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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箭如雨下

李元霸如此一說,眼前眾人卻都是鬆了口氣。 確實,以李元霸能單人獨騎在敵人萬人軍人縱橫廝殺,自己又有什麼好怕的?人家可是一軍主帥,堂堂國公的嫡子,身份之貴重,豈是常人能比得的?

當下各人都鬆了口氣,原本有些過分緊張的營地里,立刻放鬆下來。

王君廓與蘇定方甚覺佩服,他們久歷戰陣,自然也知道士卒緊張,可惜並沒有好的辦法,只有多賞酒肉罷了,李元霸一席話,立刻扭轉了緊張氣氛,卻叫他們不得不服。

當下迎上前去,先讓人牽去戰馬,喂料刷洗,李元霸帶着幾人回到自己的軍帳中。

營中隊正以上,已經悉數到得帳外,看到李元霸領着兩個將軍進去,各人也是魚貫而入,站在軍帳兩側。

李元霸心中感慨,這些豪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唐公與府中幕僚和大將見了,也是盡誇精銳。 隊正以上,那些旅率、校尉,都是一時之選,雖然沒有什麼歷史上知名的戰將,相信將來在他的麾下征戰,也必定有大放光彩之士。

他心中感慨,臉色卻甚是凝重。 適才安撫普通士卒也還罷了,眼前的隊正以上的軍官,都曾經在戰場廝殺過,心理素質極好,倒也用不着刻意撫慰,當下將明日沖陣之事說了,李元霸大馬金刀坐定原處,王君廓與蘇定方等人獻計獻策,商議半天。 方才決定好戰事細節。

到得第二天四更時分,軍中的伙夫開始埋鍋造飯。 當時地戰陣飲食極其簡單,只有熏制好的肉食,加上大量的乾糧,燒些熱水配上乾糧,便是上好飯食。

與官兵這邊相同,賊兵那邊亦是如此。 早早的便已經嘈雜吵鬧,一陣陣飯菜香氣。 順着晨風飄蕩過來。

兩邊都是知道,既然入了這個山谷,就非得打出一個結果來,昨日官兵失敗,更給了賊兵極大的信心,從小兵到將校,都覺得對面的官兵人數太少。 縱然李府騎兵遠勝普通官兵的精銳,也是絕不可怕,畢竟雙手難敵眾拳。

那些曾經突襲圍困壯武將軍潘長文地賊兵更是得意,口中不停的吹牛,將隋軍戰力貶低,自己這一方地人數優勢誇大,雖然語多荒誕,有不少軍官聽了直是搖頭微笑。 卻也都無意阻止,畢竟如此一來,自己一方的士氣將更加高漲。

待天色稍亮,兩邊都已經拔營起寨,官兵這邊由兩個副留守領兵,歷山飛一邊。 卻是由大將翟雀兒領兵,以五千精銳,帶着一萬普通賊兵,近兩萬人黑壓壓向著官兵壓將過來。

原本以官兵的戰力和裝備,雖然出陣的不過兩千多人,只要統兵的大將敢於向前和善於指揮,用陣形和武器最大化自己一方的優勢,一樣可以和對方交一交手。

可惜王威與高君雅兩人實在不是將才,遠遠看到對方壓將過來,唯一的應對之策。 就是立刻下令。 全軍上下停住腳步,步兵在前面豎起盾牆。 幾百個弩手在後陣射箭。

“放,快放!”

王威顯然是一夜緊張,根本沒能好睡,雙眼紅腫艷若桃花,雖然身負甲胄,手持橫刀,卻是一點將軍樣也沒有,騎在馬上揮刀猛劈,不停下令,敵人還離地老遠,就已經命令自己一方的弓弩手開始放箭。

隨着王威的手勢下落,一排黑色的羽箭斜飛到半空,然後呼嘯着向前俯衝下去。 雖然距離很遠,大半的羽箭都落了空,還是有幾十支羽箭落在了賊兵陣前,有的落在賊兵的腳面上,中箭的人哎喲一聲,撲倒在地,有地斜斜的插進人的胸膛或脖子,鮮血慢慢的從人身上溢了出來,並不像刀砍斧削那樣狂噴而出,卻是一樣會要了人的性命。

這個時代的醫藥水準極其落後,使得這些普通士卒一旦受傷,就基本等於丟了性命。

第一輪地箭雨剛落,第二輪的箭雨就已經升到了半空,向著賊兵飛翔而去,而箭雨後的隋軍弓弩手,已經拉開了弓箭,準備下一輪的發射。

與賊兵稀稀拉拉的還射相比,此次出征的隋軍都是正經的大隋府兵,精銳程度遠超普通郡兵,更不要說這些由綠林好漢,山大王,加上破產農民組織起來的軍隊了。

一輪又一輪的黑色羽箭不停的發出,對面地賊兵隊伍雖然加快了腳步,卻仍然有不少人哀嚎慘叫倒下,身上地紅色血液沽沽流出,染紅了地面。

賊兵們原本還算高昂的士氣,立刻低落下去。 缺乏紀律地訓練的軍隊就是這樣,士氣容易鼓動起來,也很容易低落。

眼看距離隋軍越來越近,敵人射出的羽箭也越發的快捷和密集,威力也越來越大,眾人聽聽得尖嘯聲不絕於耳,然後便是“叭”的一聲,自己這一方有人中箭,然後先是咒罵,然後哀嚎痛哭,接着,就沒有了聲息。

與明盔亮甲嚴陣以待的隋軍相比,號稱十倍實力的賊兵,真正敢於衝鋒的,還是那些積年的悍匪,那些新丁或是老油條們,嘴裡喊的熱鬧,其實衝上前的腳步越邁越小,甚至是轉了個方向,開始向著後方後撤。

與隋軍制式弓箭相比,賊兵們的甲胄實在是差勁,甚至有不少人根本就是在身上胡亂裹了幾層獸皮,這樣的裝備,羽箭可以輕鬆穿過,帶給對方最大的殺傷,根本就無從抵擋。

翟雀兒明顯也沒有布置督戰隊,眼看着嗷嗷衝上去的部下又嗷嗷敗退了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

很快,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賊兵已經敗退,空留下一塊染滿了血的土地,還有幾十具屍體和無數支插在地上的羽箭尾巴。

死者不多,重傷的和輕傷的卻是不少,前方戰況不利,歷山飛自己也是騎馬趕了過來,看到幾百個兄弟身上插着敵人的箭矢,兩眼神采煥散,顯然是性命不保,歷山飛不覺大怒。

這一次衝鋒,可謂是下了血本,不少跟了他幾年的老弟兄也派了出去,誰知道被對方一通羽箭就射了回來。

他皺着眉頭,使勁的抽着自己下巴的鬍子,手中不顧及力道,竟是抽下來一把,痛的自己猛一激靈。

主將如此焦急,翟雀兒甚是慚愧,把手中的拍刀一擺,怒道:“我親自帶人去沖。 ”

歷山飛搖頭道:“不成,穀道狹窄,敵人擺了鐵殼子陣,後面射箭不停,這樣就算衝下來,死的人也太多了,咱們的老弟兄能征善戰,不能就這樣死在敵人的箭下。 ”

他突然眼前一亮,揪着鬍子喝令道:“一群蠢驢,咱們不是在縣城裡找到十幾張強弩么,快拖上來,用強弩射對面的狗日的!”

大當家一發話,眾人不好說當初是歷山飛自己下令,強弩珍貴,他自己下令才能使用,當下只得手忙腳亂,把陣後的十幾張強弩推了上來。

流線型的弩身,巨大的弓弦,精鋼為鋒薄鐵為羽長木為身,十幾支強弩一字排開,冰冷的箭頭散發著妖異的寒光。

“拉,快拉!”

歷山飛心急火燎,揮刀下令,看到弩箭已經拉滿,立刻揮手下令,十幾支強弩同時“鏰”的一聲,十幾支弩箭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射了出去,巨大的推力使得眾人幾乎看不到弩箭的運行方向,只看到一片殘影,直直射入對面的隋軍陣中。

“砰!”

第一支弩箭已經射到,箭頭砸爛了隋軍的牛皮大盾,巨大的慣性仍然不停,把盾牌後的十幾個步兵串成一串,扎在地上。

接二連三,彷彿是一曲急促彈奏的琴曲,對面的“鏰鏰”不停,巨大的鐵箭不停的飛向隋軍陣中,把一個又一個的隋軍將士釘在了黑色的大地之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後陣的隋軍雖然也拉開了自己一方的幾架強弩,卻是失了先機,況且對面的人數實在太多,隋軍的強弩數目也並不多,射出去的幾支弩箭雖然殺了不少賊兵,聲勢上,卻是遠遠不及對方。

王威見勢不妙,知道陣不可守,當即也不下令,自己先調轉馬頭,向後陣逃去。

在他身前,高君雅帶着幾個親兵,已經當先而逃。

這兩個副守將軍,征戰並不在行,每次逃跑的時機卻是選的恰到好處。

看到王威想逃,一個隋軍府兵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手中的槊桿突然一斜,竟是打在王威身上,副留守將軍一個不小心,居然摔落在地。

若是往常,這個小兵必定保不住性命,此時王威也顧不得許多,居然在地下一滾一個翻身,又是跳上馬去,然後猛打幾鞭,就這麼向後陣逃竄而去。

主將們都逃了,隋軍也是大亂,好在這支精銳之師雖敗不亂,由着中下層軍官坐鎮,一面向著蜂擁而至的賊兵還擊,一面緩緩而退。

而在隊伍之中,有不少李家的心腹手下,穿着隋軍府兵的衣服,開始悄悄解開手中的布袋,準備向地上拋灑早就準備好的金銀珠寶。

而在後方不遠處,四百名百練騎兵已經準備妥當,李元霸手持鐵戟一馬當先,隨時準備出擊迎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