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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間一片潔白十一月的蘇北大地已經降過了一場大雪官道因為有人打掃積雪不厚而除了官道之外不管是房舍樹木還是農田都已經壓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放眼看去天地之間除了一片雪白外再無異色——除了在軍歌聲里昂向前的淮軍第一鎮的官兵們。

看着一身黑灰色軍服的第一鎮官兵漸行漸遠張華軒終於醒過神來自失一笑向著身邊的薛福成、福保兄弟還有丁寶楨道:“雄師漫道真如鐵啊第一鎮必將在十天之內傳來捷報。”

丁寶楨算是幕僚中除了薛家兄弟之外第一批正式投靠效忠的人他雖然是儒生出身表面上的脾氣急躁而沒有城府其實這當然只是表面——他是一個心機深沉善於在緊要關頭做出最正確選擇的那一類人。

丁寶楨斬安德海看似行險其實最為安全不過當時漢人督撫集團已經成勢地方督撫自有軍力與財力已經不是朝廷可以隨便處分的了除了有強大的後援之外丁寶楨也算準了殺一個擅自出京的太監先佔住理再有實力為後盾慈禧奈何不了他的。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料慈禧最寵愛的太監被他在鬧市一刀切了腦袋權勢滔天的西太后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事後也沒有能找丁寶楨的後茬事情的展正如曾國藩所說這個貴州佬一下子就成名了。

現在既然看出來清廷暮氣深重。根本就拿張華軒和淮軍沒有辦法而張華軒地出身與實力還有手腕都和太平軍絕然不同在丁寶楨這一類讀書人看來匪是註定沒有一點前途的所謂的拜上帝教與白蓮教這一類的邪教也沒有半點區別縱觀中國歷史有邪教起事而成功的前例嗎?所以不管清廷如何的不爭氣總之這些讀書人也不可能靠到太平軍那邊去謀求展。

而張華軒和淮軍就不同了有實力。有野心有手腕。也有深厚的背景雖然張華軒的實力是建立在淮、揚一帶的商業圈而不是傳統地士紳階層。前一陣子的肅反運動也是針對士紳與地主階層不過這顯然不影響到張華軒手裡一星半點地實力——反正他也不是靠這個階層起家的。

認清楚形勢與末來地丁寶楨決定的也非常快幾次試探之後他便牢牢的站在了張華軒的一邊不管是做藩鎮還是要扯旗造反這個貴州蠻子已經決定與張華軒站在同一條戰壕內了。

與他一起做出這個決定的當然還有不少幕僚現在淮安已經引起全國智識之士的注意舒城的事出來令全國上下為之震驚清朝開國兩百年來還沒有地方實力派殺害滿族提督將軍與巡撫而安然無事的。平西王吳三桂當年也殺了滿人親貴起事不過遭受了可恥的失敗而大清開國到了現在先是乾嘉年間的白蓮教起來鬧了十來年花了幾千萬兩地軍費才平息下去。然後又是洋鬼子入侵大清大失顏面再又就是匪起兵連南京也佔去了舒城之事一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野心家們不免得在心裡思量:難道大清當真氣數已盡?

這幾個月來。懷着蕩平天下的野心而投奔張華軒的人當真不少三教九流無奇不有。甚至還有一些僧人與黃冠加入他們有的稱張華軒為主公有地乾脆稱聖上或大王其核心不外乎是勸張華軒立刻起兵奪取清朝天下。反正張華軒的野心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倒也不必擔心張華軒把他們逮捕了送到北京。

開始張華軒還會一一接見這些來投奔的人後來總算才覺原來這個時間的大清人才確實是少地可能有地人求見時顯的極為神秘還要求屏退左右密陳機密要事結果到最後卻是給張華軒背燒餅歌也有人提議張華軒自認是大明朱三太子之後現在要奪回祖宗江山……總之長地千奇百怪的各色人等給張華軒出着千奇百怪的主意見過幾次之後張華軒就權當是聽笑話再也不肯接見這些自認為是劉基再世諸葛重生的投效者們了。

在明清之前或許還有一些有真才實料的人隱藏在草野大澤之中不過現在……國家體制到了清朝這種控制嚴密而又鉗制人思想的地步時想在制度之外找到人才真是難於上青天了。

聽到張華軒的感嘆丁寶楨與薛福成兄弟相視一笑然後丁寶楨向張華軒拱手道:“秋冬之際難用兵圍攻鎮江的大兵已經退後紮營過冬大清兵是怎麼也想不到咱們淮軍可以不計天時在這個時候出兵攻打以第一鎮的戰力加上出奇不意的效果大人說是十天內有捷音傳來其實也是太過保守了以卑職看三日行軍一日攻打五天之內就會有捷報傳來。”

現在幕僚們與張華軒互相稱呼表字的情形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且不少幕僚在稱大人的時候恨不得稱大王自稱卑職的時候就恨不得稱臣丁寶楨自然也不能再稱張華軒的表字不過從表面上看來還算是應對如常沒有那種讓人討厭的阿諛奉承的語調和表情。

張華軒欣賞的也就是他這一點善於審時度勢的同時氣勢不滅依舊強悍也只有這種脾氣再加上進士出身符合他在全局上以文統武的標準和要求。

當下勉勵丁寶楨道:“稚璜現在營務處讓你來統帶日後在兵事上你要多關心注意具體的戰事你不要插手不過調度分配資源統計名冊後勤支應軍隊日常管理這些都是你的事了你可曉得?”

丁寶楨如何不曉得這就是標準的兵部尚書的職責當下心中雖喜臉上卻是古井不波只向著張華軒答道:“卑職明白一定不敢負大人所託。”

他答罷與薛氏兄弟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翻身下馬就在雪地上一起跪拜下去三人一起叩不語。

張華軒卻不成想他們突然來這一手當下面色一驚然後自己也翻身下馬向著三人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丁寶楨這次不搶先說話了而是薛福成抬起頭來向著張華軒大聲道:“大人名不正則言不順今第一鎮攻向江北大營然後要掃蕩揚州水師亦從海州出明春過後要攻打蘇、常等地同時第二鎮奪徐州第三鎮往鎮淮北防範勝保與袁甲三迭次用兵與朝廷已經是勢同水火而成敵國匪那邪教之說不足為憑咱們既然起兵總要有個大義名份大人也要有個自稱清朝的江寧布政使的官職是不能再用了也要再起新名才是。”

說到這裡薛福成頓了一頓其弟薛福保便將一張紙頭從懷中掏了出來呈給了張華軒。

張華軒接過一看卻是一篇胼四驪六的檄文痛斥清廷**無能竊取神州神器之後便是張華軒的政治檄文文縐縐寫的甚多反正不外乎是新朝許諾天下士人百姓好處的那一套最後便是張華軒自稱吳王或是先自稱總管、大元帥的建言。

“這個玄耘啊誰讓你鼓搗這個東西的?”張華軒看的哭笑不得卻也不好斥責只得先問清楚了再說。

“大人這是咱們十來個幕僚一起公論商議後的結果。”

歷史上不論是英雄還是梟雄自立為王或是為帝總不能是自己老了臉皮提出來不管實力和野心怎麼大就沒有人自己主動提出來要為王為帝而在薛福成等人看來這樣的政治任務當然非他們莫屬了在這群儒生看來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沒有大義名分就這麼瞎打胡打占的地盤再多也不能讓天下人歸心投效民心不附光有強悍的淮軍也是佔領不了太多的地盤而使得統治穩固的。

他們私下裡嘀咕:如果不把這件事情做好那豈不是連匪也不如?

面對幕僚們的苦心張華軒搖頭苦笑他們的想法當然是對的用意也是好的不過怎麼看起來這篇東西都不大對味道裡面那種殘留的封建氣息太濃而且明顯是要把他推上帝位。

推翻一個封建王朝再重立一個這絕不是張華軒的初衷。雖然他沒有在目前的中國實行民主的打算也不知道怎麼挑一個最合適的政治制度甚至可以說他的雙手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實際上他現在的統治手段就是**中的**甚至比滿清皇帝還要狠上幾分——不過無論如何怎麼說他不能用一個新的沒有任何改變的王朝來替代一個舊的在他自己這裡就過不了這一關。

他苦笑一聲把那張紙又還給了薛福保略作沉吟之後張華軒便道:“我的自稱就先是兩江總理好了平時你們就叫我總理便是至於檄文簡單一點把我現在的幾句話概括進去就好:夷狄之有君不若華夏之無也;自古胡人無百年運;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幾人張華軒洒然一笑吩咐道:“要有力簡潔明了就好。”/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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