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瑤努力做出一副在思索的表情，不過除了張耀之外估計沒人能夠看出來，她的演技雖然爛到可以忽略不計，時間的拿捏倒是非常好，張耀的喊聲引起不少人注意的時候，略一頓足走過來蹲下。

看熱鬧是天朝人的天性，沒人前來挑戰的時候頂多就是看一眼，現在有人來了圍觀的人就更感興趣，這就顯示除了托的重要性。而且這個托還那麼漂亮。雖然圍觀群眾大部分都已經是高齡了，但有些東西其實是不分年齡大小的。

“美女，紅先黑後，你要什麼顏色？”張耀殷切的招呼，而秦初瑤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拿起紅炮落到底線將軍。這不純粹是表演，就算沒有要騙錢這一茬她的表現也只會是如此，或許可以說這就叫本色出演。

七八步之後，看起來秦初瑤有更好的選擇，然而她走了另外一步，邊上已經有圍觀群眾忍不住提醒道：“小姑娘，這一步不應該這麼走，跳馬過去再將啊。”

“落子無悔。”張耀趕緊指指地上的字表示不準悔棋，然後不滿的接着道：“這位大叔，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們不下的話靜靜的看就行了，看熱鬧的人這麼多，都給這位美女出主意的話我哪能贏得了。”

他這一開口圍觀群眾暫時閉了嘴，秦初瑤頓時被他殺得人仰馬翻，“美女，不好意思，你輸了。”

秦初瑤掏出十塊錢遞過去，看起來很不甘心的道：“再來。”

她依舊選擇了先手，並且這次避免了剛才的錯着，看起來更有勝算，然而緊跟着又走錯了一步，最後再次輸掉了棋局。剛才出聲提醒的大叔急躁的又道：“小姑娘，你又走錯了，那個炮明顯是誘餌，你要不吃他的炮這一局就贏了。”

秦初瑤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而是埋頭沉思，張耀將棋局再次擺好，說道：“美女，還要不要來一局？輸了也就是十塊錢而已，要是贏了就連本帶利的回去了。”

“我來我來。”大叔覺得秦初瑤犯的錯實在不能忍，按耐不住親自上場，而他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當一個人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的時候，距離悲劇也就不遠了。

“大叔，不好意思，又是我贏了。”張耀志得意滿的再次將棋局擺開，這大叔以為避免秦初瑤的錯誤就能贏，結果還是一樣的結果，十塊錢到手。

“剛才不應該用車將，應該用拐角馬，然後拱卒堵死他的老將。”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任由張耀再怎麼呼喊觀棋不語也沒用，而每討論幾句就有人前來嘗試，然後鎩羽而歸，接二連三之下討論得更加熱鬧，圍過來的人也越來越多。

每當圍觀群眾只是討論不來嘗試，秦初瑤就適時的站出來拋磚引玉，看起來也是不甘心，一直在尋找破解之法。下棋的時候，也適時的聽從圍觀群眾的指點，這樣讓其他人的參與熱情更高，儼然已經是一堆人對付張耀一個，但是結局嘛還是一樣的。

“小夥子，棋藝不錯嘛，我也來試試。”其他人正在商量對策的時候，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提着鳥籠首先湊了過來，張耀表現得很是謙虛，說道：“大爺，過獎了，我也就是混口飯吃。您老是要先手還是後手？”

“後手吧。”這遛鳥大爺是還是第一個選擇黑棋的人，周圍的人暫時停止了討論，都靜靜的看着他能玩出什麼新花樣，而就在這時候，人群中又擠出一個差不多年齡，看起來還大腹便便的老頭道：“老趙，你要是下了那就上當了。”

持紅棋的張耀已經落子，該輪到對方的時候聽到了這句話，他忍不住就扭頭問道：“老劉，這句話怎麼說？”

老劉就說道：“我知道你平時就喜歡下兩把，在單位上無人能敵，但不管你技術再高都是不可能贏的，就算是國手過來也是不能贏，所以才提醒你不要着了別人的道。”

尼瑪遇到懂行的了，從這老劉的話里就可以聽出來他知之甚詳，張耀連忙就說道：“兩位大爺，我是外地來討生活的，靠這殘局不指望能發財，只求能賺點稀飯錢，也不容易。您二老有興趣就下兩局，沒興趣的話我也不強求，這樣作罷如何？”

張耀委婉的請求不要說破，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然而這姓劉的老頭根本就不理會，看老趙還一頭霧水，周圍的人也在洗耳傾聽，一時間表現欲爆發了，聲音提高了兩個八度，說道：“我今天就給你們講講這殘局是怎麼回事。”

“大爺，出來討生活不容易，沒必要一點後路都不留吧？”張耀的臉也黑了下來，這下他是真的不爽了，也不能說老頭不對，但站在此時的立場他現在是非常的不高興。

“不容易你就來騙人，怎麼不去搶？”劉姓老頭輕哼一聲，接着提高聲音講道：“殘局是象棋文化最重要的部分之一，每一局殘局都是先人的智慧結晶，看起來隨手就可以破解，但其實暗藏着無數的變化。”

“殘局流傳至今早已經變得無比緊密，每一種可能都已經經過了無數次的演化，對於一個熟悉棋局的人來說，其實破局的人無論走哪一步都在其意料之中。更重要的一點是，這種江湖殘局都是列和，即使一步都不走錯最終也只能是和棋，不可能贏，只要錯了一步那就必輸無疑。”

周圍的人一聽恍然大悟，又嘰嘰喳喳的議論了起來，箇中奧秘已經被這老頭給點破，繼續下去肯定不會再有人嘗試了，張耀無奈將象棋收進盒子準備離開。

“小小年紀學什麼不好，非得學別人騙人。”解釋完畢劉姓老頭還不甘心，姿態擺得高高的出言教訓，剛才下過棋的人反而看得很開，本來一局輸十塊真的不多，能了解殘局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值了，被騙也就被騙，並沒有人跳出來找張耀的麻煩。

對於擺殘局跑江湖的人來說，這種情況其實也是難免的，被揭穿了張耀雖然不爽倒也能夠理解，只是這老頭一口一個騙子，那頤指氣使倚老賣老的態度格外讓人看不慣，他就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們這種吃了早餐就得想着去哪裡賺午餐前的人當然沒把跟你相比。”

張耀掃了老頭一眼，接着道：“你們在退休之前就已經吃得滿嘴流油，有的是生財之道，逢年過節還有的是人孝敬，就算退休了我們這些納稅人還得花錢養着你們。吃的是特供食物，生病了不需要花一分錢就可以住特護病房，而我們呢？吃個地溝油還得精打細算，生病連醫院都不敢去。”

“你什麼意思？騙人還有理了是不是？”劉姓老頭一下子跳了起來，張耀懶得再理他，揣起象棋走出公園，轉出街口等着秦初瑤來會和，演戲演全套，盡量不讓別人知道她是托。

等秦初瑤過來的時候，張耀已經是在美滋滋的數錢，忍不住說道：“你還有這心情？”

“選擇做一件事，就要做好各種心理準備，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張耀渾然不在意的說道：“平時看看小說電視就可以清楚，走江湖這種事情總是會遇到的，這就要有負面情緒怎麼混得下去。”

張耀將錢熟了一遍，接着道：“除了你做托的四十塊，我們一共賺了一百七，現在已經有二百七十三塊五毛，距離任務目標……算了，暫時還是不要說這個。”

距離任務目標還是太遠，秦初瑤再次陷入沉默，張耀又說道：“現在大概也就十點左右，這收入絕對算高了，難怪這麼多年過來殘局還是長盛不衰，原來這麼賺。既然如此的話，不繼續利用實在有些浪費，咱們去下一站。”

本來以為秦初瑤會問一問下一站是哪裡，結果還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態度，一點都不配合，張耀只能主動解釋：“來之前我主意到前面不遠就是菜市場，現在這個點正是買菜做飯的時間，我們就去那裡。”

公園裡面將老頭老太當成目標的人已經不少，菜市場門口則更多，免費幫忙測量血壓的一樣有，另外還少不了賣假藥的，甚至還有賣古董的。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菜市場也從來都是走江湖的戰略根據地。

故技重施，張耀先找一個地方鋪開棋局，寫上各種提示提醒，然後秦初瑤看起來是要去買菜的恰巧路過，看到殘局之後頓足觀察，經過他的一番吆喝下定決心前來嘗試。

菜市場的人比公園更多，不過圍上來的卻是差不多，應該說經常來往菜市場的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這不值得驚奇。之前一百七十塊的收入讓張耀和秦初瑤都幹勁十足，開始繼續釣魚的時候，一個還未消散的聲音傳來：“又是你這個騙子？”

“還有你，居然是托。”剛才公園裡面的劉姓老頭又擠了進來，指着秦初瑤說道：“你個女娃子長得那麼漂亮，原來跟他是一夥的。”

尼瑪，這老傢伙居然陰魂不散，看來又沒法繼續下去了。

累積金額：29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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