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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上使降臨

洛陽永和里的一所宅院內,唐周懶洋洋的從床上翻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他的身體略微一動,大腿邊上便又傳來了一陣陣的溫軟。唐周頓時覺得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伸手探入被窩,在那具豐腴的玉體上面,狠狠的捏了幾把。

被窩中的女子哎喲的叫了一聲,一雙玉臂攀住了唐周的胳膊,軟語嬌聲的喚道:“公子,天色還早,不如多安歇一陣……”

唐周聞言,望了望外面,窗戶上的綾子應經被日光映得雪亮,怎麼也算不上是“天色還早”,不過比起前兩日的荒唐生活來說,這會也的確不妨再多安歇一陣子。只是,今天是重陽節,他已經了約了十幾位勛戚家的子弟,去城外登山辟邪,自然不好耽擱了。

戀戀不捨的看了身邊的玉人幾眼後,唐周還是毅然起身穿衣了。那女子見狀,便也不再繼續痴纏唐周,而是匆匆披上了一件小衣,下床替唐周穿起衣服來。看到這女子如此乖巧伶俐,唐周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

這名女子是幾天前洛陽的一位豪商所贈,雖然唐周頂着潁川唐氏的名頭,背後又靠着太平道這棵大樹,但是,想讓京師的豪商,將如此好的貨色慷慨相贈,唐周自問沒那麼大的情面。那名豪商之所以如此慷慨,不過是為了向他求取“痘苗”罷了。

自從年初宮中發了惡疫,一時間,整個洛陽都是風聲鶴唳,惶惶不安。近些年天下時常有大疫流行,所過之處,經常是鄉里為之一空,因此洛陽的居民,無不害怕宮中的惡疫會傳播開來。

惶恐之下,很多人都向太平道求取“符水”來防治,這讓太平道一時間名利雙收,聲勢又壯大了不少。但是,很快,宮中就傳出了道士史邈煉製出了能夠防治痘瘡的痘苗,並且在宮中開始大規模接種的消息。

一時間,人們紛紛前來打聽,太平道是否有這種痘苗?能不能提供一些痘苗給信眾?

唐周平日里吹噓慣了,因此不假思索,當時就大言不慚的聲稱自己有痘苗,只不過尚在煉製之中。

事實上,要論符水、法術,唐周在這方面還真沒有什麼本事,一應的儀式,都由洛陽方的幾名祝師一手操辦,而唐周身為渠帥,平日只知道四處交遊,對此,本方內部的人士頗有怨詞。只不過,洛陽方身負重任,和諸家權貴往來,本來就是洛陽方的主要任務之一,而唐周在這方面又做得十分出色,所以大家便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對於痘瘡這種惡疾,太平道其實沒有什麼妙招,只不過在信仰的支持之下,太平道的信眾,可以不避生死,冒死進入惡疫爆發的地區,然後對病人進行隔離,某種程度上減輕了惡疫的傳染程度罷了。

但是太平道畢竟名聲在外,唐周信口胡謅,人們居然也就信了,這才有某位豪商,為了求取痘苗,不惜以美人厚賄唐周的事情出現。

唐周最初還有點懼怕,自己信口答應的人太多了,到時候拿不出“痘苗”來可怎麼辦?但是隨着他送出的許諾越來越多,收到的禮物越來越重,他反而感覺是“虱子多了不愁癢”,與其擔心怎麼兌現承諾,還不如先好好享受一下送來的美人!

但是今天的重陽之會,恐怕難免又要面對眾人的詢問了。唐周嘆了口氣,心裡默默盤算着該如何編造搪塞的言詞。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撞開了,一名僕役神色慌張的闖了進來,美姬頓時發出一聲驚叫,回身躲入了帳幕之中。

唐周大怒,美人身着小衣,玉體半果,服侍自己穿衣,自是別有一番風情,可是這會被僕役闖了進來,春光泄露,也不知道被看到了多少不該看的地方,唐周登時覺得好像自己被剜卻了一塊心頭肉一般。

“死夫!亂闖什麼?還有沒有規矩了?”唐周一邊大聲喝罵,一邊用眼睛左右張望,想尋找一件稱手的東西,上前好好教訓僕役一番。

那僕役趕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非是小人不守規矩,實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向公子稟報。”

“哦,有什麼事情?速速稟來,果真重要也就罷了,若是敢巧言搪塞,我今天便挖了你的雙眼!”唐周怒氣未息的問道。

“公子,馬渠帥,哦不,馬上使來了,說要立刻見你。”僕役戰戰兢兢的稟道。

唐周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上使,也就是神上使,在太平道之中,地位猶在渠帥之上,僅次於大賢良師,也就是教主張角,一共有八位。

如果說渠帥是統帥一方的地方大員,那麼神上使便相當於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大臣。神上使不僅經常身負教主張角的使命,奔赴各地辦事,更有專門巡查各地,糾察各方人員是否有失職行為的職權。

僅就唐周所擔任的渠帥一職而言,神上使的來臨,就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更何況,唐周與那位“馬上使”之間,還有一段不小的恩怨呢。

所謂“馬上使”,便是馬元義了。當初洛陽方的渠帥,便是馬元義。要說真實的本領,唐周自知遠不及馬元義,如今太平道在洛陽的重要倚靠——中常侍封諝、徐奉,便是馬元義一手忽悠傻的,可以說,沒有馬元義的開創之功,就憑他唐周,哪有那個本事攀上素不相識、高高在上的貴人們?

唐周更是深知,在馬元義眼中,他就一個“摘桃子”的無行小人。當年,他憑藉和教主張角的弟弟張梁的裙帶關係,有幸成了張角的“親傳弟子”。後來,張角需要一位得力之人,去荊州、揚州一代,發展信徒,最終選定了馬元義,而唐周,則憑藉上下活動,成功的擠掉了馬元義推薦的人選,出任洛陽方的渠帥。

從那一天開始,唐周與馬元義之間,便生出嫌隙。只是唐周萬萬沒想到,馬元義在荊州、揚州地區幹得同樣十分出色,最後,被教主張角從荊州方的渠帥,提拔到了神上使的位置上!

如今這個老對頭又回到了洛陽,而且還是以神上使的身份回來的。想到這裡,唐周惱怒之餘,又不禁有一絲害怕。

神上使在外代表着張角本人,具有無上的權威,即使唐周貴為一方的渠帥,只要神上使一句話,他都不能不乖乖的聽從,更別說是神上使對他的糾察和責罰。

如果馬元義執意要治他的罪的話,遠在冀州的張梁,可是遠水難救近火,一旦自己丟了洛陽方渠帥的職位,那麼他眼下所擁有的一切,包括身後的那位美人,可都要成鏡花水月一場空了——如果他敢帶着這些東西回冀州的話,一旦被教內的人知道了底細,就算是張梁,也不會再保全他。畢竟此時的太平道,教規還是十分嚴格的。

最後,唐周把心一橫,大步出了房間,往第一進院子走去,來見馬元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