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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狀況下,小日本也不是想撤就能撤的了的。

葉途飛左手握了把軍刺,右手握了把短刀,沖在最前面。要麼是左手軍刺一擋,右手短刀揮出,要麼就是右手短刀一撥,左手軍刺一遞,動作極為簡潔,但速度卻令人反應不及,轉瞬間,就斃掉了三名小日本士兵。

肖忠河只比葉途飛落後了一個身位,手中一把七寸短刀所指之處,無不血光四濺,眨眨眼的功夫,也送了三個大和魂魄回到了老家。

有了這兩個死神在不斷地召喚着小日本,弟兄們衝殺起來更為振奮。馮忠梁雖為獨臂,但天生了渾厚力道,一把過三十斤的大刀揮舞起來,不敢說滴水不漏,那也是無法招架,有一小日本竟然橫過手中長槍以為可以擋得住馮忠梁自上而下的一劈,卻不曾想到那長槍竟然直接被劈斷,而自己的頭顱也被劈開了一道裂縫。

就連一向自稱精於文而疏於武的窮秀才郭忠林,也端着一桿上了刺刀的長槍,糾纏上一個小日本,來來回回十數個回合,終於瞅得一個空檔,將刺刀插進了那小日本的肚子。

此刻,小日本雖然處於劣勢,但在心理上尚未奔潰,他們迅速調整了搏殺陣型,分別以一個小隊的兵力對騎兵營和土匪營的反攻只做延誤性防禦,而其他士兵則迅速向西側撤離。

待到騎兵營和土匪營的兄弟們肅清了這股負責延誤敵軍進攻的日軍小隊時,高橋信已經與三百米外布置好了新的防禦陣地。

土匪營的弟兄們已經殺紅了眼,嗷嗷叫着還要繼續進攻。

但騎兵營的弟兄們卻攔在了前面,一個長官模樣的漢子大聲勸阻道:“停止進攻!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張羅輝與剛才的白刃戰之中僅斬殺了兩名小日本,胸中一股怨氣正無處發泄,但見有人阻攔,頓時火冒三丈:“你算是哪顆蔥啊?讓開!”

那漢子騎在馬上毫不相讓,道:“我是騎兵營營長唐世傑,呂司令有命令,讓我轉告葉途飛葉六爺,你們誰是葉途飛葉六爺?”

葉途飛站了出來,道:“呂司令怎麼說?”

唐世傑道:“呂司令讓我轉告你,窮寇莫追,以防生變!”

葉途飛愣了愣,閆希文趕緊上前想勸說葉途飛一番,卻被葉途飛以手勢攔住,“現在就是想追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小日本想必已經做好了調整,算了,就聽呂司令的,弟兄們,咱們就不追了,停下來打掃戰場吧。”

這一戰下來,土匪營傷亡慘重。

但小日本的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丟下了近百具屍體不說,還留下了幾十條長槍和三挺花機關。

可這些成績卻無法彌補土匪營的損失,傷亡過半的結果對於葉途飛來說是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

戰鬥結束後,葉途飛將自己關進了房間,一整天不吃不喝,就那麼干坐着。

閆希文實在看不下去了,踹開了葉途飛的房門。

“你怎麼忽然變得跟個娘們似的?葉途飛,我告訴你,勝敗乃兵家常事,每一個優秀指揮員都是從失敗中走出來的,這世上根本沒有常勝將軍。哦,吃了這點小虧,你就受不了了?”

葉途飛彷彿是個入定的高僧,對閆希文不理不睬,依舊保持着原有姿勢。

“我告訴你葉途飛,就你這個慫樣,別說是我,就連歐陽雪萍也會看不起你的!”

葉途飛終於有了反應,他抬了抬眼皮,看了閆希文一眼,卻又恢復了原狀。

閆希文嘆了口氣,坐到了葉途飛的身旁,語重心長道:“五年前,在江西,我們也遭遇了失敗,被迫放棄了根據地。葉途飛,你今天受到的這點挫折,跟五年前我們黨我們紅軍相比,算什麼呀!”

葉途飛仍舊是默不作聲。

閆希文鬱悶了,重重地嘆了口氣,站起身就要走。

身後,葉途飛突然道:“你了解呂堯嗎?能給我說說呂堯的過去嗎?”

閆希文轉過身來,回答道:“想知道呂堯的過去,你最好親自去問他。”

葉途飛道:“我只是在想,我為什麼會吃了這個虧,為什麼呂堯就能比我多考慮一層,閆老哥啊,我是不是太自負了?”

閆希文復又坐了回來,道:“你只是年輕了一些,對社會的險惡理解的不夠深刻。說實話,就劉奎這件事,我不是也被蒙蔽了嗎?”

葉途飛道:“可是,呂堯卻能看出端倪來。”

閆希文道:“有句話說得好,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我都屬於當局者,而呂堯初來乍到,當屬旁觀者。再說,呂堯也不過是有疑慮,他也沒有做出斷言不是?”

葉途飛長吁了口氣道:“你這是存心在寬慰我啊!這一整天我都在想,弟兄們這麼信任我,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了我葉途飛手上,可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敗,就是不能殺了那個高橋信,仇沒報的了,卻又平添那麼多冤魂,我實在是對不起弟兄們的這份信任啊!”

這時,呂堯過來了,離老遠就嚷嚷道:“葉途飛,葉兄弟,我聽說你病了?好點了沒?”

待呂堯進了屋,葉途飛問道:“誰說我生病了?我好着呢!”

呂堯哈哈大笑,笑夠了才道:“你那幫弟兄說你病了,我就不信,我一猜就知道,你葉途飛是在閉門思過,哈哈,果真被我老呂猜中了。”

閆希文怕呂堯接下來會說些更過分的話,趕緊阻攔:“呂司令,你說話就不能留個三分,非得把話說到見了底不成?”

呂堯笑道:“有啥嘛!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吃點虧怕啥?誰沒吃過虧?想當年我老呂被人下了套,一支兩百多人的游擊隊被打得還剩下五十人不到,這不,不還是挺過來了嗎?”

葉途飛睜大了眼,問道:“呂司令也被人算計過?”

呂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脫了鞋子,盤了腿,掏出包煙,自己先點上了一支,然後又讓了讓葉途飛閆希文二人。

閆希文不抽煙,葉途飛只抽雪茄,於是都謝絕了呂堯讓來的香煙。

呂堯噴着煙,說道:“不就是那一次嘛!我一路逃竄,逃到了你葉途飛的二郎山,沒辦法,還丟下了十多個傷員。你不記得了?那些傷員還是你葉途飛救下來的呢!”

葉途飛道:“你是說趙梓斌他們?”

呂堯道:“可不就是他們。葉途飛,我呂堯這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但總打不出你這種水平,咱就不說你以前那些牛逼事了,就說昨晚這一仗,如此被動下,你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沒有拚死往外沖,而是令外面的弟兄往裡沖,這一點,我老呂就佩服地要命。”

閆希文道:“這有什麼不同嗎?”

呂堯道:“往外沖,正中小日本下懷,那種情況下,小日本一定是重點照看着你們向外沖,所以,向里沖一定比向外衝要容易一些,另外,衝進了據點之內,就有了防禦的屏障,哪怕就成了小日本火炮的靶子,但也比冒着對方的封鎖火力向外衝來的划算。你們已經經歷了小日本的兩輪炮火,知道小日本都是些迫擊炮,射擊精度並不高,理應還能撐的住。這樣,就為唐世傑騎兵營的馳援爭取了時間。”

葉途飛嘆了口氣,搖頭道:“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也不知道呂司令會派騎兵營來支援我們。”

呂堯笑道:“就算如此,依託據點,也能給小日本更大的殺傷。”

閆希文道:“不管怎麼說,這關鍵的還是呂司令的支援啊!若不是唐營長的騎兵營來的及時,可能我們的傷亡會更大!”

呂堯扔掉了煙頭,擺了擺手,道:“那也是你們的功勞,這東線的兵力都被調往西線了,我這是討了巧。”

葉途飛道:“是啊,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呂司令的搭救之恩,今後有用得到我葉途飛的地方,呂司令儘管開口。”

呂堯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後道:“把二郎山守住了,守好了,把你的隊伍壯大了,強大了,就是對我呂堯最好的回報!”

葉途飛道:“這一戰,我們土匪營是傷了元氣了,只怕...”

呂堯打斷了葉途飛,道:“只要手上有槍有子彈,啥元氣傷不傷的?不消十天半個月,這隊伍就拉起來了。”

葉途飛很是懷疑,道:“十天半個月?呂司令不是在開玩笑吧!”

呂堯笑道:“我跟你開啥玩笑哩?”說著,指了指閆希文,又道:“這種事,老閆他不行,衛向東這小夥子也不行,我給你把趙梓斌留下來,半個月內,他要是沒能幫你拉起一支上千人的隊伍,我就把他的屁股打成八瓣!”

聽到了趙梓斌的名字,葉途飛驚喜道:“趙梓斌?他也來了?”

呂堯道:“小趙還四處找你呢!說你曾經答應過他,只要他到了二郎山來,你葉六爺保管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

葉途飛不好意思了,撓了下頭,道:“都怪我,光顧着想些雜七雜八的事了,把你們這些貴客都怠慢了。呂司令,我這就準備去,咱們別的沒有,肉管飽,酒管夠,今晚就上演一場土匪營大戰土八路的好戲!”

呂堯撫掌大笑,道:“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今晚我老呂跟你葉途飛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