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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緩緩在秦淮河上遊盪。天籟小說.2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站在船艙中舞台上的歌女,打着紅牙板巧弄歌喉。而她身後的舞姬同時舞動寬大的水袖,鑲着亮晶晶銀片的水袖鋪在地上,又旋即輕輕起伏,真的有如天空中銀河的緩緩浪濤。而那亮晶晶的銀片就是點點星辰。

秦少游的詩詞,此時被這畫舫的歌女用婉轉低回的歌聲唱出來,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此間相聚時的情思、兩情相悅的美好,都被這吳儂軟語慢慢唱出。再加上隨着風不斷擺動的窗帘,還有那些可以看到一角的十里秦淮美輪美奐景緻,足夠讓每一個觀賞的尋芳客沉醉其中。

雖然今天的尋芳客看上去有些特別,竟然是兩個女孩,不過拿人錢財,自然就沒有應付公事的道理,所以這些歌女和舞姬們還是竭盡全力將自己的歌喉和舞姿展現出來。宮廷之中的舞姬都來自禮部教坊司,代表的是整個大明的最高水平,所以惠娘自然見怪不怪,主要心思都落在桌子上的那一盤水果上。而格桑入宮以來一直是深居簡出,一下子被這江南的繁華攝去了心魂。

尤其是展現在眼前的吳儂軟語、曼妙身姿,就像是仙女從天而降,讓格桑看的都有些怔。尤其是她本來就對吐蕃的舞蹈多有研究,所以對於舞蹈這塊自然很感興趣。吐蕃的舞蹈,更多的是想要表現對於大自然的崇拜和對於喜悅心情的抒,所以開合之間更顯張揚大氣。而江南的舞蹈,在柔柔水鄉的滋潤之中,顯然更加溫柔,所體現的內容也主要是凄美的愛情故事或者如夢如幻的神話傳說。

迥然不同的歌舞風格,自然讓格桑挪不開眼。

甚至就連葉應武大步走進來都沒有察覺。

葉應武在惠娘的頭上拍了一下,惠娘叼在唇齒間的葡萄直接滾下來,不過被葉應武眼疾手快接到。惠娘有些憤怒的抬起頭來,正好看到葉應武的目光,頓時縮了縮脖子。葉應武笑着說道:“就知道吃。”

話音未落,他自己倒是先把那枚葡萄直接塞進嘴裡了。

惠娘頓時惱怒的撲上去要打,而葉應武哈哈笑着直接將她攬在懷裡,然後側頭笑着說道:“格桑,覺得這歌舞怎麼樣?”

歌舞再吸引人,格桑也不敢在葉應武面前失禮,急忙微微頷:“甚好。”

“夫君你看,格桑很害羞呢。”惠娘伸手戳了戳葉應武的胸膛。

葉應武翻了翻白眼,湊到惠娘耳畔笑着說道:“正所謂‘日久生情’,現在不是還沒有嗯,怎麼可能生情?”

“流氓!”惠娘毫不猶豫的一拳捶在葉應武胸口。

葉應武摟住她,根本沒有在意旁邊格桑已經通紅的俏臉,而那些歌姬和舞姬們顯然也都見識過風浪了,尋芳客中比這還瘋狂、還不要臉的比比皆是,她們早就習以為常,所以歌依舊唱、舞依舊跳。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葉應武一本正經的說道:“那我現在想耍流氓怎麼辦?”

惠娘眨了眨眼,旋即答道:“對着自己娘子根本不叫耍流氓。”

葉應武頓時哈哈大笑,放開她。惠娘像是受驚的小鹿,直接縮到桌子後面,而格桑剛想要跟着她一起躲開葉應武,不過看到葉應武轉過來的目光,頓時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裡。剛才惠娘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是格桑還是聽到了。葉應武既然口口聲聲說“耍流氓”,那肯定不是對着自己的妻妾。

所以他現在看向自己,莫非在他的心裏面,自己還不算大明後宮一員?

“人人皆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在某看在,家花就是比野花香。”葉應武端着酒杯走到格桑身邊坐下,並沒有動手動腳,只是笑着抿了口酒。

格桑輕輕鬆了一口氣。剎那間她甚至都有些心智搖晃,根本不知道自己鬆了一口氣,是因為葉應武並沒有直接動手像對惠娘那樣,還是因為葉應武直接稱她為“家花”。

突然間格桑覺得後者占的成分更大一些。

“你父兄這一次動手倒是很快。”葉應武不慌不忙的輕聲說道。

格桑怔了一下,無奈的說道:“臣妾父兄所作所為,似乎和臣妾無關。”

葉應武頓時來了興緻:“哦,那你倒是說說身為吐蕃公主,你來這是為了什麼。”

伸手捻住裙帶,格桑沉默了良久。以她的本意,前來這南京城,一是為了一看大明繁華的究竟,二也是為了避免被父兄安排着嫁給哪個其餘家族中的平庸之輩,從而使得後半生的光陰都就此虛度。所以格桑實際上並沒有考慮到自己來此,對於整個吐蕃應該做什麼。葉應武今日一說,她才恍然大悟,父兄是所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她遠嫁大明的請求,並不只是想要通過聯姻加強吐蕃和大明的聯繫,使得都忙能夠以最大可能兌現對吐蕃許下的各種條件,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通過格桑進一步影響葉應武。

簡而言之,就是用“枕邊風”讓葉應武更加偏向吐蕃。

或許父兄在這之前實際上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只是因為自己從小在吐蕃長大,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否則他們也不會在自己一開口提出的時候,就滿口答應下來。

格桑心中泛起一陣涼意。中原有言,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此時只能感慨一句,古人誠不我欺。

畢竟放眼整個吐蕃,想要實現這雙重目標的女子人選,本來就很少,再加上格桑是薩迦款氏家族出身,自幼閱覽群書、冰雪聰明,性格又是剛強倔強足以支撐她在異國他鄉立足,所以自然而然就成為了不二人選。

“喝酒么?”葉應武並沒有用格桑想象中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只是不慌不忙的斟滿酒杯。

格桑想起來上一次在後宮望月亭和葉應武對飲,結果兩人都喝醉了,最後是怎麼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都不知道,頓時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不過看到葉應武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一股倔強氣泛上心頭,咬了咬牙之後說道:“喝就喝,臣妾奉陪。”

葉應武挑了挑眉,直接將酒杯遞給格桑。

而就在此時,一直曼聲歌唱的歌女,終於唱到了最後一句。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葉應武和格桑對視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葉應武的聲音很低,不過格桑還是能聽見:“某對吐蕃許下的所有承諾,都會得到實現,現在大明吏部已經開始着手組建入駐吐蕃的文武官員班底,挑選出來的自然都是在之前官員考核之中優異者,大明絕對不會將什麼殘枝敗葉配到吐蕃。另外工部也在研究從川蜀和大理前往吐蕃道路修築的可行性,雖然修建類似於中原的直道是不可能的,但是修建一些標準的官道還是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