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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數十年如夢亦似幻;生亦如花開身死花又落——

引言摘述

“大將軍和王大人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一直緊閉的太原王府大開中門迎接曾華、王猛一行。出來迎客的是慕容恪的世子慕容肅。倒不是慕容故意擺架子只是他實在是已經病得不行了多走幾步都不行總不能讓人抬着他來中門迎客因此曾華特意囑咐讓慕容恪在內府後院等着就行了。

曾華和王猛等人站在太原王府門口靜靜地看着慕容肅而兩邊洶湧地湧入上千的北府白甲軍他們在鄧遐、趙復的帶領下像潮水一樣布滿整個太原王府他們的腳步將踏遍王府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目光將和他們手裡的鋼刀長矛一樣銳利注視着這裡的一舉一動。而王府外面還有上千白甲軍將這裡包圍得水泄不通。

慕容肅長像很像慕容恪只是他的臉要更加白秀一些更加顯得文雅俊儒。他恭敬地招呼一聲然後也靜靜地站立在一邊。不過曾華等人還是能看得出他嘴角那淡淡的一撇似是一絲不屑又或是一絲不甘。

不消一刻時辰白甲軍已經將太原王府完全警戒起來了。段煥、張兩人往曾華身後一站王猛立即出聲道:“煩請太原王世子帶路!”

慕容肅嘴角的一撇更加明顯了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前面恭敬地彎腰施禮。然後伸手道:“大將軍、王大人請!”

穿過前院再繞過中堂曾華幾人很快就被帶到太原王府地後院里。這裡處處是山丘池塘並有庭院、閣樓顯出一派氣象。

曾華看了看周圍現小徑的兩邊種滿了柳樹、楊樹而再往兩邊深處就是成林的桃樹只是現在是深秋肅殺時節。樹木早就沒有了綠色。滿樹的樹枝上只有枯葉還堅持地掛在那裡。

曾華看到一片枯葉從遠處的桃樹上飄落過來。在瑟瑟的寒風中無助地打着旋兒划過自己的視線最後無聲地消失在乾草枯枝中。

看到如此情景曾華不由地輕輕嘆了一口氣。聞得嘆息聲王猛、封弈、皇甫真等人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紛紛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曾華卻都沒有出聲。

走近一個樹林中的小亭。裡面坐着一個人正是太原王慕容恪骨瘦如柴地他坐在那裡面如金色氣息微微短喘着。他地身後站着兩個人模樣都和慕容恪有七八分相似眾人一看就明白了應該是慕容恪地另兩個兒子慕容楷、慕容紹。

慕容恪公忠輔國。在燕人中威望甚重。又關切兄弟子侄在慕容皇族中深得眾孚。不過他還是有一點勉強算得上是缺點他比較溺愛他的兒子。就像一隻老母雞一樣護住他的三個兒子生怕他們受到一點委屈。而慕容這三子卻不怎麼爭氣除了繼承了父親慕容恪的龍章鳳姿之外才幹不及十分之一性格人品上還有一大堆毛病。也許是他們太年輕了吧慕容恪有時候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慕容先生安好!”曾華站在亭外客氣地施禮道。

“大將軍快請進。在下沒有出門迎接大將軍萬請大將軍恕罪!”慕容恪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掙扎地站了起來一邊拱手一邊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曾華知道慕容恪已經是重病纏身當即也不多虛禮了和王猛等人坐了下來段煥、張兩人依然默不作聲地站在曾華身後手握腰刀刀把而慕容肅卻轉到慕容恪的身後和自己地兩個兄弟站在一起。

費力坐下來的慕容恪望眼看去只見緊跟其後的封弈、皇甫真面露愧色目光躲躲閃閃最後還是坐在曾華的下。

“楚季先生性清儉寡慾不營產業飲酒至石余不亂雅好屬文凡著詩賦四十餘篇如今投了大將軍門下定有大作為。”慕容恪先開口道他這一番話倒把皇甫真說得滿臉通紅低不敢作聲。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楚季先生竭誠燕國國事並無疏忽紕漏算是盡了人臣之職。現在燕國已經日暮窮途楚季先生大才不能就此埋沒所以我誠請先生出仕不為我而為天下百姓再多盡一份力。”曾華淡淡地言道。

“嗤——”.慕容恪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嗤笑聲應該是慕容的。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旁邊的慕容肅、慕容紹連忙把頭一縮慕容楷反而把頭一揚倒也光棍。

曾華地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無人察覺地寒意卻沒有作聲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舉起了茶杯向面露苦澀的慕容恪對敬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慕容先生在這段休養時期以何為消遣?”曾華平靜地問道。

“休閑時候讀一讀《春秋》。”慕容恪也非常平和。

“哦《春秋》以微言說大義只是過於深澀曾某學問不精多有不明白之處多虧武子先生為我講解倒也解讀了一二。”曾華合答道。

“大將軍真是求學不倦依在下讀來《春秋》就是興盛衰亡起伏跌。”慕容笑了笑答道兩人看上去像是交流學問的學子話來話去全無半點凡俗煙塵。

“大善看來慕容先生真地是把《春秋》讀透了。”曾華擊節叫道。

“不但《春秋》如此史書皆是如此。”談起學問慕容恪興緻大。

“妙啊慕容先生此話說的極妙。曾某聽得先生妙語突然想起一詞唐突一唱。請先生共賞。”

曾華說罷擊案為節洪聲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是非成敗轉頭空。”慕容嗡嗡地念道。兩行渾濁的淚水無聲滴落。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慕容低聲念完之後突然舉起手裡地茶杯對曾華大聲言道:“能與大將軍並世而立是在下的榮幸。”

“能有先生這樣的對手也是曾某的榮幸。”曾華

茶杯欣然對答道。

“在下走進來的時候現太原王府真是一個明雅通幽的好地方。”王猛看到兩人惺惺相惜卻是有點着急了。因為這與今日會談的主題絲毫不相連不由開口轉移話題。

“景略先生真是觀察仔細。我這處寒舍原是石趙世子府後來冉魏自立便成了冉操的府邸幾經修建擴張便成了這個模樣。我與冉魏天王真是有緣……”說到這裡被轉移思緒地慕容恪輕輕地咳嗽兩聲然後側起頭想起什麼來一時愣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慕容恪才清醒過來抱歉地說道:“我地精神不濟。常常總是走神。剛才我又想起了冉魏天王。他臨去前對我說地那句‘四奴我等着你!’突然在我的耳邊環響着。”說到這裡慕容恪不由地傷神道。“也許冉魏天王真的在等我。真的希望能再和他相爭一番就像棘城和魏昌一樣。”

“人生數十年如夢亦似幻;生亦如花開身死花又落。”慕容恪輕輕地拍打着大腿用那微弱而嘶啞的聲音唱道。

聽着慕容恪那蒼老而凄涼的歌聲眾人不由地覺得一陣心悲這也許是慕容恪和燕國最後的絕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