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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夏季。

知了在樹梢嚷個不停。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馬路上偶爾有車輛急速地駛過,將被酷暑灼燒得扭曲的空氣蕩漾開來,像是波紋般的漣漪。

過了一陣,這個路口出現了一個小白點。

那是一個拉着行李箱,穿着白襯衫,水洗淺藍色牛仔褲,棕白色球鞋的少年。

他剪着小碎發,身形有些瘦弱,白凈的面容上卻是和柔和的膚色全然不同的眉宇,兩道眉毛如同利刃一樣尖銳,他過去的文科死黨就常指着他眉毛說,古時候所謂的劍眉星目就是這個樣子了,但卻配上了蒼白的膚色,可惜了這天然的大將之氣。

此刻,他白色的面容被陽光照得愈發蒼白。他抬手擋住前額,探着目光向天上看去,隨後皺了皺眉,似乎在煩惱這炎熱的氣候。

可惜抱怨也換不來遮日的雲彩,最後少年也只能夠低下頭,默默地向前繼續前行。

這個少年,便是我們故事的男主角,江楚歌,二十歲,單身。故事開端的時候,他正和所有大學生一樣背着行囊準備回家過暑假,不過和往常不同的是,因為炎熱,他抄了一條捷徑前往最近的公交站。

這是一條狹小冗長的巷子,能夠徑直穿過截斷公路的建築群,也能夠躲過逼人的艷陽,算是江楚歌的獨門密道。可是今天當他踏進這個巷子的時候,卻發現空氣甚至比太陽底下更熱,隱隱地,甚至能夠嗅到空氣中的焦味。

江楚歌有些不安地抬起頭,似乎想要尋找這焦躁的炎熱的源頭,隨後便看見兩百米遠的一棟高樓的頂層冒出了滾滾的濃煙,像是吞雲吐霧的怪獸,遮天蔽日。

“又着火了嗎!”江楚歌喃喃自語,“我怎麼會說一個‘又’字?”他自嘲地用周星馳式的幽默說道。隨後耳邊傳來的消防車的聲音印證了他的揣測。

之所以會說又,是因為這座城市不知為何最近火災特別頻繁,江楚歌記得這已經這座城市這個月發生的第四起大火了,每一次都起因不明,每一次都是將整棟樓燒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剩下,人啊,傢具啊,寵物啊,什麼都逃不走,一個都活不下來。以至於每次看見網上報道的圖片裡面那些一具具被燒焦的屍體,江楚歌都覺得心有餘悸。

江楚歌記得,他們所在的城市已經是將消防通道和防火等級一升再升,可是為什麼此刻這棟房子還是莫名着起了火來。

不過既然消防車已經到達了,江楚歌也就知道剩下的不是他可以操心的了,兩個小時後他還有一班火車要趕,這可不是他應該耽擱和湊熱鬧的時候。

江楚歌不相信英雄,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有超人和奧特曼,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想到這裡,江楚歌又低下了頭準備繼續趕路,就在這一刻,一個銀色的閃光從地面躍起落入了他的眼中,那是一個銀身,周遭鑲着黑色紋路的隨身聽,看起來非常潔凈,和周遭的塵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偶爾透露的陽光中不停地閃耀着銀光,放佛拚命叫囂着自己與周圍的格格不入。

江楚歌只是一眼就被這個銀色的小東西吸引住了,他曾經就是音樂達人,對於各種音樂播放器都有收藏,從cd機到mp3,甚至他家裡還有一台老式的留聲機,可是這個泛着銀色光澤的小東西之所以能夠牢牢地吸引他的眼球,因為他知道這是他一直想要收藏卻總是存不夠錢買的一款小東西。

當江楚歌看見這個小東西的時候,他內心的小惡魔便忍耐不住喧囂而出,他向四周看了看,一個人影都見不着,於是這個白凈的少年低下頭笑吟吟地看着隨身聽說道,“小乖乖,是誰這麼狠心將你丟在這裡的?”

俯下身子,江楚歌將這個隨身聽輕輕地撈在了手裡,機子有些溫熱,不像是丟在這裡很久的樣子,倒像是一直不停地播放着什麼,直到不久前這個隨身聽沒電為止。他溫柔地為這個隨身聽擦了擦沾上的灰塵,內心的惡魔和他本人同時發出低聲又囂張的笑。

然後,他的命運,跟着這個隨身聽一道,就此改變。

在江楚歌撿起那個隨身聽的同時,那棟冒着滾滾濃煙的大樓的頂層,一個握着權杖穿着黑色燕尾服,帶着單片眼鏡的男子站在大樓的邊緣,在他面前,跪着一男一女兩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人,他們都穿着作戰的緊身衣,在他們旁邊,是一具倒在地上的已經渾身漆黑的屍體。周圍已經是濃郁得看不見人影的黑煙,若是普通人,不消幾分鐘就會中毒暈倒在地,可是在場的三個人似乎都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還是沒有搜索到那個東西嗎?”這時候,那個黑色燕尾服的男子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有些妖異,卻不知道他口中的那個東西指的是什麼。

“很抱歉,魔術師大人,我們已經嚴刑拷問過了,但是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齊耳短髮的女子低聲回答道。

“你們還真是沒有用啊……”那個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也就是女子口中的魔術師大人,淡淡地笑了笑,雖然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但是地上的兩人卻已經嚇得發抖了。

“我好不容易才迫使他帶着那個東西回歸現實,你們居然這樣都沒有找到,你說,留你們這樣的廢物在身邊有什麼意義?”

燕尾服男子的聲音越來越溫柔,可是在場的兩個人卻分明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好像一座冰山壓了下來,連周圍的火勢都被壓制住了一般。

“對不起,魔術師大人,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找到那個東西。”跪着的男子把頭深深埋了下去,誠惶誠恐道。

“我可以再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們找不到那個東西,就等着死在這裡吧。”那個名為魔術師的人擺了擺手。

“明白了嗎?”

“是的,大人。”

男子大聲地答道,女子不敢答話,只能夠拚命點頭。

這時候,消防車的鳴笛聲從下面響了起來。那個魔術師大人皺了皺眉,似乎很惱火這刺耳的聲音一樣。

“人已經來了,把這裡收拾一下。別讓現世的人發現我們的蹤跡,否則後果……”他隨意地囑咐道,然後轉過身子,竟然徑直從這數十層高的大樓上跳了下去。

跪着的男子一直沒動彈,直到一兩分鐘之後,確定那個燕尾服男子離開之後,他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慢慢從地上直了起來……

在奔馳的列車上。

這個時候乘車雖然比不上春運高峰的可怕,但是男女的聊天聲,小孩的哭泣聲,母親的打罵聲,導購的叫賣聲還是充滿了列車空間的每一個角落,讓人不得安寧。

不過這一切卻不影響這眼前這個白襯衫少年的專註。自從上了火車後,江楚歌的目光就沒有能夠從他手裡的這個“贓物”上拿開。這是索尼公司生產的一款錄音筆,雖然是錄音筆,但是一直被業界歸於音樂播放器之內,所以江楚歌一直把它叫做隨身聽。這款產品不僅音樂播放出色,還號稱只要是錄進去聲音就能夠完美回放出來。不過這款機子已經明顯將所有電量耗盡,喑啞的金屬外殼只能夠在少年的手中孤獨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