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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李鴻章到來鄭安遠與張之洞都是意外。論理鄭安遠的級別與李鴻章相同不過一個是內衛一個是翰林出身的淮軍副總兩者之間雖不能說冰火不能同卻也總是有些隔閡難以融洽相處。

不僅是李鴻章內衛出身的人對淮軍的其餘將領也總難推誠相交。這是職業舊病無須說得。

至於張之洞被大帥一番拿捏作在中軍鎮效力這段時間雖然大有長進聽說大帥在徐州也誇讚張孝達有進益了不過總歸是羞於見人。

堂堂一個少年神童青年舉人出過詩集大有文名的風流人物居然在廝殺隊里廝混而且跟隨的還是前朝錦衣衛人物領軍的隊伍說起來也不是什麼特別風光的事了。

不過李鴻章親自帶着人趕到總歸需要這兩人親迎中軍鎮再驕狂事關淮軍禮制由不得他們亂來若不然軍法官記上一筆雖然事小也不是什麼有臉面的事。

於是兩人放下手頭的事一起會齊迎出大營隔的老遠看到李鴻章儀衛擺的甚足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鄭安遠出身內衛人雖陰沉可怖不過與張之洞搭夥計久了自然說話要隨意些於是當時散漫隨口道:“李副總向來為人謹慎常說當此官受此禮李某人很快就要不當此官是以似乎也不必太過講究。今天一看卻是威風的很。”

李鴻章的心思張之洞自然了解的很。同為文人出身。在軍中當丘八終究不是什麼了局現在看來莫非李鴻章有在淮軍得意地心思?

不過這些話倒是不必同鄭安遠這個老粗講了當下只是笑道:“可能李少荃以為這裡臨敵太近需要多帶人手才能保得安全。”

“這話說的得竅。”鄭安遠大為激賞看看李鴻章離的近了就不再同張之洞多說兩個待李鴻章又近一些便策馬上前一起拱手為禮。鄭安遠先開口笑道:“李副總鎮一向少教有什麼要緊公事需要老哥你親自前來?”

李鴻章這時候已經把墨鏡取下戴着這東西固然擋得陽光風沙在身份相同的鄭安遠面前戴總歸是有一些不恭。

況且說句他自己也不願意承認的話他也委實有些忌憚這些內衛的人。在淮軍內。輪不着內衛來說話饒舌軍法部的人管軍隊人事內衛滲透不得。等到了地方雖然做的是內閣副大臣不過說起來就是內衛該管了如果得罪了人將來被人暗中陷害。殊為不值。

於是也一樣拍馬上前先拱一拱手然後笑道:“在歸德時與兩位常見這一晃十來天不見倒確實想念。”

他這話也只能騙鬼不過也不消揭穿。於是張之洞也上前執禮甚恭。

李鴻章對他卻也與對鄭安遠不同循禮問好的同時也賣一個好給他:“孝達。聽說你在中軍鎮的差使辦地得意。大帥很是激賞前日有消息過來將會調你到某省任布政使恭喜恭喜這麼快就能專任方面了。”

張之洞作官的心極為熱衷而且並不喜歡受人管制。他在清朝。原本幾年後就做得翰林庶吉士。然後做清流上表章。彈劾大臣極為得手八面玲瓏賺了個好名聲原本有人要他去幫手他卻敬謝不敏等直接放了他做山西巡撫便是欣然上任。謝表上竟有八表經營的話頭。

如是放在雍正年間怕要丟官腦袋沒準也不保乾隆年間也要倒霉倒是那個時候並不妨事不過依然鬧了個大笑話。

而今日情形也是絕然不同了。原本清制地方官員以總督最大開府建衙專任一方几乎就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一切事情總督說了就算。其下便是巡撫再其下才是藩司布政使。而今日淮安內閣改組以後地方軍事就歸各地依戰略要緊設立的內鎮來負責了原本總督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設制已經並不必要。巡撫原本出於明制是補布政使權責之不全專以彈壓巡視地方的流官並不常設後來總因地方事多所以巡撫成為常設的地方最高長官管軍管民皆是相宜。現在淮安內閣不必着地方官員管軍而日後司法獨立教育獨立卻也是大帥早就有言在先的事情。內閣都管不到地方法院對警察部也只是督導並不干涉其辦案一應刑事案件只由警察部自己負責檢察院負責審核公訴不使警察濫權便可。稅務也是中央直管地方上不得干涉海關地情形也是相同。這樣一來原本清朝督撫的大權削弱了不少再設巡撫也無必要。所以現在說起來一省的布政使就是最大的政務長官與張之洞來說算是天大喜事。

當下狂喜不禁臉上雖然忍了再忍卻還是帶出喜色來。

當下鄭安遠也向張之洞道喜其餘中軍鎮的各級屬官也一併賀喜。張之洞自己半天后才回過神來不覺有些訕然。於是向李鴻章問道:“不知道老哥的消息是否確切?”

這話問的有些不恭敬李鴻章也不同他計較。其實也怪不得張之洞小心淮安用人向來是極為機密地事不可能事先泄露若不是張華軒已經委派他為內閣副大臣事先讓他有資格與聞他也不能知曉。

不過現在也不必同張之洞說起倒不是害怕泄秘不過張之洞剛委了湖北布政算來最少一年後才能上任不過是個空頭大佬官也算是張華軒又同這青年舉子開了個小玩笑而李鴻章卻是內閣副大臣這高下之分太明顯了他怕張之洞尷尬。

於是不再寒暄三人回帳擺座談公事。幾句話一說鄭安遠先拍胸脯道:“這不消說得大帥那邊我早就有話如果不是吳長慶鼠兩端咱們周總鎮有些爛忠厚好人起勁狠打捻子的事早就擺平了。現在既然決定要給捻子一記狠的不消說旁的話這自然是我們中軍鎮的事情放心好了。”

鄭安遠是武人脾氣雖然在內衛干多了陰私勾當卻是滿嘴並無遮攔。

他說的滿不在意李鴻章卻是聽的心驚。顯然這位內衛出身的大爺這幾個月來並沒有閑着一邊領兵打仗一邊卻要向著大帥繼續密報。

看來大帥確實是對皖系不大滿意原本軍中山頭立上幾個第一這是難免的事人難免有好惡有了好惡就有遠近親疏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有山頭。第二山頭一出來難免有個對立爭功的意思這樣便於大帥駕馭用人。第三有了山頭自然不必擔心軍頭們勾結造反。他默然是想看來這一次差使做地不漂亮怕是要失大帥之望或者連累整個皖系都不那麼風頭要大倒其霉。

於是又奉承鄭安遠幾句然後接着問道:“這一路行來河流渠道甚多三河尖一帶溝渠縱橫果然不是虛言不過聽說捻子近二十萬眾其中還有不少騎兵卻是一股也沒有看到看來是被貴部遠遠趕開了?”

“不錯正是這樣。”

這算是中軍鎮地得意之事主將與張之洞這個副將都很自豪。張之洞更是坐立不安他原本就瘦的如猴子一樣身着一身滿是油漬的軍服好象並不合身太顯肥大此時不安其座扭來扭去看起來更如一隻猴子一般讓人甚覺好笑。

他兩人得意李鴻章卻是有些隱憂:“如此想與捻子交手非得他們出來。不然這裡地形並不好想大軍交戰有些困難。”

“這不怕!”張之洞卻是胸有成竹聽了李鴻章的顧忌只是笑道:“捻子吃了幾次虧現在經常用大股騎兵還有大旗壓隊總以為人數是咱們十幾倍又有大旗壓着盤子咱們就不敢動他們的手。其實若是當真狠打早就教他們知道厲害了。既然老哥至此上頭有嚴剿一下的意思那麼我們就沒有顧忌了。”“就是這個話孩兒們憋了這麼久不能動手軍心都要不穩了。”鄭安遠臉上有疤起勁時刀疤一縱一躍甚是駭人。他與周盛波其實是一起入伍的不過一個是淮軍一個成了內衛不過彼此間有點舊交所以凡事都委屈自己與兩鎮淮軍一起行動。今天既然有軍令那自然什麼也顧不得了。

李鴻章深知中軍鎮已經殺紅了眼如同一把利刃不見血就得傷了自己。所以這支軍隊將來如何殊難逆料。

他自然不知道張華軒已經決定把中軍鎮調到口外讓這把刀好好蕩蕩那些蒙古王爺的虛驕之氣不過這個打算現在只有張華軒自己知道李鴻章卻是憑白擔憂了。

於是再無話說向著這兩人道:“擇日打一場我與兩位一起上戰場!”/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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