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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港回來後,葉途飛把鈴木川一直帶在了身邊,理由是計劃一直很順利,距離成功就差了最後一步,現在需要放鬆一下,為明天的最後一步做好充分的準備。

按計劃,鈴木川會在明天一早把那批被扣藥品提出來運到黃浦江邊的那間倉庫中,而葉途飛則要聯繫老木,等藥品一到,就開始驗貨付錢。

老木驗貨付錢之後會安排人手留在倉庫看管那批貨,葉途飛向老木保證過,驗貨付錢之後最多兩天,他就會走通關節,幫老木將這批藥品運送到蘇北去,當然,老木為此還要支付一筆不菲的運費。

按照常理,能把藥品從上海安全地運抵蘇北才是整個交易的最關鍵環節,但是這個關鍵環節對於葉途飛和鈴木川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沿途交通有大日本帝國的暗中保護,又能出什麼意外呢?

對他倆來說,最關鍵的是明天驗貨之後到重新裝船運出這段時間裡,該如何用假藥把真葯調換出來。

鈴木川對最後這一步稍有些緊張,所以,他對葉途飛提出來的好好放鬆一下的意見表示了歡迎。

兩個男人在一塊放鬆一下,無非就是喝喝酒而已。

事實上,葉途飛之所以拉着鈴木川一塊放鬆放鬆,無非就是找個借口和鈴木川呆在一起,從而擺脫這段時間自己會對那批假藥做手腳的嫌疑,所以,單純的喝喝酒也就足夠了。

但對鈴木川而言,他是真的想好好‘放鬆’一下,尤其是在酒精的刺激下,這種需求更加強烈起來。

小日本的淫/盪面孔終於顯露無遺了。

鈴木川拉着葉途飛,以及剛從美國歸來的聶恆資肖忠河和獨孤玉,非得去一趟他們日本人在虹口基地開設的軍人俱樂部。

“六,六爺,你聽我的,跟,跟我走,我保,保管你,你不會,後悔!”喝的有點大的鈴木川大着舌頭跟着肖忠河和獨孤玉一塊管葉途飛叫起了六爺來。

葉途飛對鈴木川的提議頗有些矛盾,去,肯定是不情願,好端端的幾個中國老爺們跑到日本人的地方去娛樂,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清,不去,那勢必會薄了鈴木川的面子,對明天最關鍵的環節只有壞處。

聶恆資肖忠河獨孤玉三人自然是看葉途飛的臉色行事說話的,葉途飛不表態,他們也只能悶着。

鈴木川見葉途飛一時猶豫,又轉而來誘惑聶恆資:“聶,聶先生,我知道你,你是上,上海灘有,有名的風流人物,不,不過,你的,風流,很不合格,日,日本女人,你就沒,沒碰過,不是嗎?”

聶恆資還就怕人說他在風月場上經驗不夠,鈴木川這句話還真刺激了他,顧不上再看葉途飛的意思,聶恆資一甩臉,道:“誰怕誰?你們日本女人會吃人不成?”

鈴木川被聶恆資嗆了一句,不怒反笑,又拉着葉途飛的手,道:“六,六爺,你不,不像個男人……”

鈴木川這句話提醒了葉途飛。

在影佐幀昭和趙銘面前,葉途飛反覆說的一個理由就是他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而一個男人,若是潔身自好的話,很容易會引起這些老狐狸的懷疑。

裝,也要裝得像一些!

葉途飛拿定了主意,點了一支雪茄,瀟洒地噴了個煙圈,喝道:“聶六公子說得對,難道還怕你們日本女人吃人不成?走了弟兄們!”

葉途飛去過日本人在虹橋基地的軍人俱樂部,在那裡,他見過土肥原賢二兩次,並沒看出那個地方居然是一個藏污納垢之處。

直到鈴木川帶着葉途飛等人繞了個圈,到了俱樂部的後院,葉途飛才知道,這日本人在戰場上夠勇猛,換個戰場卻是更加勇猛。

難怪土肥原賢二那個老混蛋一到上海就龜縮在這兒不肯挪窩。

鈴木川對這裡看上去並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的身份卻使得俱樂部的服務人員非常重視,一行人被伺候地舒舒服服……

除了葉途飛。

葉途飛倒並不是因為潔身自好,也不是看不上那些日本女人,只是這些場景突然讓他想起了當初山下敬吾安插在他身邊的那兩個日本女特務,一個叫竹下幸子,另一個叫田邊惠子。那段日子,葉途飛着實被這倆女子給折騰地夠嗆。

一想起這兩‘子’,葉途飛一點心思也沒了。

他推開纏在身邊的兩個日本女人,獨自一人來到了院落中。

此時已是深冬季節,寒風雖無刺骨之感,但空氣中含有較多水分,那種濕冷的感覺也是令人寒從衣中來。

葉途飛禁不住收緊了外套,轉了一圈,實在難以抵擋這種從內向外的寒冷,正準備回屋,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葉途飛?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葉途飛轉過臉來,只落了滿臉的苦笑。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起那幸子惠子兩個‘子’,其中的一個便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哦,是惠子小姐啊!”

田邊惠子難言興奮之色,只苦於自己身穿和服,腳蹬木屐,無法奔跑。

饒是如此,田邊惠子依舊是扭動着腰肢,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葉途飛。

也就是十來米的距離,田邊惠子噔噔噔邁了二十多步才扭了過來,就在即將接近葉途飛的時候,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竟然一個閃失,眼見着就要摔倒了。

葉途飛眼疾手快,一伸手拉住了田邊惠子,而田邊惠子一聲嬌呼尚未呼出便順勢抱住了葉途飛。

媽的,又來這一招了!葉途飛在心裡罵道。

心裡罵了,但面子上卻只能笑,葉途飛搞不清楚這田邊惠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能以笑臉來應對。

“惠子小姐,你,沒事吧!”葉途飛一邊發出了關切的問話,一邊禮貌地將田邊惠子扶好站安穩了。

哪知田邊惠子根本不顧葉途飛的心思,她依舊賴着偎依在葉途飛的身上,撲朔了幾下眼睛,竟然嚶嚶地哭泣了起來:“能見到你真好,我以為,惠子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途飛君了。”

葉途飛心中一顫。

相比那個竹下幸子,眼前的這個田邊惠子要可人的多,若不是兩國交戰,葉途飛對日本人有着一種發自肺腑的厭惡感,那麼這個田邊惠子還真是討人憐愛。

田邊惠子一見面就落淚的舉動使得葉途飛有些手足無措了,他推開田邊惠子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只能在心裡咒罵自己幹嘛多事非得出來走走。

田邊惠子腮邊掛淚,仰臉看着葉途飛,那眼神就像是一隻在外流浪多時的小貓忽然見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

葉途飛無法保持沉默了,開口問道:“惠子小姐,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田邊惠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被葉途飛的這句問話惹的又一次噴薄而出。

葉途飛頓時明白了,他的這句話是說到田邊惠子的傷心之處了。

“天冷,別哭了,淚水會傷害你的皮膚的。”葉途飛也不會勸說女人,憋吃了半天,才想出這麼一句勸人不哭的話來。

田邊惠子根本顧不上葉途飛的勸解,只任着自己的淚水肆虐地奔涌。

人一哭,身體就會顫抖,再加上寒冷,田邊惠子的身子顫抖地便更加劇烈。葉途飛實在看不過,只能攬着田邊惠子的肩膀走進了他剛才走出來的那個房間。

房間里原來的那兩個日本女人見葉途飛帶回來一個新人,知趣地退下了。葉途飛把田邊惠子讓到了榻榻米上,給她倒了杯熱水,“惠子小姐,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

田邊惠子柔柔地伸出手接住了水杯,深深地看了葉途飛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房間里已無旁人,田邊惠子面對葉途飛的時候也無所顧忌,斷斷續續地對葉途飛說起了她的經歷。

她和竹下幸子從二郎山回去之後,山下敬吾以未能完成任務為由要處罰田邊惠子。事實上,處罰是假,借處罰之由迫使田邊惠子委身於他是真。

田邊惠子迫於無奈,只能屈從了山下敬吾。

後來,山下敬吾對她膩了,剛好上邊有個重要人物路過徐州,看上了田邊惠子,山下敬吾做了順水人情,將田邊惠子送給了那位重要人物。

那重要人物起初對田邊惠子是百般疼愛,可惜的是,那人的地位來自於妻子家族的勢力,所以,當他的妻子知道了田邊惠子的存在的時候,為了表達自己的悔改之心,那重要人物毅然決然地將田邊惠子送到了軍人俱樂部,成了一個專門伺候各方大員的高級歌姬。

剛才,就是田邊惠子伺候完一個在她身上得到了絕對滿足的高官,送他出門後返回的時候,無意間遇到了葉途飛。

原本已經安於現狀的田邊惠子一見到了葉途飛,心中的委屈便湧現了出來。

當初,她是滿懷着為天皇陛下獻身的精神被特務機關招募到了中國,她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勾引並監視葉途飛。

對這個任務,田邊惠子雖然心有不情願,但想到葉途飛對帝國的作用,拂逆之心也就順了下來。

那時候,葉途飛躲着她避着她,她還頗有怨言。

現在想想,她田邊惠子在中國所遇到的男人中,竟然只有葉途飛這麼一個正人君子,而那些她本應該崇敬的高官要員卻都是些只想在她身上發泄的牲畜,田邊惠子的心中怨屈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