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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本扔下的所有的手雷都是在河道最底層爆炸的,一是由於水的阻力,這手雷的威力大大減弱,二是張羅輝選擇的躲藏方位極為巧妙,幾乎是一個手雷的殺傷死角,因此,只看着水面上水柱四起,可張羅輝安然無恙。

不光是張羅輝安然無恙,連那幾條木船也同樣沒遭受破壞。

葉途飛在小日本往水裡丟手雷的時候一開始很緊張,他擔心張羅輝的安全,同時也擔心那手雷可能會炸了木船。

但看到水面上水柱四起,而張羅輝的手雷仍舊往汽艇上飛的時候,葉途飛笑了,這後世對小日本的評價還真是對,戰術素養不低,戰術技能也頗高,就是這腦子不好使,缺少變化,所有的一切都嚴格按照士兵操守來進行。

這種士兵,在進行大規模戰役的時候,優勢無比。但是在這種零星戰鬥中,卻是一個極大的軟肋。

張羅輝的十四顆手雷很快就扔完了,這邊在葉途飛李忠雲兩個神槍手的封鎖下,小日本的防守火力形同虛設,衛向東帶着弟兄們很輕鬆地便衝上了汽艇甲板。

待到張羅輝**地爬了上來的時候,弟兄們已經把戰場打掃個差不多了,看着甲板上橫七豎八堆在一坨的小日本的屍身,張羅輝不開心了,找到李忠雲,鐵着臉斥道:“你答應我的事呢?怎麼不給我留兩個過過癮呢?”

李忠雲嘿嘿陪着笑,道:“我是有意打偏了點的,可老兄你那手雷扔的也賊准了,不信你自己看,哪個小日本的身上沒挨了你的炸?”

張羅輝頂針,還真跑過去查看,果然如李忠雲所說,屍堆上幾句屍體都有着明顯的手雷炸傷。

張羅輝這才消了氣。

這時,葉途飛吩咐道:“挑兩條結實點的船,咱們得趕緊走了,晚了就被高橋信追了屁股了!”

事實上,葉途飛是多慮了。

當高橋信聽到河岸方向傳來的爆炸聲和槍聲的時候,他仰天長嘆,並不是自己主觀上的漏洞,實則是手上的兵力捉襟見肘四顧不暇而至。事亦如此,高橋信知道在追下去也是枉然,索性收了兵,打道回城了。

葉途飛這邊二十來個弟兄上了兩條木船,沿着故黃河一路往下,到了夜半時分,駛進了一片開闊水面。

“這。。。”張羅輝即使能清楚地辨明方向,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前行才是正確方向。

葉途飛道:“下船吧,找個有人煙的地方,打個尖,順便問問路。”

一行人下了船,沿着河岸走了約莫五里多路,隱隱聽到了前方的狗叫聲,大夥心裡明白,終於摸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待走近了,大夥才發現現實竟然超出了預期,這塊有人煙的地方不是一個期望中的村莊,而是一個規模比賈家汪小不了多少的鎮子。

這種超預期的現實對葉途飛等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假若只是一個村莊的話,小日本是絕對不可能有駐軍的,但若是一個鎮子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尤其是這種規模近似於賈家汪的大鎮子,小日本駐軍的可行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葉途飛不敢擅動了,敵情不明的情況下,萬一發生了一場遭遇戰,弟兄們受到了任何程度的傷害都是不值得的。

“先找個僻靜地方歇着,吃點乾糧,睡個囫圇覺,等天亮了再說!”葉途飛下了令。

這一天折騰得也確實夠嗆,大夥尋了個小樹林,胡亂吃了點東西,便一個接一個地靠着樹榦睡了。

臨近凌晨,葉途飛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正向林子中奔來,他急忙叫醒了弟兄們,慌亂之下,弟兄們竟然不知該往何處躲藏,待看到葉途飛已經爬上了樹榦,這才反應過來,學着葉途飛上了樹。

這時,就看到兩個年輕人衝進了樹林。

一邊奔跑着,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嘰哩哇啦說了些話,葉途飛和衛向東聽懂了,那人說的是日本話,意思是說咱們得分頭跑才行,即便犧牲一人,也要確保另一人能把情報送回徐州城。

既然是小日本,葉途飛和衛向東當然不肯放過,這二人根本沒跟弟兄們打招呼,便跳下樹來,一人一個,一秒鐘搞定。

其實從這兩個小日本奔跑的姿態上就能看出這二人的身手還是不錯的,衛向東在跳下樹的一剎那還擔心自己能不能對付的了對方,可小日本只顧着逃跑,哪裡會想到樹上還藏着人,陡然間被樹上掉下來的一個影子嚇了一楞,便是這一楞,讓衛向東搶了先機,一把盒子炮頂在了小日本的胸口。

至於葉途飛那邊,更是利索。葉途飛是算準了另一個小日本奔跑速度的,在跳落的空中踢出了一腳,正中那小日本的下顎,將小日本踢了後空翻,重重地倒在地上,直接進入昏迷狀態。

這時,弟兄們也反應過來,接二連三跳下樹來。

也就是說兩句話的功夫,樹林外追來了一群人,個個手中拿着火把和各式冷熱武器。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忽見樹林里圍着一群人,心中一驚,趕忙停下腳步,朗聲喝問:“前面是些什麼人?”

這種事顯然輪不到葉途飛,張羅輝早已站出來,反問道:“你們又是些什麼人?”

為首的中年人將手中的火把向前伸了伸,想看個清楚,但顯然這個動作是滿足不了希望的。中年人身後的一個後生比較單純,搶在中年人之前作了回答:“俺們是大湖鎮保安團的,你們是哪裡的?”

張羅輝原以為把小日本追得屁滾尿流的人一定是小日本的敵人,既然是小日本的敵人,那麼就一定是自己這邊的朋友,哪知這麼一問,對方竟然說是保安團的,聽着這名字就像是投靠了小日本的二狗子。

張羅輝不自覺地看了眼葉途飛,那意思是說,六爺,該你出場了。

葉途飛只好站了出來,對那中年人抱拳道:“這位老兄,你們可是在追兩個人?”

中年人尚未回答,那後生又搶着道:“是又怎麼樣?”

葉途飛笑了笑,道:“追的可是兩個日本人?”

那中年人臉色一變,扭頭對那後生輕聲呵斥了一句,然後又對身後眾人小聲叮囑了兩句,就看到那群人頓時緊張起來,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那中年人向前邁了一步,向葉途飛抱拳回了禮,道:“聽諸位好漢的口音,應該是中國人吧!”

張羅輝在一旁大聲道:“那是當然,不是中國人還能是哪國人?”

那中年人又道:“你們手裡個個拿着傢伙,那位小哥還用槍頂着其中一個小日本,莫非你們是。。。”

這時天色已經微亮,中年人看到了衛向東拿着盒子炮頂住了一個人,而那人剛好就是自己要追捕的小日本,心裡頓時亮堂起來,想着這群人雖不知什麼來路,但至少不是敵人。

葉途飛也看清了對方的打扮和手中握着的各式武器,心想若真是投靠了小日本的二狗子保安團,理應不該使得這般雜亂的武器,於是也放心下來。

剛要如實相報,卻被張羅輝搶了先,灰騾子大大咧咧向前一步,雙手抱拳於胸前,朗聲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二郎山忠義堂的張羅輝,這位是咱們忠義堂大把頭葉途飛葉六爺!”

葉途飛與張羅輝身後笑眯眯地看着,心裡突然蹦出一個詞:裝逼。

那中年人聽到張羅輝報號二郎山忠義堂時,身子禁不住一顫,待到張羅輝向身後一指,說這就是忠義堂大把頭葉途飛時,那中年人趕緊向前兩步,仔細地看了葉途飛兩眼。

“六爺,果然是你啊,六爺!”那中年人看清了葉途飛的臉龐,口中驚呼着,就迎了上來。

葉途飛趕緊搜索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此人。

“我是龐金海啊!三年前走了批貨,為了趕時間,冒險走了二郎山,若不是您葉六爺,我那還有今天,早就見了閻王爺了!”龐金海連忙說出往事,希望能引起葉途飛的記憶。

可葉途飛還是沒能想起。

身後李忠雲倒是記得這個龐金海,小聲提醒着葉途飛:“六爺,就是那個皮貨商,你從過江龍手裡救下的那個!”

葉途飛終於想起來了。

三年前,這個龐金海從東北走了趟皮貨生意,以往走的都是旱路,可那時候,關口一帶十分不太平,於是這龐金海改走了海路,從海州上了岸,雇了幾輛大車往徐州城趕。在經過二郎山的時候,被過江龍截下了,過江龍的大把頭趙合康不顧葉途飛三令五申,想貪圖了龐金海的皮貨,為了瞞住葉途飛,還對龐金海起了殺心。

幸虧葉途飛在趙合康身邊安插了自己人,就在趙合康準備動手的時候,葉途飛趕到了。

救下龐金海只是一個附帶,葉途飛的主要目的是樹立規矩,他當時懲罰了趙合康,放了龐金海包括他的那幾車皮貨,但確實沒注意這龐金海長了個啥模樣。

但這事對龐金海來說就不一樣了,救命之恩必將三生來報,龐金海一直在尋找機會報答葉途飛的救命之恩,只是這機會實在是難以找尋,一耽擱,竟是三年之久。

就在葉途飛剛剛想起這件事的時候,龐金海口中連稱着恩公就要做跪,葉途飛趕緊上前攔住,道:“你這是幹什麼?趕快起身。”

龐金海哽咽着道:“六爺救過金海的性命,給恩公跪拜也是理所當然。”說著,又堅持要跪。

葉途飛只能是手上暗自加力,抬着龐金海下跪不成,“你若是執意要跪,我也不攔你,可是你若是跪下了,我葉途飛就當是不認識你!”

龐金海見識過葉途飛一言九鼎的氣勢,只能作罷,他退後一步,抱拳彎身,道:“六爺,若不嫌棄,還請六爺移步,到寒舍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