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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江楚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隆隆聲越演越烈,一種崩潰的情緒開始向店裡的每個人心中迅速蔓延,天花板上隆隆的聲猶如鼓點撞擊着每個人的心臟,只是不知道何時,這個脆弱的鼓面會轟然崩碎。

這時候,江楚歌的聲音如同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給大家帶來了最重要的定心丸。

眾人的目光像是磁石,死死地盯着江楚歌。

“我們距離那輛運貨卡車不到十米,如果利用這十幾盞紫光燈圍成一圈,我們應該是有機會安全到達那裡的,而那個老頭既然是往貨車跑過去,那麼他肯定身上會有鑰匙……”

江楚歌話沒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計劃很簡單,偷取老頭身上的鑰匙,趕到那個卡車那裡,而不是越過數百米的距離跑到街邊瓦西里的卡車旁!

伊弗和諾拉相視一眼,同時看見了對方臉上的驚喜。

“能成功!”

亞伯拉罕在細細分析了整個過程後的臉上也是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這是最有希望的一個計劃,不需要將佔線拉開分散眾人的力量,只需要集中抗住血族的攻擊幾分鐘,就有可能成功!

只要有了計劃,就不是絕對的絕望。人們最怕的就是徹底的絕望,所以與其說江楚歌的計劃有多麼可靠,不若說江楚歌給了他們一根救命的稻草,讓他們有了最後的依託。

便利店裡的眾人再一次動了起來,他們開始思考在這樣的情形下對他們最有利的東西。

武器和紫光燈。

紫光燈有十二盞,可是便利店裡只有八個人,絡腮鬍瓦西里走到收銀台前,敲了敲玻璃牆向那個墨西哥小子問道,“小子,你要出來嗎,出來就幫個手!”

“不!”墨西哥小子在玻璃後面大叫,“我就在這裡獃著,等到警察來,這裡是最安全的!”

他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雖然在南美洲黝黑的皮膚下看起來有些老成,但是這個少年在這一刻其實已然崩潰了,在目睹了怪物,死亡,病毒,神話之後,這個少年不再相信任何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是不是事實,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事實。所以當瓦西里靠近他的瞬間,他甚至猛地向後縮了一縮,躲在了收費亭的深處,似乎只有這重重保護,才能夠真正讓他安心。

可惜天救自救者。雖然瓦西里與其說是想他幫忙,不如說很希望能夠幫助那個墨西哥小子,但是若是他不願意接受,瓦西里自然也沒有辦法。

看見墨西哥小子這樣驚嚇的模樣。瓦西里搖了搖頭,不再搭理這個人。

真是可惜,卻是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手槍和紫光燈都是不夠,但因為紫光燈的覆蓋面積更廣,所以是團隊更必要的東西。

所以好幾個人手裡都拿着兩盞紫光燈,剩下的紫光燈被所有人一齊打開,藍紫色的光瞬間將這個便利店照亮。

“嘿,諾拉,把你的燈拿開點,會灼傷我的。”

便利店的地方太小了,所以諾拉打開紫光燈的時候不小心靠到了金的臉旁邊,紫外線對於所有的生物而言都是危險的,而對於人體來說,長期曝露在紫外線下是會致癌。

所以金看到這晃眼的紫光燈後,不由笑着將諾拉的紫光燈推開。

可是紫光燈又擺了回來。

“諾拉!”金有些惱了,他抬起頭卻忽然發現眾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他,那種毛骨悚然的目光……他見過……

就在不久之前,眾人也是以這樣的目光看着他的。

難道……

難道……

“不,不會的,”金終於反應了過來,“你們已經把它取出來了,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我應該已經完全治癒了才對……怎麼會……怎麼會……它在裡面嗎?還有多少條在裡面?”

在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面頰的皮膚在紫光燈的照射下密密麻麻地穿梭者無數像是蚯蚓一樣的扭曲。

從剛開始金受傷,到現在不過數十分鐘的時間,這些寄生蟲的繁殖竟然就達到了這樣的程度……這樣的東西,江楚歌不要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亞伯拉罕再一次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葛偉德看着金的面色漸漸變得絕望,他忽然怒喝了一聲,將金漸漸垂下去的腦袋捧起來“別這麼悲觀!振作一點,我們還有機會!只要從這裡出去,我們就把你送到醫院,我們有最好的驅蟲技術,有抗寄生蟲藥劑,我們一定能夠救到你的!”

“已經太遲了!”亞伯拉罕的聲音宛若最後一擊,也迅速引燃了葛偉德的情緒。

“你懂什麼!”葛偉德轉過身猛然拎起了這個白髮老人的衣領,“現在的醫療技術已經不再是你那個時候的技術了,一定,一定有辦法……”

他一面大吼,一面將亞伯拉罕往貨架上推,這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牢牢地將葛偉德的手抓住。

“住手。”那隻手的主人冷靜地吐出了兩個字。

葛偉德轉過頭,發現卻是那個黃種小子江楚歌,他聽見了江楚歌的聲音,可是這時候的他怎麼可能聽得進去,他用力一甩,就想將江楚歌的手甩開,可是他卻發現,則個看起來細弱的胳膊,竟然像是一根鋼筋一樣。

“放手,你放手啊!”葛偉德覺得自己內心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撕裂了一樣,他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從胸口衝出來一樣。

這時候,金的聲音幽幽地傳過來,“可是你也沒能夠拯救第一批感染者,那些從飛機上下來的人,不是嗎?”

“轟!”屋頂上又是一聲撞擊聲傳來。

可是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金的一句話好似最冷冽的寒風,吹滅了葛偉德最後的一絲希望。

他呆住了,凍結了,所有的生氣從他身體里被帶走,他好像就這麼死去了一般。

因為金的一句話,徹底地擊碎了他的希望,他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技術治好金,可是他怎麼可以看着一同工作了十幾年的同事、朋友、兄弟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一直欺騙着自己,他告訴自己,現代的醫療技術如此發達,一定是能夠戰勝這小小的寄生蟲的。

而真正面對死亡的金,在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亞伯拉罕問道,“如果,如果我變成外面那些怪物那樣,我就會回來殺死我最親愛的人,是這樣嗎?”

“沒錯,”亞伯拉罕緩緩地點了點頭,“這才是這詛咒最讓人悲哀的地方,一旦你完成轉變,你就會去追殺你最愛的人,妻子,孩子,朋友……”

“我的妻子,還有伊弗、諾拉……”金喃喃地說了一句,他的神色忽然堅定了起來,轉過頭去看向葛偉德,“你必須殺了我!”

“什麼,”這個時候,葛偉德反而像先前的金一樣,大喊了起來,“你瘋了嗎!別聽那個老頭的!他什麼都不知道,我們一定能夠救下來你的!”

“不,你和我都知道,他才是我們中間唯一清醒的一個。”金這時候眉宇反而沒有了剛才的緊張,他看向葛偉德,“殺了我,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傷害梅……”

“不,不要說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下去……”

金的話像是最尖銳的到插到了葛偉德的心裡,讓他原本剛強的內心,變得千瘡百孔,只要一想到他必須要殺死金,他便覺得心中宛若刀割。他一面祈求,一面推開了眾人自己撞在了貨架上,遠遠地躲開了金。

這時候,天花板上的動靜越來越劇烈,眾人都知道時間不多了。

金從自己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槍,轉而塞到了諾拉手裡,“諾拉,幫幫我,我自己下不了手。我們十幾年的同事和朋友,你一定要幫幫我,不能讓我去殺死我妻子。”

“不,不,”諾拉完全不敢接那把手槍,她拚命地後退着,哭喊着,不知所措着,“相信伊弗,相信我,我們一定,一定……”

“諾拉,聽我說,”金一把把手槍塞到諾拉手裡,然後握着諾拉的手,將手槍指向自己的腦袋,“時間不多了,如果遲一秒,我們可能就在沒有機會跑出去了!”

“不,不!”

“動手啊!”

“不!”

“嘭!”

槍聲響了起來,卻不是金手上的那支槍,而是瓦西里從一旁忽然動了手。

“啊啊啊!”

諾拉看着金的腦袋突然迸發出一大片血花,這個看起來憨厚的漢子就這麼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她拚命地尖叫了起來,蹲下去痛哭了起來。

葛偉德聽到響聲了猛然抬起頭,可是他依然晚了。

這個時候,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忽然發瘋一樣衝上了將瓦西里撞倒在地,“你TM幹了什麼!你這是殺人你知道嗎!”

“他需要解脫,你們都不敢,但是這件事必須有人做是不是,”瓦西里淡然答道,“而且我們沒有時間在這裡耗下去了。”

江楚歌一直沒有立場插嘴,剛才瓦西里動手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能夠阻止他,可惜他沒有,他理解在場每一個人的立場,但他更清楚,這件事情必須有一個決斷,不然他們所有人只能夠徹底耗死在這裡。

當這一切結束之後,他能夠做的,只能夠上前拉起葛偉德,“瓦西里說得對,我們沒有時間耗下去了,每一秒都很重要,金是求仁得仁,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聽不懂你說的中國諺語!”葛偉德大喊了一聲,他猛地一震,想要掙脫江楚歌,顯然情緒已經全然失控。

可是江楚歌哪裡是這麼容易被甩開了。葛偉德努力了半晌,也只能夠被江楚歌死死地鉗住。

就在他們爭執的瞬間,天花板猛然掉落了下來,無數的黑色身影隨着天花板落到了便利店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