剛才說的話,我沒有聽清,麻煩你再說一遍!”張坑用力將中年人的頭按在方向盤上,貼着他的耳朵冷冷說道。

中年人看着兇惡,身體卻是單薄,喉嚨被卡在方向盤透不過氣,一張黑臉頓時憋得通紅。

他用力掙扎着,試圖掙脫張坑的大手,但單薄的身體以及鼻腔中越來越少的氧氣,註定這種掙扎是徒勞的。

少年見到自家人吃虧,眼睛頓時紅了,舉着磚頭就衝過來。

“敢弄我叔?我他么弄死你!”

張坑猛的抬頭,冷冷看着少年……

十五六歲的少年最是混不吝,下手從來都是沒輕沒重,一旦衝動起來,連人都敢殺給你看。

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如此,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警察又怎麼樣,敢弄我叔,照樣拍死你!

仗着自己是未成年人,少年勇猛的沖向麵包車,打算給這個不開眼的警察一點顏色看看!

然而當張坑抬起頭,冷冷盯着他的時候,少年人忽然就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

張坑的表情並沒有變化,甚至連墨鏡都沒摘下來。

但不知為什麼,少年就是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然後一路蔓延直至心底!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少年人的自尊和狂妄告訴他:要反抗!

但內心深處卻有個聲音在不停地提醒他:不要過去,不要過去,那是只野獸,它輕易就能將你撕得粉碎!

少年人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獃獃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看到少年人舉着磚頭衝過來時,孟落的尖叫聲已經憋在了嗓子眼,唐秀秀也情不自禁握緊了雙拳。

但是下一刻,少年卻莫名其妙停止了衝動,然後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

兩個女人面面相覬,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剛才說的話,我沒聽清,麻煩你重複一遍。”

張坑將視線從少年人身上收回,然後稍稍鬆手,給了中年人喘息的機會。

好漢不吃眼前虧,中年人知道自己這回算是踢到了鐵板,急聲道:“是我嘴賤,是我嘴賤,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張坑道:“嘴賤應該怎麼治?”

中年人道:“好治,好治,大哥您高抬貴手,我這就治給您看。”

張坑將手鬆開,冷冷地看着對方。

在他的逼視下,中年人不敢怠慢,毫不猶豫抬起手狠狠抽了自己兩記耳光……

………………………………

麵包車駛出加油站,繼續往霍縣方向行去。

唐秀秀又恢復了發獃的神情,孟落卻早已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張先生,你是警察?”

她當然知道張坑不可能是警察,但又不知該怎麼開口,於是便問了一個看似很蠢的問題。

唐秀秀的神情微動,耳朵不由自主豎立起來,對這個問題她心中同樣好奇。

張坑笑道:“當然不是……”

微微一頓,又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有警官證吧?”

孟落忙不迭的點頭承認,但隨即又覺得有點不禮貌,道:“我就是覺得你剛才出示證件的樣子好帥,所以……”

張坑知道孟落心中在想些什麼,笑道:“放心吧,不是**。我是宛陵西城警察分局的顧問,我和他們簽有合作協議。”

孟落瞪大眼睛道:“你還是警察顧問?”

在她看來,警察這個職業本身就已經很酷,能給警察當顧問的人,自然是酷上加酷。

唐秀秀的眼界和閱歷要比孟落高出很多,但這時心中同樣吃驚。

這世上有很多種顧問,比如文學顧問、音樂顧問、美術顧問、技術顧問……無論那種顧問,只要掛上‘顧問’這個頭銜,基本就可以視之為此行業當中的翹楚。

她知道張坑有實力,並切切實實感受過,但實力強到能給警察當顧問,她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警察這個職業看似很普通,但技術含量卻一點也不比其他職業來的差,甚至猶有過之。而且警察這個職業因為其特殊性,具有很強的排他性,即便有顧問,也多是退休的警界、政法界的老前輩。至少唐秀秀從未聽說有誰能跨界擔任顧問一職,倒是有很多警察在影視劇中擔任過顧問。

老實說,這一刻她有些懷疑張坑是在吹牛。

“我這個職業免不了要和警察打交道……”張坑道:“和他們合作,也算是互利互惠吧。”

唐秀秀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個互惠互利?”

啞巴也有開口說話的時候?

張坑瞥了一眼後視鏡,道:“在某些案件中,我會給他們提供一些建議。然後在某些時候,他們會給我開一點小小的後門。當然,前提是不能違法。”

唐秀秀心中仍是有些不信,但想了想,卻沒有繼續追問。

倒是孟落毫無保留的相信了張坑的話,興緻勃勃的問他是如何參與辦案的。

張坑不願多說,恰好這時已經進入霍縣城區,便借口要專心開車打斷了孟落的話頭……

孟落所在的劇組駐紮在霍縣一家規模不算大的酒店,到達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沉。

孟落獨自下了車,和唐秀秀擁抱後,又和張坑打了個招呼,然後依依不捨的走進了酒店。

唐秀秀沒有下車,只是在車上和導演打了個電話,拜託對方照顧好孟落。

回程的路上,她沒有坐在後面,而是來到了副駕駛座上。

夜風微涼,從車窗外吹來,拂亂了她的頭髮。

她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輕風,忽然直起身,脫去鞋襪,將一雙白生生的腳放在了駕駛台上。

隨即她將座椅的靠背放倒,躺下後毫無形狀的伸着懶腰,慵懶的樣子就像是一條即將冬眠的蛇……

張坑瞥了她一眼,心說如果所有的客戶都像這個女人,自己的職業生涯肯定會很愜意。

既不頤指氣使,也不胡攪蠻纏,甚至連話都懶得說,安靜的像個啞巴。

這樣省心且優質的客戶上哪去找?

最重要的是,這女人給錢真的很爽快……

鑒於唐秀秀的優秀,出城之前,張坑停車買了兩份快餐和飲料,表示一下自己的友好。

唐秀秀看着噴香的炸雞和薯條,眨了眨眼,道:“這個也收費?”

張坑的臉難得紅了一回,好在天色已黑,倒是不怕被人瞧見。

“你可以下次請我……”他轉動方向盤,目不斜視的道。

臉皮真厚,唐秀秀撇了撇嘴,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