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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王恩去世高俅不由感到心中一沉。人總有一死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而早在當日劉克勘向他表明王恩時日無多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趙佶即位之後一共任用過兩位殿帥一位是姚麟一位是王恩兩人都是昔日戰場勇將而執掌殿帥府期間同樣都是治軍嚴謹聲譽卓著如今王恩去世繼任的人可還能讓所有人欽服?

腦際晃過一連串武臣的名字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殿帥雖然是大宋武臣最高的一階但是比起在前方管軍在京城擔任殿帥更需要的不是什麼軍略而是一等一的人品以及嚴謹的風格。同時要鎮壓禁軍中那些驕矜之士同樣需得有不凡的戰功。這樣一番數下來竟難以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西北雖然暫定但還在缺人的時候不可能再從那裡進行選擇河北禁軍中資歷足夠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趙佶在即位之後便已經開始6續用西軍名將為殿前都指揮使如今換作那些幾乎未建寸功的人為殿帥只怕人們也不會心服。

他越想越覺得心中煩悶最後乾脆站了起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若是真的這樣那就好了以他自己為計此番上了辭呈不過是為了以退為進怎可能真的想要辭相?殿帥雖然是武官但隨着樞密院的改革以及趙佶的態度這個位置正變得越來越重要倘若不能是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那麼至少也得是一個公正無私不偏不倚的人否則將來局勢必定對他不利。

“相爺!”

他收回思緒見高升站在眼前便沉聲吩咐道:“你去準備一份賻儀讓人去王府弔唁一下……不我親自去!”

“相爺!”高升聞言大駭。急忙阻止道“萬萬不可相爺如今乃是遞了辭呈的人又借病在城外休養若是貿貿然去王府探視只怕那群多嘴多舌沽名釣譽的御史不會放過。不如讓小人去請三爺代為弔唁這樣也好省卻了外人的一番議論。”高俅瞟了高升一眼心中嘆了一口氣。儘管知道高升此言是為了他着想。但是於公於私他都不得不去。他是遞了辭呈但是只要趙佶一日未准他就仍然是尚書右僕射而王恩雖說和他沒有那麼深的私交在人品上亦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若是這種時候自己仍舊躲着不出面只會讓人在背後議論。”好了。你不用說了。此事我意已決無需再議!”他阻止了還要再勸的高升命其下去準備賻儀。自己則喚來另一個僕人前去更衣。

一個時辰後當高俅出現在王府門口地時候立刻激起了不小的反應。自從遞了辭呈以後他幾乎足不出戶到後來出城養病更是很少有人能夠看見他。聯想到如今朝堂上愈演愈烈的風波有些人刻意避開了去但更多的則是不閃不避地上前打招呼。

高俅一一和那些打招呼的人寒暄笑語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巧得很他三日前感染風寒。雖說不是大病但看上去頗像是那麼一回事。

入內拜祭送了賻儀他又向王敏健王敏中兄弟道了節哀還殷殷囑咐了兩句方才告辭離去。雖說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但是消息還是立刻傳了開來。

蔡京前腳進了王府便有趨附他的官員上來說了此事他不由眉頭一皺。王恩過世他這個當年的舉主於公於私都是要來的。他也想到高俅會派人送賻儀誰知對方竟是親自前來毫無避諱地意思。想到這裡他便低聲問道:“高伯章來的時候是穿官服還是便服?”

“是便服!”

那個官員答了之後忍不住偷眼瞧了瞧蔡京的臉色。見這位宰相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他心中不由有些虛。朝堂上到了眼下這個時候不是從高便是從蔡至於還有一些人則攀上了剛剛進政事堂的鄭居中希望不被捲入兩虎相爭的漩渦裡頭。他既然選擇了投靠蔡京當然是認為資歷深厚手段高明的蔡京能夠最終得勝只是此時看蔡京這種鄭重其事的樣子難不成蔡京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蔡京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整個弔唁的過程中他其實頗有些心不在焉過後便匆匆登上馬車直奔大內都堂。由於補進來一個鄭居中因此政事堂最近地政務處理情況還算差強人意雖說效率還不算太高但是比起之前地混亂模樣卻是好的多了。

他一進都堂便看見何執中正在看着一份奏報出神便笑着問道:“伯通在看什麼呢?”

何執中這才抬起了頭見是蔡京便站起身來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苦笑道:“是劉仲武那裡剛剛送來的請功摺子其他地倒還好只是其中有一條說是童貫在攻涼州的時候調度有方功勛錄上居然把他排在了第二位。”

“童貫?”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蔡京眯了一下眼睛方才想了起來“原來是童道夫劉仲武倒是很會做人這樣一番大功勞全都算在了童貫身上。”何執中也露出了奇怪的神情轉而才笑道:“劉仲武這個人無論在軍略還是為人上都是靈活多變只不過這樣的軍功大事如果童貫沒有真正的功勞他也是不敢這麼寫的。畢竟底下的軍士這麼多武將的眼睛哪一個不是雪亮的他要是把別人的功勞轉嫁到童貫身上誰會服氣?我看多半也是真地不過真正怎麼樣要等後續消息才知道。”

蔡京對於童貫並無多大好感剛剛不過隨口一問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因此他很快便把此事丟在了腦後。兩人坐下商議了一陣他便說起今日去王府弔唁時聽到的話而何執中亦是臉色一變。

“元長如今鄭居中進了政事堂和阮大猷走得很近我看此人行止和高伯章應該是一路的。”說到這裡的時候何執中頗有些憂心忡忡“如今高伯章僵而不死聖上的態度又曖昧得很而代州那件事更加詭異我總覺得此事是沖你來的。”

蔡京原本就有這樣的預感聽何執中這麼說更是心中一沉。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蔡攸的頭上思忖良久便搖了搖頭:“此事只不過是聖上一時興起要壓下去找幾個替死鬼也就夠了要憑它牽扯到我沒那麼容易。”

“我也只是擔心而已。”何執中合上手中奏本緩緩揉着太陽穴卻仍舊感到腦際脹痛“聖上前次召見我的時候已經暗示我不要糾纏於如今地爭鬥中分明是暗示希望朝廷靖寧我只能含含糊糊地應了。唉一旦交鋒哪裡有次次和稀泥的?”

聽說趙佶曾經對何執中有如此暗示蔡京不由得萬般頭痛。對於這位天子官家他自然有非同一般的了解絕不輸給高俅。然而事有可為和不可為同時還有必為和不必為。如今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而是利箭已經出去了怎麼還能收回來?

當下他便冷笑了一聲:“聖上袒護高伯章那是一定的多年情誼豈是等閑倘若沒有實證高伯章的地位確實難以撼動。只不過那高明清說得信誓旦旦說不定還有其他證據只要咬准了他裡通外國不放過縱使聖上心意再堅也抵不過朝廷律法!”

何執中知道蔡京心意已決當下便不再多勸。而等到他晚間回到自己府邸的時候家裡卻早已經有客人等着。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以一份彈劾高俅的奏摺而鬧得沸沸揚揚的禮部侍郎劉正夫。

劉正夫和劉逵交情深厚正因為這個因素儘管他在當年幫助蔡京復相的事情上很是盡心竭力但是依舊不為蔡京所喜復相之後也並未重用他。但是何執中和劉正夫之間的私交卻好此時邁入廳堂一看到人他便笑道:“德初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今次來自然是有大事要借重伯通兄!”劉正夫起身拱拱手臉上只是微微一笑不肯輕易說出來意。直到何執中屏退了一干下人他方才字斟句酌地說道:“伯通兄可知道我當日為何要上那樣一份奏摺?”

直至今日何執中依然很奇怪劉正夫當日的舉動此時聽劉正夫自己提出他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德初不瞞你說我確實心中費解。倘若當初你和蔡相公仍舊交好的時候有這樣的舉動倒不奇怪只是如今你分明對元長公心有成見為何又有如此示好的舉動?元長公不是輕易改變的人即使知道你幫了他亦不會因此而重用你。”

劉正夫曬然一笑他早就料到何執中會說這樣的話只是心中有事不得不來:“伯通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仕途雖好若有攔路虎卻是枉然。蔡相公不待見我天下還是有待見我的人。”/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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