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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筱海報恩心切,僅用了兩天的時間便把那間倉庫按照葉途飛的要求收拾好了。

葉途飛帶着鈴木川去接下了那間倉庫。

“林襄理,這間倉庫尋來可是不容易,你看,這倉庫陸路和水路各有兩個通道,而且各有一個通道被廢棄了,這樣的話,就很容易給地下黨的人造成僅有陸路水路一個通道的誤覺,等我們的藥品運來這裡的時候,就有可能利用這兩條廢棄通道來個偷梁換柱,神不知鬼不覺,把假藥替換了真葯。”

葉途飛指着倉庫的地理環境對鈴木川耐心地解釋着。

鈴木川按照葉途飛的解釋,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行動場景:地下黨的人在驗過貨物之後,一定會安排人手嚴密看管這批貨物,但是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正在使用中的這兩條通道上,而自己這方面的人便可以悄悄地打開那兩條廢棄的通道,將假藥運進來,把真葯運出去。

鈴木川也是個聰明人,仔細這麼一琢磨,覺得葉途飛的計劃似乎並不完美,一瞬間,他有了一個自以為更加完美的計劃。

“老闆,我覺得這麼做的風險還是挺大的,我們可以利用時間差,先把假藥運過來,藏在這間倉庫中,等真葯入了倉庫,我們在倉庫內部完成真假藥的調換,豈不是更加隱蔽安全?”

葉途飛笑了。

他原本就想過這種辦法,只是擔心會引起鈴木川的懷疑而未採納,現在,既然鈴木川自己提出了這個辦法,葉途飛又是何樂而不為。

“嗯,林襄理,你說的這個辦法更好,確實如你所說,會更隱蔽更安全。只是這麼做的話,還需要對倉庫進行一下改造工作……”

鈴木川見自己的建議得到了葉途飛的讚賞,思緒活躍起來,他搶在葉途飛之前,道:“我觀察了,這間倉庫是兩個獨立庫房連在一起組成的,兩個獨立庫房之間並沒有通道,不過我們可以費點功夫,把這兩個庫房通過暗道連接起來,這樣就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了!”

葉途飛不由得對鈴木川豎起了大拇指。

既然是鈴木川提出了方案,葉途飛連人工都省了,直接交給了鈴木川來完成這件事。

鈴木川能為葉途飛提供了自己的意見並且被採納,也是高興得很,積極性上來了,歡喜萬般地接下了任務。

又過了三天,鈴木川帶着人把倉庫改造好了,葉途飛看過後很是滿意,大大地誇讚了鈴木川一通。

同是這一天,聶恆資在美國把藥品清單通過電報傳了過來,葉途飛立即把清單交給了影佐幀昭。

影佐幀昭事先已經通過上層關係找好了製作假藥的機構,得到了清單之後,立即跟本土的這家機構進行了聯繫。

做完這些事情後,影佐幀昭笑着對葉途飛道:“葉先生,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祝賀你,你距離成功就差最後的一步了。”

葉途飛回敬了微笑,道:“我和鈴木君商定的辦法需要假藥要比真葯早到個一兩天。影佐先生,真葯從美國裝船運過來最多也就是一個禮拜,我擔心……”

影佐幀昭擺了擺手,道:“葉先生,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假藥製作的時間不敢保證,但我們可以保證真葯可以晚一些上岸的,是不?那批真葯畢竟還是走私物品嘛,路上遇到一些麻煩事還是很正常的。”

葉途飛一聽這話便樂了:“是啊,我怎麼把這一壺給忘記了,這麼一折騰,共產黨那邊的人不單不會懷疑,而且會更加相信這批藥品,畢竟是來之不易啊!”

二人相視而笑。

影佐幀昭的笑是出於自己點破了葉途飛的一時糊塗,同時也幫了葉途飛的一個忙。而葉途飛笑的是這個影佐幀昭才是真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中了自己的招數,主動跟着自己的路數走了。

兩個相互之間並無信任的合作方在一起做事的時候,難免會相互猜疑。影佐幀昭對葉途飛雖然選擇了信任,但內心深處仍舊懷疑着葉途飛的動機,所以在過程中,葉途飛的一句話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引起影佐幀昭的警覺。

就像對倉庫的安排一樣,若是葉途飛提出把兩個庫房通過暗道連接在一起,那麼勢必會引起鈴木川和影佐幀昭的懷疑,從而會更加警覺。

但是,葉途飛引着鈴木川提出了這個辦法,此二人的警覺性便會大打折扣。

同樣,若是葉途飛主動向影佐幀昭提出希望那批真葯在到港的過程中弄點波折出來,影佐幀昭率先考慮的一定是葉途飛的用意,雖然葉途飛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但其效果畢竟不如由影佐幀昭先提出來。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而且完成的結果都達到了葉途飛的希望狀態,至於最後能否順利地完成最後一步,那就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在等待真假藥到岸的這段時間裡,葉途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幾乎跟鈴木川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地呆在了一起。

為了解決弟兄們平日里的吃飯問題,葉途飛安排郭忠林接了一家小酒館,但沒幾天葉途飛便意識到這件事是他做錯了。因為吃飯這種事,除非是廚師的水平超高,否則的話,在一家店很容易吃得膩歪。

郭忠林的廚藝很一般,請來的廚師又是上海當地的,葉途飛吃不慣,不過三天就倒了胃口。倒是鈴木川,越吃越來了精神,不過幾天就明顯看出來身體有發福的跡象。

關鍵時刻,還是陶真真解決了葉途飛的吃飯問題。

陶真真不願意再去舞廳唱歌,也就斷了生活來源,偏偏她又是一個性格倔強的女人,不願意接受他人的施捨,葉途飛便想了個辦法,安排陶真真來打理這家小酒館。

小酒館的店面不大,葉途飛的青幫背景和官方背景又明白在那裡,很多和葉途飛有交集的人都會隔三差五地去這家小店小酌幾杯,所以生意確實好得很。

生意好,陶真真自然很忙,可是再怎麼忙,她只要見到了葉途飛回來,總會親自下廚給葉途飛弄點家常便飯。

人就是這麼奇怪,葉途飛吃不慣大飯店,還就吃得慣陶真真伺弄出來的小菜簡飯。

這麼一來,依賴感就產生了。葉途飛只要肚子一餓,就會很自然地想起陶真真來,而一想起陶真真,就會產生一股莫名的暖流。而陶真真在給葉途飛伺弄飯菜的過程中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整個人充滿了精神。

愛情,真實生活中的愛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無趣。

只有真實生活中點點滴滴澆灌出來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才會是長久的愛。

只是,葉途飛不願意承認而已。

或許,他還是放不下歐陽雪萍和蘇月。或許,他對陶真真還沒有所謂的愛情衝動。但他自己也明白,陶真真已經不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了,即便不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也至少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是他的親人。

一周後,聶恆資傳來電報說,貨物會在三天內抵達上海港,讓葉途飛做好接貨的準備。而影佐幀昭那邊的假藥還沒有製作好,按計劃,得影佐幀昭出面,把那批藥品暫時扣一下。

是直接在貨物到港的時候就扣下,還是等貨物上了岸之後再扣下?是在明面上以違禁品種手續不全的名義扣下貨物,還是在暗中以懷疑交易方向的理由暫扣貨物?

葉途飛就扣下貨物的方式方法向影佐幀昭提出了疑慮。

扣貨很簡單,但扣貨的理由卻很重要,否則的話,引起了共產黨的懷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影佐幀昭仔細琢磨了葉途飛的疑慮,覺得很有道理。

扣貨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拖延時間,那麼就不能搞得太認真,要做的像是一個偶發事件才好。若不然,動靜太大,涉及面過多,就很容易走漏風聲。

共產黨也不是吃乾飯的,這些年對新政府組織的滲透工作下了很大的功夫,就連日本人的直屬機構中都有了共產黨的眼線,天知道動靜鬧大了會鬧出什麼情況來。

影佐幀昭一時拿不定主意,又祭出了他的絕招:“葉先生,你認為我們怎麼做最好?”

葉途飛苦笑道:“我一個綠林土匪出身,對官場上的這些程序流程是一竅不通。影佐先生,我只能讓你失望了,葉途飛只會提要求,卻沒有解決辦法。”

影佐幀昭明知道這是葉途飛的託詞,但扣貨這個主意是自己提出來的,現在也只能是自己來解決,否則的話,他的面子就會受到折損。

面子,對一個男人,對一個有身份的男人,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影佐幀昭沉思了一會,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葉先生,我想這麼辦,你看如何?”

“你組織人手去接貨,但是不要攜帶相關的手續,我安排人在碼頭之外設置臨時檢查點,因手續不全暫扣這批貨物。因為貨物是共榮商行的,所以檢查點的人無權拆箱驗貨,只能要求當事人立即回去補全手續。這樣的話,你葉先生便是想什麼時候提貨就什麼時候提貨,而其他人也不會知道這批貨物到底是什麼。”

葉途飛淡然點頭道:“嗯,這個辦法很不錯,影佐先生,那就按你的指示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