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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尼拉灣的戰役,打得索薩很鬱悶。該章節由

當初他興沖沖地來,想要像奪取新加坡與婆羅一樣奪取哲河港,誰知道來到這裡以後卻掉進了一個進退不得的泥坑。

馬尼拉灣可不是一個小港灣,確切地說那是一片幾乎封閉的海域啊,內凹的海岸線上有不知多少個港灣,每個港灣都足以藏下一支船隊。

索薩所帶領的遠征軍,優點是帶着在這個時代算較為精良的裝備,而缺點則是人數太少,八千人的主力投入這片海域,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太湖之中,就算加上外圍的海商、海盜友軍,其兵力也絕不可能控制整個馬尼拉灣。當初連新加坡那樣一座小島葡萄牙人也沒法在短時間內進行全面控制,更別說比葡萄牙面積還大的呂宋島了。對索薩來說,他能做到的就是進行戰略點的突破,然後以一點來輻射全面,進而控制全島——這也正是索薩的戰略打算。

所以一入馬尼拉灣,索薩就直撲哲河港口——相對於馬尼拉灣內其它陌生的港灣,哲河這個目標無疑是明確的,而且它又是整個呂宋的府以及大明在南洋最重要的據點,只要佔據了哲河,中國人的在南洋的組織便將宣告瓦解!

如果索薩遇到的不是胡宗憲,那麼他的這個戰術也是很對頭的。

勝利在向自己招手啊——索薩在抵達哲河之前這樣想,可當他抵達之後他就整個人懵了!

哲河港不見了!

或說,胡宗憲自己把哲河港封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土壘以半圓形圈住了沿岸的土地,於是哲河港原來的碼頭,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地方:一面靠大海,卻已經喪失了靠岸的設施;三面向6地,卻被一道如同城牆般的土壘圍了起來。葡萄牙人要是想上岸攻取哲河港的市中心的話,就要先用小船登岸,放棄他們的戰船優勢。然後靠步兵仰面去攻打那條有上萬士兵守備着的土壘。

索薩又不是一個瘋子,他當然不願意這麼做——碼頭之上、土壘之下地那個地方,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嘛!

“這算什麼!”索薩懵然地叫了起來。對於中國人地這種“愚蠢”。他是完全無法理解!

一般來說。像地中海沿岸地這些商業國家。其戰爭思維是很受商業利益指揮地。國家之間之所以要挑起戰爭。為地是商業利益。海上商業利益立足於商業航道。商業航道又必是由一個個地商業海港組成。所以戰爭是手段。而目地是奪取海港——這一點索薩心裡是很明晰地!

可胡宗憲根本就不按理出牌嘛!現在仗都還沒打呢。他居然就把大明在南洋最重要地海港給堵死了!

這不是還沒打仗就先自立於已敗之地嗎?

可為什麼索薩又覺得自己沒有取得勝利呢?

這時候。胡宗憲正優哉游哉地躲在土壘後面。和張居正討論茶和咖啡哪個更好地問題。

這道土壘的後面,有大明在呂宋最精銳的部隊蓄勢待,也有着許多因為哲河封港而叫苦連天的商人。這些商人和索薩一樣,難以理解胡宗憲的這種行為,但胡宗憲卻不將這種“不理解”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的作為有着更大地戰略目的在支撐着——讓開海派在廟堂鬥爭中取得勝利,這是第一位的;達成大明在南海地區地國家利益,這是第二位要考慮的事情;至於商人們的生計,社會一時的經濟損失,胡宗憲認為為了國家的大局都是排在很後面的事情了,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這就叫黨派為貴。社稷次之,小民為輕——像索薩這樣的腦袋,怎麼可能理解得了這麼深奧的國略問題呢!

當初李彥直開呂宋的策略,並非沿着馬尼拉灣沿岸遍地開商港,而是以哲河港為立足點,順哲河水系而上,遍地開花地經營農村,所以這時呂宋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可以自給自足地農業與手工業腹地,哲河的開放會為這個地區的經濟注入活力。可哲河就算封個一年半載,胡宗憲他們也餓不死,只是會有許多商鋪為國家利益而被徵用、許多商人因此而破產“罷了”。

6戰部隊就在胡宗憲身邊,而海戰船隻則被收藏在馬尼拉灣其它的幾個天然港灣里。

馬尼拉灣是大明的地盤,胡宗憲是主,索薩是客,所謂客隨主便,胡宗憲這種關上大門在後院種地的“戰略”看起來笨得離譜,但索薩偏偏就奈何不了他!索薩想邀胡宗憲到海上決戰。可胡宗憲不幹——儘管他手裡其實有一支不弱的海軍。

“番夷要馬尼拉灣。那我就給他。”

將近兩萬五千人的艦隊在馬尼拉灣馳騁縱橫,看起來威風八面。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其中的苦處——他們是威風,可是他們沒有根!在馬尼拉灣沿岸,他們找不到足夠地補給,清水還可以解決,但糧食卻必須依賴遙遠的婆羅甚至新加坡。

還在婆羅時,索薩為自己能夠率領人數這麼多的軍隊而洋洋得意,現在一涉及到補給問題,他就恨不得他的部下只剩下幾千人,讓那兩萬多外圍部隊全部去死!

就這麼在馬尼拉灣游弋了七八天,還是沒找到中國人的船隊,這時索薩受不了了,他派遣部隊試圖登岸,土壘上面的中**人望見,高興得狂歡大笑:“哈哈!番鬼來送死了!”

“忍住啊,忍住!”百戶叮囑他的手下:“讓他們再上來多一點啊!哎喲,這手都痒痒了多久了!”

葡萄牙人利用小船登岸,列了五個百人隊列,等到他們要把火炮也運上來時,負責守衛這道土壘的指揮使下令了:“開炮!”

這道土壘圈住多少土地,土壘後面在什麼地方安放火炮,那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就是要剛剛好能打到上岸地部隊!

“轟隆隆——”

血肉模糊,有如遍地開花。散架地大炮,被丟棄的鳥銃。就像一堆垃圾一樣委頓在海灘上,也有一些冒險沖近了地步兵,他們躲過了大炮的轟炸,卻躲不開第二輪的火槍掃射,最後幾個幸運兒中的幸運兒,非常有幸地跑到土壘底下。然後他們就現自己其實是最不幸地——城頭的大明官兵正拿着倭刀,笑嘻嘻地等着他們呢。

爬上去,被倭刀砍死,跑回去,被鳥銃射死,或僥倖跑到沙灘,但卻要被大炮轟死。

怎麼死是一個難以取決的問題,而肯定得死則不是一個問題!

索薩的第一次試探性攻擊就這麼有如陽痿般結束了,事後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愚蠢。然後他就修改了戰術,要從這道土壘之外的地方登6。

但事後證明,只要是涉及“6”字。歐洲人就不該來和中國人較勁。這時大明遷徙到呂宋島上的移民已有將近二十萬人,加上已經歸附地本地土著,人口已達四十多萬,詹毅在呂宋實行的是改良過的保甲制度,胡宗憲除了能調動正規軍之外,在戰時可以調動幾萬人投入後勤和戰鬥輔助——中國型政治體制對民力進行強制性調動的能力,以及進行強制性調動所費成本之小,都非歐洲型政治體制所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