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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秦娥·戊戌冬夜香港抒懷

——霍達濤聲咽,登樓又見傷心月。傷心月,故國山水,異邦城闕。零丁洋上忠魂烈,宋王台下男兒血。化五色石,補南天裂!

憶秦娥·乙未年白露題新書聊以抒懷

——然籇

鐘鼓鳴,南天儘是赤旗揚。赤旗揚,炎黃山河,華夏衣冠。

郁孤台下清流恨,襄陽城頭殺聲咽。舞刑天斧,挽東南傾!

公元2015年夏。

明亡四百年。

宋亡七百年。

時至今日,任輝煌殿宇、風帆萬里,盡成塵煙。梅嶺衣冠勝雪,厓門碧浪滔天,又有幾人銘記?

遠處山下的城市已是華燈初上、萬家燈火,黯淡了晚霞的顏色,有刺耳的聲音迴響,那是繞城高速上疾馳而過的車輛掀起的風聲。而近處的發掘現場則已經被沉沉暮色所籠罩,已經看不太清楚縱橫的探溝,只有那綽綽約約的人影走動方能標示出這座不知道在層層紅土之下沉睡了多少年的大墓所在之位置。

層層疊疊的大山在暮色中展開,彷彿是沉睡在原野上的巨獸,沉默而帶着無可撼動的威嚴;萋萋的荒草盡數渲染上斑斕繽紛的顏色,似乎這才是本應該屬於它們的絢爛的生命色彩。晚霞或許不屬於那些鱗次櫛比的大廈,但是永遠都屬於這寂寥而蒼茫的荒野。

打破這荒野的寂靜的,是人的聲音。已經收工了的零零散散的民工向著炊煙升起的地方聚集,而參與發掘工作的幾名白髮蒼髯的老教授還站在高坡上俯瞰,個個都是眉頭緊皺。

這座已經被破壞的大墓根本無法給學富五車的教授們一個施展的機會,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物件發掘出土。幾日下來就連民工們也都是有氣無力頗為失望的了。

當然,對於還是實習隊員的葉應武,更是沉重的打擊。

“小葉,過來吃飯了,別蹲在那裡,風大吹感冒了怎麼辦。”和藹的隊長衝著他招了招手,但是緊皺着的眉頭卻依然沒有鬆開的樣子,上級的壓力已經讓他有些難以為繼,但又捨不得多日的勘探。

畢竟這麼大規模的古墓在這個城市還是第一次發現,若是能夠確定了年代、墓主,無疑會讓這座本來就已經足夠現代化的城市平添一抹歷史和文化的厚重感,這也是這座城市的領導者乃至平頭老百姓平日里都汲汲所求的。

葉應武愣了愣,旋即擺了擺手:“不了隊長,我今天有點兒頭暈,想找個涼快的地方。”

話音未落,落寞的青年起身向著草叢中走去,孤獨的身影像是不合群的大雁,獨自一人在未知的原野上孤獨的穿行。

“哎,這年輕人,怎麼這麼不給面子?”副隊長本來就是脾氣暴躁之輩,再加上進展不順導致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自然怒火中燒,準備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識禮數的年輕人。

“算了,”隊長笑了笑,沒有在意,“小葉本來就是第一次參見工作,好不容易撈到這個機會,最後卻一無所獲,哪怕是我們這些老油子了也未免有些失望,更何況是他們。雖然附近的村民相傳這是南宋葉夢鼎葉宰執的墳墓,但是葉夢鼎有疑冢七十二,如此氣象的大墓也說不定只是那七十二疑冢之一。”

聽到隊長的話,再看看隊里其他幾個年輕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副隊長嘆息一聲,坐了下來。考古這種東西,除了自己深厚的專業知識之外,更重要的是手氣。挖出來一座王侯大墓那絕對是人生履歷上的閃光點,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夠有如此成就?大多數的人還不是在這個平凡甚至渺小的崗位上寂寞無聞此一生?

一名年輕人看着越走越遠的葉應武,不服氣的哼了兩聲,輕聲說道:“這種一看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還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的富二代,要不是仗着他們家老子勢大,我們這裡哪兒有他的立錐之地!”

隊長一皺眉,瞪了那名年輕人一眼,什麼都沒有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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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應武孤身一人在齊腰高的草叢中漫步走着。這種被荒野包圍的獨特感覺是從城市裡長大的他從未體驗過的。習慣了喧囂,習慣了熱鬧,習慣了朋友的吹捧和自嘲,突然身處這荒野之中,分外的陌生,分外的寂寥。若是那個狐朋狗友知道他此時的心境,怕是少不了一句“矯情”的譏笑。

早知道有今天,當初就不會隨手扔下老爹半輩子打拚下來的偌大家業跑去學什麼看上去好像沒有前途的歷史系。

天下的年輕人似乎都有一顆叛逆的心理,即使是帶着“富二代”這個人人羨慕的光環也不例外。

當時自己在學校中歷來都是低調再低調,真心想做一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好孩子,結果那個平日里連人影兒都見不到的老爹突然間讓躊躇滿志的自己去學什麼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國外有關經濟的貴族學院,好回來接班,當時也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就是又哭又鬧差點兒“撇清父子關係”,隨隨便便得上了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的······嗯······歷史系,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歷史和經濟,在葉應武心中八竿子都打不着,老爹讓我學什麼,我就和他反着干,就這麼簡單。

結果大學四年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去了,雖然作為一個好學生葉應武每一個輕輕鬆鬆不掛科是肯定的,但是這四年裡面自己到底都學了些什麼,現在一一回想起來,卻沒有什麼印象,倒是對於和那幫子狐朋狗友去了多少回酒吧放浪形骸、天昏地暗,換了多少女朋友一次又一次花前月下、言笑晏晏,卻都是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可惜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只留下彩色照片上的音容笑貌。老爹對於自己是恨鐵不成鋼,但還是委託各路關係,終於在一個還算是有些名氣的考古隊中將兒子安插了進去。對於那個歷經了大風大雨的半老之人來說,兒子若是能夠洗去家中代代相傳的銅臭氣息,成為一代歷史學家,也算是光耀門楣的事情了。

不過老爹的心思,葉應武一來不知道,二來就算是知道了也懶得再去說什麼。

怎麼著當年也是縱橫帝都、意氣風發的堂堂富二代,現在竟然······好像也沒怎樣,只是有些失魂,有些落魄。

前方的草叢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動着微弱的光亮,吸引着年輕人的注意力,使得他下意識的撥開高大的野草,一把握住層層草甸下的光亮。

那是一塊溫涼的古玉,雖然已經沾滿了塵土,但依然難以掩飾奪目的光彩,彷彿千百年的光陰都無法在那溫涼的光芒中留下刻痕。這裡距離古墓很近,難道是和那座神秘的墓葬有着什麼關係?難不成在這附近有一個規模可觀的陪葬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