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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想了一回終向張五常吩咐道:“此事需從幾步來着手淮安根本當然要緊不過淮安越是要緊朝廷那邊也不敢輕易下手五常你即刻回淮安帶着我的印信去傳令各部讓淮軍戒嚴哪怕是朝廷欽差也不準進入淮安境內這樣就算朝廷有所舉措一時半會的總是不怕。”

張五常也知道此時關係重大眼看着張華軒把自己腰間的一方小印摘了下來便雙手接了過來。張華軒當然有朝廷給的官印不過平時下令調動淮軍均是用的這一方私印此時交給張五常這樣的心腹張五常也有淮軍管帶記名參將的實職與榮銜在身用來先穩住淮軍的大局一時半會的當可無憂。

張五常也知道事情要緊他天生就極為謹慎此時知道大事將臨又格外多了幾分小心當下接過印信小心貼身放好然後便帶了剛剛見到他的中軍營的十幾個淮軍將士立刻騎馬趕回淮安依着張華軒的吩咐去穩住大局。

待張五常帶着人離去張華軒抬頭看天這會子正是下午兩三點的光景初夏時節這個時候也是極熱化成白色光團的太陽毫不吝惜地把炙熱的陽光灑落下來照的人頭暈眼花張華軒在這陽光底下這麼一會功夫已經是汗流浹背。

他知道事情到了緊要關頭剛剛也是已經有了決斷所以雖然面臨把身家性命押上的決定居然也是並不慌亂。

他的經歷極為複雜已經等於是死過一次的人此時再面臨如此大事卻還是有點舉棋不定。只是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早就心裡亂成一堆亂麻那些淡笑間讓別人灰灰的強人張華軒沒見過也不相信有。

謝安在小兒輩卻敵的時候下棋張華軒一直相信他其實只是在聽天由命。只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他胡思亂想着一邊走一邊用自己兩世為人的經驗仔細思索。北京突然給他來了這麼一手籌劃之功怎麼看都象是恭王和文祥那幾個人的手筆肅順現在還沒有上位雖然咸豐信他不過此等大事怎麼看也不象是肅老六能暗中做出來地。況且肅順也不是那種沉得住氣穩得住神的人。而想想同治年間與兩個嫂子共治天下的恭王對付幾個投降的捻軍將領的辦法。就與今日脈落大致相同。奪兵削權羅治罪名而再殺之。

張華軒不相信自己退一步能成富家翁朝廷疑他到這種地步顯然是不大相信他是什麼“純臣”所以就算現在退讓出兵權來因為淮系集團現在龐大而可怕的實力。朝廷也還是非殺他不可的。

“那便讓北京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好了!”短短的幾步路張華軒已經想通既然反清原本就是勢在必行地事早動手晚動手也是一樣又何必縮手縮腳。

等他回到房中道格拉斯一幫英**官已經醉翻。苗以德和楊英明幾個淮軍軍官也是面若重棗薛福成正陰着臉用手扇着酒氣各人看到張華軒見來楊英明先大着舌頭笑道:“大人怎麼出去逃席這麼久?咱們可是盡全力把這些洋鬼子給放翻了酒席上沒大小大人該當罰酒三杯。”

他在打捻子時一槍擊斃了捻軍領劉永敬立下大功。現下已經是中軍幫統地位僅在苗以德之下。因為身高個兒大又沒有什麼心機張華軒對他甚是欣賞同僚關係也處的好這會子在酒席上便有點兒分不清楚高低上下。

“楊英明。灌了幾杯黃湯便瘋迷了你?起來。立正站好!”

苗以德已經看出來張華軒臉色不對他為人靈醒。剛剛喝酒也是讓別人做主力所以這時候一看出張華軒臉色不對便立刻號施令把醉貓一樣的楊英明拎了起來推到牆角邊上站好。

“多大的事兒就給俺老楊擺管帶的威風……”楊英明確實喝酒喝的多了雖然苗以德正顏厲色的地喝斥卻還是兀自不服。

張華軒皺緊眉頭向苗以德吩咐道:“把他拖出去用冷水澆他什麼時候醒了再讓他過來。”

到了這會子房裡所有還清醒的人都覺張華軒神情不對不過張華軒也沒有給他們思索的時間等楊英明被人拖將出去之後張華軒又冷然道:“中軍營的全部出去洗臉醒醒腦子把行裝準備好。”

他伸手看一下金質懷錶又斷然令道:“給你們十分鐘時間把自己收拾好再召集部下有馬的跟我走沒有馬來留下等軍令。”

“是標下們明白!電腦小說站”

到這個時候淮軍一向嚴苛的訓練起到了很大地作用各人多半喝的滿臉通紅此時卻都象觸了電一樣跳將起來一起敬禮聽令之後便全部魚貫而出自去準備。

薛福成已經臉色慘白雙手甚至有些顫抖他跟隨張華軒已經有段時間自然曉得現下這種處置手段絕不是有什麼緊急軍情要知道淮軍實力之強已經在中國無有敵手前一陣子王雲峰統帶的幾個營頭的精銳在淮北與捻子做戰曾經有六營五百來人走錯了行軍路線沿途被一萬多捻子圍追堵截哪知道六營邊走邊打藉著營中十來門小口徑火炮與淮軍將士訓練有素整整一天扛着萬把捻子打打停停到了晚間與主力匯合時五百多人只戰死了三人重傷輕傷二十來人掉隊失蹤七人這樣的戰績當然也得和捻子們臨時倉促集合而且並不是幾個大旗主的精銳有關不過就算這樣淮軍的戰鬥力已經得到了大幅提升在戰場對敵方面派到淮北的又多以老兵為主打出這樣可怖地結果來也根本就不足為奇了。

所以不論如何淮軍遇到什麼軍情總是鎮之以靜不但是臨敵的軍官們鎮靜就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地軍中幕僚見識的多了遇敵之時也絕對不會緊張慌亂而適才張華軒如此緊張布置雖然身為主帥仍然是面色如常不過能在張華軒身邊效力的人哪個是七竅玲瓏的人物這點子布置絕對是與朝廷有關薛福成等人還是隨隨便便就能猜着的。

“大人……”薛福成咽一口唾沫然後又艱難問道:“朝廷有什麼上諭到淮安了要不然是到海州了?”

他大惑不解地搖一搖頭奇道:“可是不對啊這可是剛剛授了大人江寧布政使這怎麼又……”

雖然張華軒沒有告訴薛福成朝旨是什麼不過在短暫地震驚之後這個年輕的幕僚顯然已經猜到不是什麼好消息而且事出突然需要如此緊張地去應對。

張華軒用欣賞的眼光看一眼薛福成然後語調冷峻的答道:“那是為了安撫淮安人心那是為了迷惑我至為可笑!”

他嘴裡雖然說著可笑其實也不得不懊惱的承認自己確實因為這兩年展太順或者是把這時代的人智慧看的太低要知道他們外戰外行是因為拒絕進步而內戰內行確是因為這些東西原本就有幾千年來的沉澱而無疑中國人在這一方面的權術與心機的鬥爭原本就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不過這時候已經不是反思的時候反正如果撕破了臉皮後悔的一定不會是他張華軒便是了。

剛剛奔出去的一票中軍營的軍官已經在院子里稀里嘩啦的用冷水醒着腦子然後又讓人準備好行李同時牽來戰馬點齊人手準備上路。中軍營原本就是精銳之師戰陣上的反應可能並不比其餘的營頭出色太多不過這種緊急集合之類的訓練卻是各營之冠張華軒放了十分鐘的時間這會子聽到外面紛紛擾擾也就感覺一眨眼的功夫外面的淮軍將士已經把行裝收拾乾淨齊整兩百多有馬的將士們已經準備完畢隨時都可以出。

“叔耘你留在這裡。”張華軒看到旁人都準備完畢他自己的隨身物品也被貼身的戈什哈們收拾齊整當下便邁步出門一邊走一邊向著呆的薛福成簡短命令。

“大人這海州哪有什麼要緊以我看我該即刻到淮安或是去淮北!”

剛剛這一點時間張華軒只是簡短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不過薛福成的反應顯然也與他的判斷一樣這使得張華軒非常滿意。不過對方始終看不到海州的重要性這也就算是時代的局限性了吧。

他也無暇多加解釋只得匆忙道:“叔耘我在海州這裡已經用了不少心血花的銀子倒也罷了不過那些艦船和學員還有這些醉倒的洋鬼子這些都是無價之寶。中軍剩下來的人留在這裡我會吩咐他們聽你的節制若是沒有幾萬人的大軍就憑這幾百人就能護衛這裡的安全如果事情不對也要你臨機決斷到時候坐船撤走暫避一時或是直接全撤到淮安也可。”

話說至此薛福成也算明白這裡的水師學堂在張華軒心裡有多重要當下重重點頭答道:“請大人放心。”/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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