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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高明傳達的指令之後燕青便把柳家大火一案的一些疑點寫成了書信命人轉交趙鼎這才匆匆回到了安溪鎮再次假扮起了他的紈絝少爺。

此時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淡淡地對馮廷敬道:“老馮你是本本分分的江南富戶這一次我把你拉下了水雖然你不說但是我想尊夫人應該是心中忐忑的吧?”

這些天忙前忙後馮廷敬早已是身心俱疲因此竟情不自禁地嗯了一聲然後方才醒悟到自己的失言頓時臉色煞白。要說對燕青當年仗義相助的舉動他是懷着十萬分的感激這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方讓他幫忙的要求。然而事情展到這個地步上他卻漸漸有些膽寒了。如今鎮上老老少少都知道明尊教那位聖母住在他家裡而朝廷以往對付邪教的那種雷霆手段便如同利劍懸在他的頭頂。因此這幾日他的妻子由於太過憂懼卻是真的病了。

可是一想到當日在滬州城外燕青眼睛不眨一下地便殺了那十幾個撫水蠻然後又停留在原地等來了對方族裡報復的人協商補償不成之後竟盡滅了那個幾百人的小部落緊接着又和趕來的另一個部族一起分了那裡的地盤和牛馬積蓄最後更在血泊之中和另一個頭人把酒言歡。那時他一路隨行這種種猶如惡魔般的行徑一直都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一刻都沒有忘記。

“七公子我……”

“老馮你不用多說了!”燕青擺擺手打斷了馮廷敬的話曬然一笑道“我知道當初我處理西南夷的那些手段可能嚇壞了你。只是你要記住他們是夷人我們是漢人。漢夷之別便猶如天塹一般無法逾越你愈是對他們懷柔他們便會認為你軟弱所以該殺的時候就一點都不能手軟!你是漢人又是幫了我的大忙再者尊夫人的憂懼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怎麼會怪你?”

馮廷敬商人出身對於這種漢夷大防的話似懂非懂。但是燕青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他還是能夠聽明白當下頓時如蒙大赦:“多謝七公子地通情達理!”

“先前我對你交過一些底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還有些事我也不想再瞞着你。”燕青既然打定主意對馮廷敬說明一切自然再沒有任何猶豫“當初我告訴你我是和記馬行的少東其實這不過是託辭和記馬行是我在以前西南馬幫的基礎上一手建立起來的所以。說我是它真正的東家也不為過!”

見馮廷敬神情獃滯。他又微微一笑道:“西南的馬匹生意如今有八成都掌握在和記手中。南至大理西至吐蕃。還有那些西南夷部族做生意的選就是和記這不是為了別的一是我們地價錢開得公道其二則是因為我們在官面上吃得開。和記的股東中既有西南的大小官員也有京城的親王勛貴。當今聖上和陳王便在和記的整個股本中佔據了三成!”

“天哪!”馮廷敬終於從極度的驚愕中回過了神但仍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儘管家財萬貫但是。為了打點上下官員往往是削尖了腦袋走門路忍受層層盤剝。莫說是京城的那些達官顯貴便是區區一州通判或是一縣縣令往往也讓他們頭痛得很。聽得燕青如此手眼通天他只感到眼前展開了一幅無比廣闊的藍圖。

知道火候到了八分燕青便趁熱打鐵地道:“你大約在想我是如何做到這些的是么?”見馮廷敬不自覺地點頭他地笑容愈燦爛。

“朝中官員有朋黨生意人也同樣講一個親疏遠近若不是我後面有人就算手段再烈你以為誰會買我這個二十多歲年輕後生地面子?之所以有那麼多人信我就是因為如今兩浙路江南東路經略安撫使高相公是我的義兄。”

這一下子馮廷敬終於坐不住了幾乎一骨碌跳了起來。江南富商雲集他馮家不過是在安溪鎮算一個大戶別說拿到江南便是拿到餘杭也算不了什麼可面前這個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相府衙內!他壓根沒有考慮過燕青地話中有任何不盡不實起身便欲下拜。

“老馮你這是幹什麼?”燕青一把拉起了馮廷敬硬是把他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懂我的意思么?你守着這麼一份家當幾十年不變難道就沒有別的想法?”

馮廷敬一時腦筋轉不過彎愣坐在那裡許久突然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還不至於笨到聽不出這種程度的暗示那是別人做夢都夢不見的好事啊居然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連家在江南商場的無往不利不正是因為背後有那位高相公撐腰么?

終於他結結巴巴地問道:“七公子您……您的意思是說這一次地事情是高相公的主意?”見燕青只笑不語他頓時恨自己多此一舉連忙點頭道“七公子放心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小人也會把這次的事情料理好絕對不會出任何紕漏!”

“你我之間哪來那麼多客套要是不相信你我還會找你么?”

燕青輕輕揚了揚眉臉上露出了一絲奇特的神采“安溪鎮太小了老馮你一直窩在這裡實在也太窩囊了一些。唉若不是你的兒子太不爭氣否則……”他驟然停住了話頭微微一笑便轉身離去。點到為止馮廷敬不是粗人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馮府的婚事操辦在安溪鎮引起了軒然大波這些年明尊教在江南日益流行但那隻限於下層民眾富戶之間雖然也有女眷信教可畢竟是少數像馮廷敬這樣為了妻子而供奉明尊的更是鳳毛麟角。聽說聖母住進了馮府甚至馮家的獨子還要迎娶一個來歷不明地女子不少馮氏族人都跑到馮家苦苦相勸結果都沒說服馮廷敬。臨到最後還有人跑到餘杭縣衙告了一狀最後自然是被趙鼎三言兩語打了出來——趙鼎眼下追查柳家的事還來不及哪裡有空去管別的再說明尊教的事高俅說了任由他們去折騰到時候若有不對便一網打盡他胡亂插手做什麼?

最終婚事定在了正月中——這不是馮廷敬有心拖延時間而是吳若華等人想要借一借春節的喜氣。他們這一次如此高調雖然未曾引來官府的注意但畢竟心中有鬼不管怎麼說正月大動干戈總是忌諱他們也希望能夠真正由此漸漸接觸官面上的人物。

雖說定下婚約男女雙方便不能見面但是燕青從來就是無視於規矩的人再加上他眼下扮演的是一個紈絝子弟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等到洞房那一天然後再揭開新娘的紅蓋頭。

此時他就似笑非笑地站在方蓉娘的房間前懶洋洋地瞟着面前的兩個使女。那不是他家裡的下人而是明尊教的信徒所以他當然不會顧忌。果然當他肆無忌憚地輕薄了幾句時裡面帘子一掀一個身着桃紅小襖的少女便鐵青着臉走了出來。

方蓉娘惡狠狠地盯着面前這個年輕人心中恨不得將其一腳踢出去。對於這樁婚事她原本就是千不肯萬不願的但是師命如山兼且又是聖母保媒她哪有拒絕的地步?在她記憶中這性命也是羅昌救的自然該聽師傅吩咐因此從未想過要違逆命令。可是真的要將清白的身子交給這個二世祖么?

“娘子我們就要成親的人了你還這麼害羞做什麼?”燕青見兩個使女悄無聲息地走了立刻眯縫着眼睛上前了一步。既然她們都在蓄意製造機會那就說明這明尊教更想把生米煮成熟飯那麼何妨再試探一下?”你就這麼冷淡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么?”

“我一日未嫁便算不得你的人!”方蓉娘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恨恨地一轉身就想走誰料腳下一滑整個人情不自禁地便往後倒去。一聲驚呼後她就感到自己躺在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一抬眼便看到了那雙可惡的眼睛。

“娘子這天冷路滑腳下可得小心些!”燕青狡黠地一眨眼睛臉上的笑容愈促狹“當然你若是總這麼投懷送抱我是再樂意不過了!”

“你……”

方蓉娘使勁掙脫了出來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一甩簾進了屋子只餘下原地的一陣幽香。而燕青在那裡站了許久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便聳聳肩轉身去了。只是這一會兒的接觸他卻已經認清了一點對方乃是如假包換的良家女子。

“這些傢伙倒捨得花代價!不過看這夥人的嘴臉恐怕還有什麼名堂!好人做到底我就再幫她一把好了否則這丫頭就算毀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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