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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他緩緩說道:“我是盧瓦爾人,曾在窩車則城為伊阿亞領主當過幾年財務會計,因此能識文斷字。因為一次隨軍押運糧草,被海寇半路劫掠,領主大人責怪我們辦事不力,因此革除了我們的職務。”

“後來海寇來了,他們經過我家時看到了我在閑暇時寫的日記,知道我會寫字,便找機會綁架了我的妻子,還留了一封信給我,讓我當他們在盧瓦爾村的內奸,負責彙報村內的情況。”

“我沒有辦法,只能服從他們,他們便把我的妻子放了回來,還賞給我幾個金第納爾。不過那時,我寫的好幾封信,已經落到他們手中了……只要那信在,我就必須得服從他們,否則這些證據,就會被轉交到村長手裡,我和我的家人,都會被處死。”

艾薇兒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你為了保護你和你的家人,便間接害死了另外七、八十個村中的同胞。”

戈登抬起頭,憤怒地咆哮道:“我沒有辦法,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在他們手裡,我只能服從他們!”

艾薇兒不屑地說道:“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高尚,你為什麼收受他們的賄賂?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同胞,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嗎?!”

戈登一愣,頹然低下頭,道:“我,我,我…我需要生存。”

艾薇兒笑了笑,道:“我對當正義使者沒有興趣,我問你,你們是幾天通一次信?”

戈登道:“三天。”

艾薇兒道:“你通敵的事情,村裡還有第二個人知道嗎?”

“只有我知道。”

“盧瓦爾村,只有你一個人通敵嗎?”

戈登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們盧瓦爾村,除了我和村長之外,我實在不知道有誰還能識文斷字。”

“他們的窩巢在哪兒?”

“離海岸五里遠的一個小島上。”

艾薇兒點點頭,道:“最後一個問題,他們一般什麼時候出動一次?”

“一般是3天一次,因為他們行事風格過於歹毒,極少留人餘地,所以這群人在這一帶算得上是惡名昭彰,也因此極少有海寇落單行動。”

艾薇兒笑道:“好,你可以回去了。”

戈登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你…沒有騙我?”

艾薇兒笑道:“沒有錯,不過回去之後,關於你手指的傷勢,你要盡量遮掩好,此外,三天後的信箋,仍然要寫‘一切如故’這句話…不要試圖去和海寇們報信,相信我,我既然有能力查到你通敵的事情,就有能力查到你的家庭住址…想想你的家人吧,親愛的戈登。”

戈登沉默半晌,認命似地嘆了口氣,點點頭,旋即離開了。

艾薇兒看着戈登遠去的背影,再次掀開那方圓石,將信箋塞了進去,將圓石歸位,然後離開了這裡。

她隨即打開超遠視距的觀察模式,遠遠跟蹤着戈登,及至到盧瓦爾村時,她目送戈登走進了某間木屋,而開門的,則是一位長相頗為嬌美的農婦,她將他接了進去…看到這個動作,她終於能確定,這間木屋一定是他的家了。

艾薇兒回到那農婦家中,卻看到家裡多了一個年輕的小男子漢,他有着北海諾德人一樣的黝黑皮膚,卻**着上身,一身強健的肌肉如一塊一塊堅硬的花崗石,充滿了驚人的爆發力,很明顯,這年輕人天生的身體素質,便是極高的。

農婦見艾薇兒進來了,便介紹道:“醫生小姐,這是我的兒子,德懷特,剛剛出海打漁歸來。”

這個高大的小男子漢見到了艾薇兒,橄欖色的臉頰上竟染上了一抹緋紅,他微鞠一躬,靦腆地說道:“你好,艾薇兒…薇兒小姐。”

艾薇兒笑了笑,道:“你好,德懷特先生。”

農婦笑道:“這是我唯一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姐姐,嫁到了窩車則,成為了一名文職人員。我正啄磨着讓這孩子參軍,也能像這位羅尼先生一樣,搏一個前程出來,也算光宗耀祖了。畢竟在盧瓦爾這個小村落里,永遠只是一隻家雞,只有在外面廣闊的天空拼搏,才能成為翱翔天際的諾德雄鷹!”

肯笑道:“您過獎了,不過我倒是很看好您的兒子,他的身體非常強壯,可以考慮成為一名光榮的諾德步兵戰士。”

蘇浩則打斷了這場對話,他問艾薇兒:“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艾薇兒探出頭,向屋外望了一眼,確定隔牆無耳後,方才關上門,說道:“查清楚了,是一個叫戈登的本村人做的,事情是這樣的……”

待到艾薇兒講完,蘇浩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慢慢思索起來。

只聽肯說道:“其實我們目前面臨最大的兩個困難有兩個,一個是內鬼問題,一個是人心問題,內鬼問題已經解決掉了,可這人心問題,就有點兒麻煩了。”

蘇浩點了點頭,道:“的確,海寇的兩場屠殺,一次比一次嚴酷,他們用利劍和鮮血,幾乎將盧瓦爾村人的抵抗意志粉碎殆盡,要想重建他們的信心,的確是難上加難。”

而這時小夥子德懷特突然說道:“如果你們肯幫忙剿滅,那麼,我願意幫助你們!”

他一邊說著,一邊攥緊了手中沉重的魚叉,身體似乎都在顫抖。蘇浩聽得出來,他語氣中蘊含著不容質疑的堅定決心,以及那份獨屬於熱血青年的戰意沸騰!

只聽那農婦說道:“既然找到了內奸,那麼報仇就有機會…我們盧瓦爾已經無法承擔這份沉重的賦稅負擔了,也不能再遭受鄰村人的白眼了,更無法背負這份恥辱!血債,只有用鮮血才能洗涮!”

蘇浩聽了,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我知道你們復仇心切,但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先別說我們目前面臨的困難,你們母子兩個,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嗎?還有,你們真的能無條件地信任我們嗎?”

德懷特聽了,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憂慮地看了看一眼他的母親,而那農婦則一字一句地重重說道:

“雖刀斧加頸,百死亦不改吾志!”

蘇浩深深地看了一眼這農婦,他沒想到這女人貌不驚人,竟然有這樣連男人也不及的勇氣和膽識!而農婦則堅定地與之對視,目光沒有一絲閃爍,或是偏移。

良久,蘇浩才吐出一句話:“巾幗不讓鬚眉!”

德懷特則憤然起身,說道:“可是母親,海寇們冷血無情,戰場上更是刀劍無眼,難以顧得彼此周全,在混戰中,如果傷了您,那我這輩子…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農婦聽了,搖搖頭,道:“其實自從上一次…上一次那群海寇的屠殺開始,我的心,就死了一半了…如果不能報仇,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樂的!”

德懷特聽了,目光也有些黯然下來。

蘇浩聽了,卻有些茫然,而艾薇兒卻看得透徹,她在蘇浩耳旁說了些什麼,蘇浩這才明白過來,他想起了她說過的一段話:

“這一次,他們…姦淫了我們村落所有40歲以下、15歲以上的少女少婦…”

那看她的年紀,多半是那些受害者中的一員了。

蘇浩則說道:“好,那我想了結一下情況…比如,各家因這群海寇受到的影響,哪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死了…這一類的事情。”

農婦聽了,便一句一句地娓娓道來:

“首先,便是村長家,他被寄予厚望的大兒子被海寇們活活溺死在海中……”

而艾薇兒則站在窗外,一直注視着戈登的房間,緊緊盯着,一絲不苟。

……

一小時後,蘇浩、艾薇兒和德懷特分別走出房門,艾薇兒直奔戈登家裡,而蘇浩和德懷特,則找到了村長家中。

村長的家是一座獨棟木屋,看上去也是很久沒有人打理了,杉木製的門板上布滿裂紋和蟲蛀的痕迹,裂紋中竟還淤積着骯髒的泥塵,看來中年喪子給村長的打擊很大,竟然連對家門最基本的維護和清理也沒有做。

他輕輕敲了兩下門,過了許久,門方才吱吱呀呀地被打開,映入蘇浩眼帘的,是一個面向極其老邁、虛弱、有些彎腰駝背的老人,看上去,他已然步入古稀之年。

而農婦曾告訴蘇浩:“村長其實,只有50歲。”

老村長面無表情地看了蘇浩一眼,咳嗽兩聲,方才說道:“你好,先生,這裡是盧瓦爾村。”

蘇浩給德懷特使了個眼色,德懷特會意,便輕輕把門帶上,關緊,然後站在門口,而蘇浩則輕輕插上了門閂。

老村長見了,一步一步緩緩向後退卻,他冷聲問道:“這位先生,你想幹什麼?”

蘇浩淡淡說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

他說完,便將劍和劍鞘解下,放在松木木桌上,然後遠離了那張木桌。

老村長見了這一幕,眼中的恐慌才放淡了些,不過他依然十分戒備,反問道:“有什麼事,難道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嗎?”

蘇浩搖了搖頭,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兩個先商量一下,如果得不到你的首肯和幫助,那麼這件事情,也就沒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隨後,他便為他詳細地講述事情的經過,以及敘述他自己的想法。

“…我希望,能夠通過這些手段幫助你們,剿滅這些海賊。”

老村長聽了,仔細盯着蘇浩的眼睛,似乎要透過這雙澄澈的眸子,探尋蘇浩內心真實的想法。

在混亂的卡拉迪亞大陸上,已經很少有人願意去做一個這樣的好人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蘇浩靜靜看着他,緩緩回答道:“因為…我也是一個諾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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