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趙其芳呆愣了許久,看向已經呆若木雞冷汗滿面的二皇子,最終忍不住哽咽出聲,膝行幾步到皇帝跟前,連連叩首道:

“皇上,求您放過徳王吧!是不是您聽了小人的讒言才會對徳王有那些誤解?那都是有人在刻意挑撥離間啊皇上!徳王的品性您是知道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徳王是萬娘娘的親生子,萬娘娘賢淑溫柔,德惠六宮,徳王的性子自然是隨了娘娘,品性怎會不好?就連此番之事都是有人勾引挑唆才叫事情發展至此,皇上不可聽信他人一面之詞,請您明鑒,千萬不要委屈了徳王,叫親者痛,仇者快啊!”

皇帝蹙眉,“徳王妃的意思,是朕昏聵無能,別人幾句話就將朕說的分不清是非曲折找不着東西南北了?”

趙其芳大驚失色,連忙搖頭:“不不不,臣媳並非那個意思,皇上千萬不要誤會。臣媳只是不想皇上誤會了徳王……”

“罷了,你這個婦人,來告狀說徳王迷戀女色的是你,如今見情況不妙就開始分辨的也是你,婦人三從四德我看你是全沒學到。朕的兒子到底是什麼樣子朕的心中自有一桿秤,不必你來多言了。”

眼看着皇帝這般動怒,趙其芳唬的面色慘白,耳畔都聽得到胸腔里心臟一陣陣狂跳,恨不能時光倒轉,退回到她入宮求皇上去幫忙“捉姦”之前。

想不到事情竟會變成會這樣!若是徳王失了皇上的寵信,她往後又該怎麼辦?

二皇子耳中嗡嗡作響,許久才找回了神智,見皇帝如此面色冷淡的模樣,趙其芳又被訓斥,他隱約覺得自己是大勢已去了。他甚至想不明白事情為何會發展至此,因為被皇帝如此斥責之後,他的腦子裡就像塞進了一快秤砣,活躍的思維已不能運轉了。

他只知道,是這個女人害了自己。因為她的妒忌之心,毀了他的前程。

皇帝冷眼看着徳王的模樣,卻見他冷汗涔涔,將背上的外袍都洇濕了一塊,到底是他的親生子,且又是萬貴妃的骨肉,就算這孩子的心大了,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是父子之情卻也是真的。

皇帝失去了繼續斥責的心思,擺擺手道:“退下吧。”

二皇子聽着皇帝那彷彿累極了的聲音,心也徹底的涼透了。看來父皇是真的要放棄他了。

迷茫的眼神漸漸清晰,布滿血絲的眸中聚集森寒之氣。既然皇帝已對他徹底失去了信任,這皇位也不一定會傳位給他,那麼這個人就沒有必要留下了!他要得到的東西,素來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皇位它落,只會將他自己逼入絕境。

為了活下去,他只能不惜一切手段。

二皇子打定了主意,再看皇帝時便覺得也沒有那麼恨了。

畢竟對一個將死之人,恨也是一種浪費。

站起身時,徳王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儒雅,禮數周全的給皇帝行禮告罪:“父皇,兒臣知道錯了,這就去給子衿道歉,並且回王府反省,還請父皇千萬保重龍體。”

皇帝挑眉看着徳王,並未回答。

二皇子也不再多耽擱,拱手退了下去。

趙其芳眼看徳王毫不分辨就已行禮離開,想在多說,自己卻是人微言輕無從開口,侯爺也是來不及,行了禮抽抽噎噎的跟了出去。

見人走遠,蘇名博就進了殿來,行禮道:“回皇上,今日在什剎海別院的事除了皇上安排的人之外,那府里還有一個老媽子,兩個婢女,另一名大夫知。才剛金吾衛來回話,說是老媽子和婢女,都被齊大夫帶回府里去了。而大夫已被帶進宮來。”

皇帝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半晌方道:“問清楚,那大夫都做了什麼,什麼來歷。知道多少。另外還有那老媽子和婢女都怎麼一回事,為何沒有帶來。”

“是,奴婢這就去問。”

蘇名博行禮退下,不多時就回了養心殿。

皇帝此時心情已經平靜許多,手中把玩着一對核桃,盤膝坐在鋪着明黃褥子的臨窗炕上,安靜的屋子裡就只聽見自鳴鐘聲和核桃被轉動摩擦出清脆的“咔咔”聲。

“皇上。”蘇名博行禮。

皇帝並未抬頭:“說吧。”

“是,已經問清楚了。那老媽子姓催,原是德王府里的一個下人。兩個婢女是徳王外頭買來的。這段日子一直都是他們在服侍齊大夫。對齊大夫倒是盡心儘力。此番出了事,因他們並不知其中內情,從前也不知齊大夫的身份,只是奉命照顧齊大夫,齊大夫心善,怕他們丟了性命,就暫且將人帶回了府里留用,金吾衛的人則是入宮來請皇上的示下,這幾人是留還是不留。”

皇帝並未馬上回答,只是“嗯”了一聲,示意蘇名博繼續。

蘇名博又道,“那位大夫姓鄭,是徳王幕僚推薦的大夫,如今是徳王府的府醫,因擅長針灸之法,此番奉徳王的吩咐給齊大夫扎針,封鎖穴道,讓齊大夫口不能言,神不能動,以免逃脫。才剛下面的人用了一些手段,那位鄭大夫倒是說了個乾乾淨淨,他倒是事先就知情的。”

皇帝想了想,道:“齊氏心善,且老媽子和婢女都是無心之過,既然現在跟了齊氏,就不追究吧。鄭大夫,殺。”

“是。”蘇名博垂眸應是,看似並不意外皇帝如此決定。

皇帝又道:“徳王和徳王妃現在何處。”

“是一道去了白大人的府上賠罪的。後頭有金吾衛之人跟隨保護着皇上不必擔憂。”

說是跟隨保護,其實是監督是否完成聖命罷了。

皇帝疲憊的道:“就這樣吧,待他們回王府了,你再來回話。”

“是,奴婢告退。”蘇名博行了禮,便躡足退了下去。

此時的田莊門前,二皇子和趙其芳的馬車正緩緩停下,金吾衛的人上前去叩門。

二皇子先跳下馬車,負手站在一旁。面色陰沉若有所思。

趙其芳則是先拿了小把鏡和粉撲來補妝,確信自己的模樣不會太狼狽,這才撩起車簾踩着紅漆腳凳下來。

守門的門子得了白希雲的吩咐,這會子已經飛奔進去回話了。

二皇子與趙其芳便一左一右的站在馬車兩側。二皇子懶得理會趙其芳,恨毒了她此番給自己找了這麼大的麻煩。而趙其芳卻不住的看向徳王,乞求他能給自己一個正眼,那樣自己就有機會解釋了。

不多時,門扉打開,下人們出來行禮,道:“德王殿下,徳王妃,我家大人有請。”

白希雲和齊妙竟沒有迎接出來!

徳王面色一沉,不悅的皺緊了眉頭:“你家大人和夫人讓本王進去?”

“是。請徳王殿下和王妃進去吃茶敘話。”

“你們回話時稟明是本王親臨嗎?”

門子互相對視,似乎是不明白徳王的意思。

二皇子煩躁的一甩袖子,心裡明白以白希雲的聰明和厲害,此事必然是再度記恨上了自己,是故意不出來迎接,要在自己的面前擺出高一等的架子的。

因為白希雲定然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他一定不會來與他們夫妻主動見面。既然來了,就一定是奉旨而來。既然奉旨,那便是皇上已經知道了這次的事,他作為過失的一方,一定是來賠罪的。

既然是登門賠罪,白希雲就做足了姿態,不肯出來相迎。

二皇子咬牙切齒,只覺得自己與白希雲多年的友情,都不及一個女人重要。此番因為齊妙的事情白希雲怕是徹底將自己恨上了。

白希雲這樣與他撕破了臉,他也就不用在抱希望二人的關係還能修復了。

二皇子面沉似水的現行入內。趙其芳緊隨在一旁。

隨行而來的梅若莘等金吾衛則是跟隨在後,看似保護二皇子的安全,實則是觀察和保護白希雲。

二皇子和趙其芳一路隨着下人進了前廳。落座後便有人奉上了好茶。

可他們二人直將茶吃過了三道,茶水都只剩顏色沒了味道,白希雲還是沒來。

梅若莘等金吾衛便看到二皇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鐵青着臉扔下了茶碗,喚了個人進來:“你們大人呢?不會將本王請進來就不理會了吧!”

下人到底懼怕徳王的威嚴,忙說:“小人這就去給您催催。”

說著也不等徳王的回答,就撒丫子跑了,倒是叫徳王有氣沒處撒,畢竟他一個王爺,也不能追上去咒罵一個奴才。

正當這時,就見後頭錦繡喜鵲登枝的墨綠色門帘一挑,身穿蔚藍色杭綢直裰的白希雲走了出來。

他極少穿顏色明亮的衣裳,這件蔚藍色的杭綢直裰雖也是冷色,但是顏色鮮亮非常,襯的他俊朗的面龐如冠玉一般。白希雲平日就矜貴疏遠,對待陌生人時並不十分親密,有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可是平日他和徳王親近,徳王可是從未在白希雲身上體會過的,如今第一次見他這般難以接近,竟是不能適應。

畢竟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在。突然的轉變,加上自己的心虛,徳王的心裡也難受起來。蹙眉道了聲:“子衿”隨後卻是說不出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