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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張華軒人在此處必定是極其驚異於吳穆如此的觀察力與分析能力。此人也就看了個事情的皮毛雖然在來南京之前張華軒已經把天國可能內亂的分析向著此人稍稍透露過一些而且軍統也有不少高層可能內亂的情報分析對楊秀清最近這一段時間的囂張跋扈的情報也給吳穆看了一些。

不過就算這些能夠舉一反三根據有限的眼中所見而分析的**不離十這種敏銳與對大局全體的把握功底確實已經是遠遠過旁人算是一個極其傑出的參謀與情報分析的高級人才了。

就比如眼前的聶士成雖然也是一路跟了過來此時卻是懵懵懂懂聽得吳穆分析了半天到最後卻是抓着頭皮苦笑道:“這些我不懂還是老老實實跟着老哥瞧熱鬧罷了。”

說起來吳穆比起聶士成大了不到兩歲兩人在從淮安往南京時一路上聶士成稱呼上總有一點不服氣的味道到得此時稱起大哥來卻是誠心實意再也沒半點牽強了。在他看來這小白臉參謀官論起眼光智謀來怕也只有大帥降得住了。

當下兩人知道這一晚南京可能會有變亂兩人也是藝高人膽大或者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想想這陳承熔和秦日綱莫名其妙的就在水西門這裡會面那很可能今晚之事就會生在此地兩人略一合計便在這城門附近尋了一家小客棧遞上假的鋪保證件交了些散碎銀子便把騾子與行李牽入了客棧之中安頓下來。

兩人一路奔波前一陣子在路上都是萬般小心唯恐露出破綻渡江之前又是晝伏夜出。待得入了南京城後又是多方遊走打探到了這會子進了客棧夥計們小意奉承着這兩個“富商”端茶送水撣衣拂土捶背伺候的兩人通體舒泰簡直就想倒在床上歇息個痛快。

好不容易把逢迎拍馬的客棧夥計們攆走兩人一合計這時候天剛近傍晚。若是真要有什麼異變也絕不會在此時當下便放下心來索性吩咐客棧做好酒菜什麼海參、鴨子、燒驢肉滿滿當當的上了一桌又送了一壇溫酒在桌邊。兩人趕走了要在一旁伺候的夥計。自斟自飲倒也痛快舒適。

吳穆倒還罷了聶士成自幼是遊俠豪爽自然是從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自入淮軍之後軍紀森嚴不管他受誰的賞識在軍中飲酒就必定會受軍法嚴懲。所以這兩三年來雖然俸祿很多。想落個安生喝酒吃肉地時候卻是幾乎沒有。

這會子他眉開眼笑一邊吃喝。一邊看向街頭。兩人特意要了在二樓的房間這會子打開了雕花縷空的木窗一陣陣清涼的春風自窗戶徐徐吹入星空漸漸明亮而街上的行人卻是漸漸稀少下來。

說是吃喝等着瞧熱鬧不過兩人畢竟都是在淮軍中做到高位的人物如果太平天國的天京當真內亂。這是什麼樣的大消息?便是聶士成十足想痛快喝一場。這會子也只能是與吳穆一般地動作小酒杯慢慢斟上一杯。吱兒一聲半響過後才又慢悠悠地續上一杯。兩人心裡都是清楚這天國內亂一起太平軍原本在廬州就吃了一敗這會子自己人再鬧將起來還有誰想着要集結兵馬重新打過江去?不僅淮軍沒有了南顧之憂便是敗退到常州蘇州無錫一帶的清軍也有了一線生機可以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重新積蓄力量到時候如果北方大局一定這些清軍要麼四散為民要麼就會投降整個大局也就是淮軍與內亂後實力衰減的太平軍來爭奪天下了。

想到這裡吳穆與聶士成對視一眼俱是覺對方眼中的笑意當即都是舉杯一樂然後砰然一碰仰脖痛飲。

這兩人都是膽氣豪勇地漢子現下雖然身處敵境四周時不時轉悠過來一隊打着火把巡邏的太平軍將士不少行人百姓在路邊都被攔住盤查這裡畢竟是接近城門和聖庫的要緊所在而太平軍也不比清軍那麼**墮落該有的軍紀這會子還都保持的較好軍官和士兵們也比較認真負責盤查起來絕不是敷衍了事。可就在這城門處不遠的客棧二樓上兩人卻是飲酒說笑閑談之餘還互相考較些軍事上的知識你來我往之後吳穆只覺聶士成理論不足而軍事戰術細節上地素養卻比自己還高上三分而聶士成卻是覺得吳穆怪不得人稱第一界講武堂地第一高材生當真是一等人的高才不論是軍事理論還是戰術素養細節又或是軍史戰例天下地理地形甚至是當今各國列強情形當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不知道這些全是講武堂地基礎課程還以為自己是在智識上比吳穆差的太遠待互相考較到最後聶士成已經是滿臉沮喪之色垂頭喪氣再也沒有開初時的那種趾高氣揚的自信。

吳穆看的暗笑卻也不同這二楞子說明白只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聶士成說著閑話扯着閑篇。一壇酒喝了不到一半夥計已經上來溫了三四回眼瞅着這兩個客商也不象是喝的興頭地模樣卻是一直賴着不睡客人不睡夥計們又如何睡得?

“夥計過來。”聽着耳里打地二更鼓響吳穆暗自盤算時辰也差不離了再守一會無事今晚想必不會有事或者說並不如他所料的那般是在水西門這裡出事了。當下召過夥計來溫言笑道:“也這麼晚了咱們兄弟走慣地人在外頭睡不安生常常整夜喝酒聊天這天兒也不冷也不必溫酒了你自己個去歇息去吧。”

話一說完吳穆便從褡褳里取出一小塊散碎銀子來在手中略掂一掂然後笑着丟給那夥計笑道:“辛苦一晚拿去。”

那夥計原本滿腹怨氣這兩客商喝酒到半夜鬧的他不能安睡這會子見了銀子當真是天大的辛苦也算不得什麼了。當下眉開眼笑接過銀子在手中掂上一掂暗地裡還下死勁掐巴了一下知道是正經貨色後笑的更加開心起來當下叩了一個頭謝過了自顧自的退出不提。

原本留下夥計伺候便是為了掩人耳目此時吳穆打走人有點兒昏昏欲睡的聶士成精神一振不覺起身向著窗外看了一眼然後向著吳穆問道:“時間快了?”

吳穆一臉篤定:“不錯都二更多了這會子還沒睡的人怕都是和咱倆一樣的有心人了。”

聶士成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咱們不過是瞧個熱鬧好比瞧着鬥雞看兩個牲口互相咬個你死我活咱們不過圖個樂子罷了。”

說到這兒他原本冷峻的臉龐又忽然解凍向著吳穆笑道:“還是不必花錢的。”

吳穆正要答話抬眼一看卻見不遠處一條長長的火龍隔着十幾條街道模樣卻是飛向著自己這邊趕將過來。他心中一動當即臉色便是一變先一口將桌上的***吹滅然後向著聶士成低聲道:“不要說話亂事起了。”

如果說行軍打仗這兩人已經不是新手帶一百兵對敵一萬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緊張到是此時明知道這南京城內將會有政變和內鬥只怕到了明早天亮會有千萬人的人頭落地到底是哪邊勝哪邊敗出動了多少兵馬卻是並不清楚而在這夜色之中聽着馬匹在星空下馬蹄翻飛蹄聲如雷也似的趕將過來就在這黑漆漆的暗夜裡鬧出這麼大的聲響這種非死即活的政治鬥爭當真是讓人打心眼裡生出寒意來!

片刻之後大隊的打着火把的太平軍騎兵已經趕到吳聶二人趴在半開的窗戶邊上偷眼去看帶隊的卻果然是坐天國前幾把交椅的興國侯陳承熔!

“一會兒敲鑼凈街封門任何人敢上街的一律擒斬軍民人等天亮之前凡有異動的一律給我殺!”

陳承熔這會子已經沒有了白天與秦日綱會面時的那種雍容瀟洒白凈的臉龐在火光下顯的猙獰可怕到得城門附近後立刻下令戒嚴禁令跟隨在他身邊的大幾百騎兵已經四散開來戒備不遠處有十來個看守聖庫的巡兵遠遠覷到了陳承熔領兵到來多年積威之下帶隊的小軍官幾乎不做任何反應立刻便又帶着手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來傳我的令開城門!”看到聖庫巡兵如此表現陳承熔的嘴角呈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來多年輔助東王城內不論是哪一系的兵馬看到自己之後下意識的反應便是躲閃開去。

如此則大事可成矣。

今晚守備城門的原本就是他的心腹隨着軍令傳了過去黑漆漆的城門附近也亮起了火光須臾之後吱呀呀的聲響傳了過來建自明朝時的老舊城門破天荒的在半夜時間緩緩開啟着。/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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