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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葉應武所說,田昆受寵若驚的一拱手:“陛下聖明,屬下曾經是六扇門夔州府統領,陛下前去瀘州,正是臣在夔州接待的陛下!陛下記憶如此之好,臣敬佩萬分。之後臣因功升遷直至今日統帶南京府六扇門上下,繼續為大明、為陛下效力!”

“瀘州啊,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葉應武忍不住笑了一聲,實際上也沒有五六年,但是這五六年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於葉應武對於那些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能夠認出來這個田昆也算是不容易了,沒有想到重逢竟然是在這裡,讓葉應武不由得感慨一聲,這十丈紅塵之中,還真是世事無常、人生百態。

葉應武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重新投向山坡下的那些百姓。從瀘州到這南京,自己已經走過了這麼多風浪、打敗了這麼多對手,阿術、伯顏、張弘范、劉整、賈似道甚至還有忽必烈,這些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梟雄名將,都是自己的手下敗將,難不成自己還會因為今天這一點兒小小的難題就畏縮不前么?

而田昆偷眼看向葉應武,葉應武沒有多開口,他也不敢多說話,只是心中暗暗叫苦。陛下一直沒有開口是幾個意思?莫非是對於自己沒有及時察覺到這些百姓的動向而有所不滿?可是這樣的話陛下又為什麼要很熱情的和自己敘舊?

自己從夔州這麼一個小小州府的統領一步步走到現在,成為六扇門在地方州府的第一人,可以說是歷經磨難,這五六年也拋灑了太多的汗水,如果這一次因為這件事情開罪了陛下,被一擼到底,未免有些委屈。但是田昆也知道自己這一次闖下的禍不小,如果陛下真的計較的話,可就不只是撤職的問題了,甚至還有可能波及家人。

想着想着,田昆的目光就轉到葉應武身邊趙雲舒身上,淑妃娘娘性格柔善,為人聰慧,最是得陛下寵愛,若是自己遭殃,不知道淑妃娘娘能不能開口求情?只是可惜自己平時沒有多做疏通和後宮妃嬪的關係啊,現在臨陣抱佛腳也未免為時晚矣!

而趙雲舒並沒有注意到田昆的目光,只是輕輕咬着唇一言不,剛才葉應武和田昆的這一番敘舊她聽得清楚,自家夫君素來都不是那等輕易動殺戮的人,而且能夠和氣的和這麼一個小小六扇門統領敘舊,說明他並沒有多少想要懲罰田昆的意思,所以趙雲舒的心思也就沒有繼續放在這上面,心中只是苦悶的翻來覆去想着“瀘州”,當初葉應武偷偷前往瀘州,按理說已經觸犯了大宋的律法,只是可惜當時他做了很多假動作,朝野上下都以為他在隆興府,誰知道人早就已經跑到了瀘州。若是當時就能夠抓住這細枝末節,將葉應武繩之以法,恐怕現在這天下還是大宋的天下吧。

只是世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可能,且不說沒有葉應武,大宋還能不能支撐下去,單單就是葉應武當時就埋下的六扇門哨探以及高達和王世昌等人對葉應武的遮護,就能夠保證他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晃悠到瀘州,也不會有人站出來作證。

這個傢伙每一次冒險之前,實際上都已經把一切算的萬無一失。趙雲舒並不清楚為什麼葉應武拿捏准了高達等人會支持他,但是一切都已經這麼完美的生了,他偷偷前去瀘州,和高達等川蜀將領達成了秘密協議,並且幫助瀘州軍擊敗了劉整——這也是高達等人後來快易幟向大明效忠的而原因——這一切就像是一條完美的線,而線的盡頭就是大宋。葉應武和大多數篡位的臣子不一樣,他不是身居高位才動了對朝廷取而代之的心意,而是至始至終都在布局,目的就是將大宋置於死地。

趙雲舒唇角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她相信就算是一切重來一遍,憑藉賈似道等人的能耐,依舊沒法將葉應武如何。那個已經過去的時代之中到底都生了什麼,剎那間趙雲舒覺得都索然無趣,自己一直好奇並且想要探求的真相,實際上也沒有太多意義。

很多人以為自己掌握的是真相,而實際上他們也是一枚棋子,一枚只知道自己能夠知道範圍內的棋子,而讓他們知道的那個人就像是操控一切的老天爺,如果他直接告訴他們假象,那麼他們也會將假象當做真相。而無疑在前宋末年的風潮之中,葉應武就是這個老天爺。

而現在趙雲舒更感興趣的是,自家夫君怎麼才能在這個時代繼續充當這個棋盤的操控者?畢竟在這個嶄新的時代里,想要挑戰他權威的人可一點兒都不少,眼前這就是一個。

山坡上三個人一時間各懷心思,竟然誰都沒有說話。而小陽子等親衛的目光之中帶着冷意,這些戰場上血火磨礪的殺胚,顯然心思最為單純,就等着葉應武一聲令下,無論是什麼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葉應武彷彿這時候才想起來田昆還在身邊等候,微笑着說道:“田卿家,傷亡名單今日上午下,下午便開始有人在這裡集結,說明這是處心積慮的,大明主力北伐,神衛軍和禁衛軍都走了大半,平時的城池巡防任務甚至都要落到你們六扇門的肩膀上,你們辛苦朕也知道,所以這一次有所疏忽朕並不怪你們,當然朕也不想看到下一次。”

田昆輕輕打了一個哆嗦,旋即躬身到底:“臣謝陛下大恩,南京六扇門將士,願為陛下赴湯蹈火!”

葉應武搖了搖頭:“自有你們赴湯蹈火的時候,但是不是現在。你倒是說說吧,可有什麼現?”

陛下終於把話題轉移開了,田昆也是鬆了一口氣,他要是什麼都沒有現,可沒有膽量跑到這個地方來面君,那不是找死么。當下里他鄭重一拱手:“啟稟陛下,屬下有幾個人就在隊伍中,已經能夠明確地找到中間帶頭起鬨的幾個人,正是他們鼓動着百姓集結,也是他們勸說著百姓不要激動、不要直接前去宮城示威,而是前來這鐘山下祭拜。”

“還真是有點兒道行。”葉應武忍不住輕笑一聲,如果這些人直接去宮廷門口鬧事,那葉應武直接一個“造反”的名頭扣上去,簡單了事,至於那些百姓自然也要知道宮門鬧事的危險,陛下心情好了或許沒事,要是心情不好,讓禁衛軍將所有人都殺了,朝野上下實際上也說不出來什麼,甚至還會感慨一聲“死有餘辜”,而現在這些人卻是鼓動着百姓來這鐘山下祭奠,立刻將朝廷推到了兩難的地步。

如果不處理的話,就等於朝廷默認了窮兵黷武,自然對於朝廷的聲望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而如果處理的話,一旦操作不當,甚至還有可能引起更多的連鎖反應,後果不堪設想。

葉應武眉毛一挑,並沒有多說什麼,徑直向著山坡下的人群走去,而趙雲舒輕輕攥緊衣袖,跟上他的腳步,只是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