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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肘腋之變

幾天過去了,景煥被刺殺一案,依然沒有半點進展。對方的手段倒也說不上有多麼玄妙,但時機卻把握的很准,下手又極其果決狠辣,以至於雖然是在白天行刺,卻沒有任何目擊之人。

面對這種無頭兇案,官府也只能將調查無限期的推遲下去了。

柳冰見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也是鬆了口氣。他想起這幾天,自己為兇案所糾纏,竟然還沒有去探視過在葬禮上再次發病的黃商,便備下了幾樣黃商愛吃的東西,上門探視。

到了黃家,先向黃商的父母問過了安,柳冰便到後院來看望黃商。見了面後,柳冰突然發現,黃商的神智,相比前些天,已經清醒得多了,無論是行禮,還是談吐,似乎與往常無異。

只不過,黃商的言談舉止,總給人一種病態的精神亢奮,甚至是有幾分狂躁的感覺。柳冰暗自搖了搖頭,狂疾哪有那麼容易痊癒的,大概是景煥的死,讓黃商暫時擺脫了傷心,卻因為太過高興而變得亢奮了罷?

“子度,看你今日的氣色,已經好了不少。”柳冰一邊說,一邊將提籃中的幾樣吃食擺了出來:“這幾樣都是你愛吃的,愚兄特地都給你帶來了。”

黃商謝過了柳冰,隨手拿起一塊餌餅來,咬了一口,笑道:“還是妻兄知我,這加了蜜漬桂花的餌餅,我最是愛吃……”

一語未必,黃商竟又潸然淚下,哽咽起來,柳冰心念急轉,猛然醒悟過來:“哎呀,我怎麼忘了,這種餌餅也是阿媛愛吃之物,今日帶過來,豈非令子度睹物思人?”

柳冰正想着該如何安慰黃商時,卻見黃商收了淚容,大口大口的吃起餌餅來。柳冰斟詞酌句,小心翼翼的勸道:“子度,逝者已矣,你年紀尚青,今後的日子還長着呢,萬不可因此傷了身子,毀了自己的前程。阿媛在天有靈,也定然不希望看到子度你這個樣子啊。”

黃商默默的點了點頭,不過看他的樣子,恐怕還是沒把柳冰的話聽進去。

柳冰正待起身告辭,這時,一名家僕進來稟告道:“庄先生來了。”黃商一聽,登時來了精神,連聲催促道:“快請!快請!”

柳冰見狀,心中起疑,便不急着走人了,反倒坐在一旁,看一看其中到底有什麼名堂。

不多時,一名男子在家僕的引領下,進了屋子,柳冰一看,這不是那天唱哀歌的人么?

看到柳冰也在場,那名男子一拱手,道:“在下庄聚賢,拜見柳君。”

聽了庄聚賢的名字,柳冰心中更是狐疑,此人操執賤業,起雙字名倒也不足為怪,可是看他的舉止,分明又不似那等卑賤之人。而且,黃家的僕人稱其為“庄先生”,足見禮遇之隆,這又是為何?

柳冰一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只得還了禮,然後繼續默默坐在一邊,冷眼旁觀。

庄聚賢見柳冰不說話,便與黃商攀談了起來。柳冰在一旁聽了聽,庄聚賢所說的,都是些善惡報應的故事,這些故事,柳冰以前也曾有所耳聞,大多出自正一道的經文,不僅正一道的道士們時常會宣講,就連酒肆、鬧市當中的藝人們,也把這些故事編成鼓詞,來招徠顧客。

正一道乃是朝廷欽定的正統道門,宣揚正一道的教義,基本上不虞蹈太平道的後塵,有朝一日突然變成了叛賊。因此,柳冰終於略微放下了心,便乘機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柳冰,黃商轉身回到屋中,朝着庄聚賢熱切的問道:“庄先生,這幾天你沒遇到麻煩吧?”

“子度放心,當日跟去的,都是我的心腹伴當,絕不會泄漏半點消息。”庄聚賢微笑道。

“得先生大義相助,我才得以手刃仇人,為亡妻報仇,此恩賜的,商沒齒難忘!”黃商說著,便深深的一躬,拜了下去。

“子度不必多禮!”庄聚賢趕忙上前扶起了黃商,道:“子曰‘見義不為,無勇也’,尊夫人貞烈賢良,卻因景煥這個小人的陷害而香消玉殞,遇見這種不平之事,但凡是有義勇之心的男兒,都會拔刀相助,為世間除此一害!”

扶起了黃商後,庄聚賢又故意嘆道:“說起尊夫人之死,兇手何止一個景煥!只可惜我能力有限,一時刺殺不了張戶曹這個狗官!”

一提起張戶曹,黃商由不得雙拳緊握,若非張戶曹執意將柳媛選入名單,一點情面都不肯通融,又怎麼會發生後來的那些事情!

庄聚賢卻恍若未見,繼續說道:“可是,話說又回來,張戶曹不過是個奉命辦事之人罷了!就連河南尹徐灌,又何嘗不是如此?若論根源,終究是當今天子昏庸無道,荒霪無度,才會頒下這種詔令來,唉!黎民何辜,竟然遇到了這種昏君!整個河南尹,像子度這樣夫妻被迫分離的人家,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在庄聚賢的撩撥下,黃商只覺得胸腔中積滿了怒火,卻無處發泄。是啊,小小的一個戶曹掾,他都沒有辦法對付,又遑論高高在上的天子呢?想到這裡,黃商雙目盡赤,不停的喘着粗氣,神情可怕至極。

“庄先生!”黃商膝行至庄聚賢身旁,雙手拽住庄聚賢的衣袂,哀求道:“我實在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先生最是多智,求先生指點一條明路,讓我得以為亡妻報仇雪恥!”

“門路倒也不是沒有,就不知道子度你敢不敢去做了。”庄聚賢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

“只要能為亡妻報仇雪恥,刀山火海,商再所不辭!”黃商激動的喊道。

庄聚賢望了望四周,見沒有其他人在場,便壓低了聲音問道:“子度此話可是當真?那若是謀反呢?你願不願意參與?”

黃商此刻,精神又有幾分癲狂,聽到“謀反”二字,他竟然沒有一點異樣的神態,反倒興奮的低吼道:“反就反!天子既然不仁,也就莫怪我等臣民不忠不義了!”

發泄了一番後,黃商略微恢復了一點理智,他眉頭微皺,向庄聚賢問道:“先生,我雖有此心,奈何勢單力孤,就算有心反了這個昏君,也無從下手啊!”

“子度此言差矣!昏君的暴政遍及河南,百姓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就差帶頭的兩個人了!正所謂匹夫一叫,天下景從,子度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們又怎會勢單力孤呢?”庄聚賢勸誘道。

“那具體該怎麼去做?”黃商問道。

“子度,人手你不用擔心,我那裡有不少義士,都是不滿漢家暴政的豪傑,只要我號召一聲,他們全都會雲集響應。只要我們能拿下滎陽,據險而守,再拿出敖倉的糧食來賑濟百姓,還怕沒有人前來投靠?到時候,我們聚眾十數萬,從中編選精壯為兵,鳴金鼓而向西,還怕攻不下洛陽,報不了仇嗎?”庄聚賢極力蠱惑着黃商,不過,他馬上將話音一轉,又說道:“不過,滎陽城高池深,守備森嚴,一旦官府有了準備,我們是萬難將其攻打下來的,因此,只有出其不意,在城內舉事,方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