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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海巨宦之九十一師與生

高拱叫喚皇帝。叫了好久卻沒什麼動靜。原來朱載已經帶着馮保匆匆從後門溜了。高拱這才回來。連連搖頭。口裡說著:“不成器。不成器道:“君上若太成器。只怕肅卿你的日子便不好過。”

高拱正色道:“君上不一定要親自治天下。但作為萬民表率。行事卻不可太過隨性!”

李彥直說:“皇帝也是人。你壓得他過緊。怕反而要出事。被人時時刻刻拿道德戒條來緊箍他。活得如同木偶一般。誰受得了?所以該放鬆時當放鬆。我看還是讓他做個普通人吧。”

高拱瞄了李彥直一眼。不陰不陽地道:“李公如此。是要把陛下圈養起來么?”

“這詞用得難聽了。”李彥直微微皺眉天子也只是個普通人。我只希望能盡量幫他過普通人的生活。這對他。對國家便都是好事。”

高拱卻正色道:“君明臣敬。這才是社稷之福。上位者若流於猥褻。如何治得這天下?”

他畢竟是剛直名臣。雖是藉著李彥直青風上位。但既為內閣大學士。立場便站得甚定。不似在上海時那般曲意逢迎。

李彥直微微一怔。似有些不習慣。卻也就沒再說什麼。

因此處乃是潛邸。二人便。卻先往內閣來。路上李彥直問起京師情況。高拱道:“都督在外功勛日厚。我們在京師地位自然日穩。最近半年平安無事。那些宵小之輩。都不敢出頭了。至於那些牆頭草。更是老早就倒了過來。再無人為諸王說話了。至於太上皇。他在天津那邊也安分得很。並無節外之事。”

李彥直是以武英殿大學士領兵在外。算來也是閣臣。進出內閣也不用別人批准。進殿後徐階見到他。不由得一愣:“彥直你怎麼來得這麼快?不是還在通州么?”

李彥直笑笑說:“學生趕着來見徐師。所以避開了路上那些無謂人。”

徐階也笑了起來:“我看你是想看看京師變成什麼樣子才是。”

師生兩人哈哈大笑。徐階轉頭看了幾個行走一眼。那幾個行走甚是機靈。馬上退了出去。連高拱也借故出去。有心給他們二人留個說話地時候。到了外頭正遇上張居正。張居正問:“李尤溪來了?”

高拱點了點頭的消息倒也快。”

張居正看看高拱和眾行走6續走出來的形勢。就不進去。只在外頭坐了。與高拱閑話。忽道:“依肅卿看。這次李尤溪進京。天下大局會不會有變化?”

高拱嘿道:“待會門開屋子裡頭。剩徐階李彥直兩人時。徐階才握了握李彥直的手道:“彥直。咱們可有幾年沒見了。雖然書信不斷。但筆談終究不如見面。”看看李彥直眼角有些許褶皺。但臉皮卻還平滑。便將鬍鬚一捋。嘆道:“彥直你正當盛年。再幹個三十年也沒問題。我卻是老了……”

這句話表面只是感嘆時間飛逝。實際上卻暗含玄機:如今李彥直位望之尊。只差徐階一肩。實權之重卻比徐階猶勝一籌!一旦徐階卸任。天下別說權力。就是名位上也沒人壓得住他了。而李彥直又偏偏太過年輕。以三旬出頭之齡當國秉政。正如徐階所說。就是再干三十年也完全沒問題。在君權削弱的情況下由立下大功的權臣柄國三十年而江山無事者。自古未有——因此徐階這句話。實際上是暗中透露了自己的隱憂。同時也是一種試探。

李彥直輕輕一笑干三十年?我可不想那麼累。頂多再干十年。我就回福建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去了。”

徐階的眼皮抬了一抬:“十年?彥直你捨得么?”

李彥直卻道:“沒什麼捨得捨不得。但十年光陰。卻也夠了。”

“夠做什麼?”

李彥直屈指曆數一。是培養後起之秀。使軍中朝廷。都有棟樑之材。樣我們悠遊田園之後。才無後顧之憂。”

徐階微微頷:錯。”

李彥直又屈下食指:“第二。是改革科舉……”

徐階微微一驚:“改革科舉?”

“是啊。”李彥直道:“我朝開科取士。使平民突破貧富門第之限。得以晉身仕途。這是對的。可取士只以八股。卻又誤盡了天下讀書人。學生不敢說八股文選出來地人都沒有真才實學……”說到這裡他笑了笑。手指指了指徐階又指了指自己:“徐師與我。也都經歷過此事。不過啊。若能將取士之法定得更合理些。使天下士子讀些有用的書。使科舉取士取得些更有用的人才。那不是更好么?”

徐階嘆道:“這個……只怕甚難!”他雖然也從科舉出身。但對八股文地弊端也知之甚深。恨之甚切。然而他更知道要想改革科舉。那會遇到多可怕的壓力。這些年他與李彥直架空了皇帝。虛君王而實將相。所遇到的不過是保皇派地保守勢力。但要一動科舉。那卻可能會得罪整個士林階層。這絕不是中央立一道法令就能解決的事情。

“自然是難。”李彥直吁了一聲。說道:“若是不難。何必用上十年光陰?這場仗長着呢。學生會慢慢地打。”

徐階嘆息道:“彥直啊。這兩件事情。那可就是大明開國以來第一功臣。誰也壓不過你了。”

李彥直笑道:“第一功臣。我不在乎。不過光這兩件事情。還不夠。我還希望趁着年輕。打拚上幾年。給朝廷留下個好底子。使這個國家外無傾覆之憂。內有可用之財。”

徐階沉吟道:“難道你準備對日本動兵么?”

李彥直且不正面回答。卻道:“肅卿和叔大就在外頭吧。不如請他們二人進來計議計議。如何?”

徐階微一沉吟。卻道:“既要合議。不如便邀齊內閣大學士並兵部尚書……”頓了一頓說:“還有皇上。大家商討商討。”

李彥直道:“皇上?有必要麼?”

徐階道:“皇上天聖聰敏。這幾年又勤修苦學。於國事頗有獨到見解。只要他未失君德。咱們也不該做得太過。”

李彥直眼中光芒一閃。過了一會。才說:“那好。就定個時候。咱們君臣幾個。一起議議。”

徐階問:“你要不要先見見日本的使者?”

李彥直笑道:“日本的事情。該如何處置。其權在我——見他們做什麼!”

閣門打開時。門外不但有高拱張居正。歐陽德和風啟也來了。李彥直舉手向他們告辭。高拱看看徐、李二人的臉色。心中暗自琢磨看高拱還在外邊。就低聲問:“鎮海公他……”

徐階閉上眼睛。幅度甚小地搖了搖頭。

張居正送李彥直出來。臨別時才問:“李公。剛才見你和徐師之間。似有不快。”

李彥直微微一笑說:“叔大。咱們年紀一般。又是同年。你如今也入閣了。地位相近。以後見面就別稱什麼公了。叫字吧。”

張居正笑容一展。便重新叫了聲:“彥直兄。”

李彥直又道:“徐師嘛。他在北京呆得久。腦子有些糊塗了。嘿嘿!沒事。眼下國家運數正昌隆。出點小問題。礙不了什麼。”

便作別上轎。回到他的鎮海公府邸中。風啟蔣逸凡都問:“今天入閣。是不是與徐閣老生了矛盾?”

李彥直就將閣內的情況說了。蔣逸凡驚道:“徐閣老不會到了今時今日。還有還政於君的打算吧?”

“應該不至於吧。”風啟說:“徐閣老和我們做過的。可是生可凌遲、死可鞭屍地事情啊!他高居廟堂數十年。不會連這點都未看透

“或許他真是老糊塗了。”李彥直道:“也或許。他是怕我獨攬朝綱。所以想搬出皇帝來制衡我。哼!”

李彥直既是內閣大學士。又是海軍都督府都督。入得朝堂。又掌控着大明最精銳的軍個是“出將入相”——尤其在將相之上君權虛弱的情況下。出現這麼一個集兵權政權於一身的人。自然要引人懷疑。

風啟心中反覆琢磨。說道:“皇帝是只老虎。放虎容易關虎難!這個道理。徐閣老不會不懂。我看他也只是做個姿態。拿鑰匙在老虎籠門比劃比劃。並沒有真要開鎖的打算。其實他還是擔心三舍你一人獨大。若三舍你能也退一步。我看徐閣老也必然會有表示。”

蔣逸凡道:“你是說跟他妥協?”

“是啊。”風啟道:“咱們和徐閣老合作了這麼多年。一直都挺順當。實在沒必要在臨了的時候鬧翻。再說。三舍和徐閣老有師生之誼。若因此而生罅隙。亦為不美。”

蔣逸凡聞說。欲言又止。

李彥直臉上沒什麼表情。這樣的表情持續了有一盞茶功夫。才冷笑起來生……師生…家大事之前。講什麼師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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