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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在即,請勿催稿,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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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高閣老書》的內容,在李彥直與高拱的雙重默許下流傳了出去。(

京都士林聽到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假的吧。

因為這封信的內容實在太可怕了!他們聽到消息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鎮海公要革朱家皇朝的命!

這一點許多“有識之士”早就預料到了,他們倒也安之如素,對這些人來說,李彥直造反不造反於他們關係不大,反正新朝出來他們也照樣做官!

可是科舉改制的內容,卻讓他們斷斷無法接受!對大部分的讀書人來說,要動科舉,不就是要動他們的飯碗么?就算他們已經當上了官,但規則一變,整個社會的評價體系也會跟着變,以前是四書五經獨尊,現在卻要弄出什麼新學來,狀元多了,狀元就不值錢,至於讓那些擅長“奇技淫巧”的“匠人”進入工部,讓那些擅長“刑名酷法”的“滑吏”進入刑部,讓那些斤斤計較的“奸人”進入戶部——這不是要引一大批小人來取代他們這些君子嗎?那不是要反聖人了么?至於說要和那些通海外夷學的人一起當朝共事,那更是他們萬萬無法接受的!就算他們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子子孫孫考慮啊。

而且財權改革和司法改革,那更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韙”!都已經行了幾百年的體制,為何要改!

“要照這麼一改,天下還是這天下嗎?那是面目全非啊!”

人實在是一種很脆弱的,對生存環境會生劇變充滿了恐懼與憂慮,特別是那些利益的既得,他們實在是很怕變革,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舊的規則,不知道在新的環境下自己是否還能生存、還能呼風喚雨!

“應該是假地。不知又是哪個無聊書生託了鎮海公地名在攪風攪雨。”

但因為裡頭地內容實在太過駭人聽聞。且言之鑿鑿。不像是無聊書生地偽作。便有人託了門路去求證。或走翰林院地關係旁敲側擊高拱。或走六藝堂地門路間接從李彥直那裡打聽。得到地消息卻和《報高閣老書》地內容一般地驚人:這封書信地內容竟然是真地!

當消息確定下來以後。自中央到地方。出現了一種可怕地失聲。在一段時間裡沒人說話。不是被禁止。而是所有人都還把握不住動向。

“鎮海公究竟是想幹什麼?謀朝篡位嗎?”

這是大多數人地認識極限。

由自幼接受地培訓來說。絕大多數地儒生都對李彥直地這些大膽提議充滿了反感。而就切身利益說。他們又很清楚李彥直如今地權勢。所以不敢貿貿然挺身指責。此外。許多開明地士子還對李彥直懷有期待。他們希望李彥直趕緊出來澄清這件事情。以免國家大事陷入危局。

暴風雨到來之前的抑鬱,壓得人難受,李彥直默默地等待着,但他也沒想到劃破雷雲的第一道閃電不是出自反對,而是來自擁護——是趙文華!

“鎮海公所議,句句都切中了時政之弊!”這個前禮部尚書已經失去了官位,卻幸得李彥直羽翼而得滯留京師,他既免官,便沒能在官方場合中表自己的高見,可看到《報高閣老書》地內容後,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竟到了茶樓酒肆當中,聚集一般臭味相投的好友,高談闊論,為李彥直造勢助威:“若能依言施政,必是國家之福!”

風啟收到消息後暗叫一聲不好:“怎麼是他!”

趙文華名聲不佳,由他來開這個口,登時坐實了士林的種種猜疑!

有道是:“周公恐懼流言後,王莽謙恭未篡時。”時到明朝,中國士人對那些偽裝的仁義已有充分的戒備心!李彥直的真心是如何,大家沒法挖出來看,只能從外圍的種種跡象來進行判斷:趙文華是個小人——這是滿朝文武已有定論的了;李彥直與趙文華關係曖昧,這也是舉朝皆知而不言的事情;趙文華這個小人在為李彥直地言論張目,這李彥直的這番言論居心之叵測便可想而知了!

“這個鎮海公,果然要行操莽之事!”

暴風雨終於開始了,雷電颯然而至,颶風遽起!言官系統先難,彈劾奏章如雪片般飛至台閣,跟着六部官員、翰林學士、公侯駙馬乃至封疆大吏都紛紛站到了李彥直的對立面,其中甚至包括李彥直的一些至交好友!同窗同年!似乎全國上下所有人都在戳李彥直的脊樑!來勢之兇猛,連原本可袖手旁觀看笑話的高拱都為李彥直覺得害怕!張居正等更是暗捏了一把冷汗!

讀書人中,有一些視野開闊的年輕雋秀倒也對李彥直地種種提議產生了共鳴,然而黃河泛濫之時,幾顆小石子根本無法阻擋其大勢,不過是在浪花中一現就被淹沒,又有一些穩重老成的勸周圍的人相忍為國:“大家還是別罵得太厲害的好!別把鎮海公逼到絕處,逼得他動刀子,那時候事情可就要大壞了!別忘了,他手裡有兵權!”

“有兵權又怎麼樣?他敢動兵嗎?他就算有百萬雄師,如何堵得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這種言論雖然顯得鋒芒過露,但連風啟也不得不承認,李彥直是不敢在這當口動兵以壓天下地,“就算真的要壓,只怕也壓不住!”

隆慶九年,二月,李彥直依然在天津蟄伏,形勢之兇猛遠出他意料之外,連蔣逸凡都在後悔當初沒力勸李彥直莫出那封《報高閣老書》了!他們就算上大街也會遇到怒恨地眼光!到了後來兩人乾脆不出門,就算不得不出門時也是微服出行,遮頭掩臉讓人不知自己是鎮海公的人,免得遇到不便。

他們有必要這麼小心嗎?二月間生地事情證明是有必要的!在北京,自以為得李彥直庇護地趙文華,在一次於酒樓中高談闊論時惹怒了旁聽的官員士子,大明的讀書人本有愛打架的傳統,看政敵不順眼時就罵,罵不過癮就直接動手打人,對立到最激烈的時候,甚至在朝廷上、皇宮中也要開打!圍住政敵來個群毆,打傷是對方倒霉,打死了是對方應該!也不知文官系統之內,怎麼會培育出這等奇怪風氣地。

趙文華不識好歹,犯了眾怒,眾士官恨他“為虎作倀”,不知誰大叫一聲:“揍他!”便有人涌了過來!一開始還只是深恨他的過來捶他兩拳,到後來竟連不認識的人也過來踩上兩腳!趙文華的筋骨哪裡經受得起數十上百人的拳打腳踢?

直到有人叫道:“哎喲!這奸賊好像死了!”

還有人繼續

說:“哪有死得這麼容易的?”

有人探了鼻息,現果然斷氣以後,眾書生呼一聲一鬨而散,哄鬧中猶有人道:“這是活該!”

有道是法不責眾,順天府衙門聞訊捉拿兇犯,卻哪裡捉得到“真兇”?總不能把那天圍觀的百數十人全拉到牢里去吧?最後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