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沉默是金
一剑宗大殿上灯火通明。
大殿共有九级,一层比一层高。
最高的第九层,仅摆放一张金龙雕刻的白玉座椅,乃是宗主白羽剑仙之位,目前空缺无人。
第八层是数张银龙雕刻的座椅,乃长老之位,大多数长老此刻早已安寝,因事出突然,白剑也不便去唤醒。仅有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坐于其上,正是一剑宗大长老。
第七层,白剑端坐正中,旁边依次坐着燕南飞、碧柔、红云等人。
第六层以下并不设座位,少部分内门核心弟子伫立大殿殿柱两旁。这些弟子均身姿挺拔、屹立如剑、脸容肃穆。
大殿虽然空旷,但究竟也有数十人。
可此刻,竟一片沉默。
——
四下里鸦雀无声,白剑手中的清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最后,竟没有半点茶味,他也没有心情唤人重新来泡。
燕南飞默不作声。
碧柔若有所思,玉手轻捧茶杯,小酌浅吮。
白山在一旁脸色阴沉,同样一言不发,眼神偶尔瞟一眼正中的白剑,隐隐露出幸灾乐祸之意。
大长老一人坐在最高的第八层,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即无事可做,又无话可说,端的是好生无趣。
但他城府颇深,为人老辣,一生历经数次修真界大变故,有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
他知道此刻的寂静,不过是稍后激烈争吵的前奏,实颇为难得。
大长老一手轻捧茶杯,另一手好整以暇的抚弄白须,那长长的白胡须倒是被他理得光滑如丝,绝没有一点儿卷边、打皱。一剑宗“美鬓翁”的称号自不是浪得虚名。
白剑数次话到嘴边,忍不住便要再开口,可见四下一片沉默,又强自忍住,心道:“再等等,他们总会忍不住的……”
“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哎,父亲啊,你真的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四下众人皆各怀心事,沉默不言。
9绝不同意
唯有红云一人四下走动不停,她初时倒还能安稳的坐着饮茶,可时间一长,四下又鸦雀无声。
她望望碧柔,碧柔不语;瞧瞧燕南飞,燕南飞沉默。
她好生无趣。
偏偏白山那色迷迷的眼光,时不时飘来,她也恶狠狠的盯回去。再过得片刻,连白山也沉默了,低头似在盘算什么。
她更加觉得没趣。眼皮忽然就沉重起来,睡眼惺忪,忍不住就欲坐在大殿上睡着。
可每到欲睡之时,旁边的碧柔又会轻轻捏捏她腰,提醒她此刻代表的可是整个火云宗。
她不禁又强打精神,可见白剑总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四下的一剑宗众弟子,偏又站得就跟个木头似的,不会笑、不会动,眼睛都好半天才眨一下。
她越瞧越是没趣,心中越来越怒。
突然,“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面前案几上。
这当真是好大一声响!
——
殿中众人尽皆吓了一跳,一起朝她望来。
“她奶奶的,本姑娘实在受不消这番沉闷。”红云破口大骂,她越说越激动,突然一下子跳到座椅上,站得高高的,手叉小蛮腰,小脸涨得通红,纤手伸出,直指向白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红云越说越怒,再不顾自己出发前,宗门长老再三叮嘱的淑女形象,完全爆发本性。
她索性一抄袖子,高高卷起,露出雪白无瑕的粉臂,手又遥指着白剑,脱口大骂道:“不就是要并宗吗?”
“本姑奶奶坚决不同意!我火云宗也绝不会同意。”
“话说完了。”
“想打架,是不是?”
“本姑奶奶奉陪到底。”
…….
四下众人都是一呆。
伫立在大殿上的一干内门弟子更是呆若铁鸡,比木鸡还呆。
其中一人竟被惊得站立不稳,额头“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到柱子上。
白山在一旁倒是目中异彩闪动,“靠,这红云小妞,真是太极品了,性如烈火啊。待日后老子踏平火云宗,定要让你在床上跪着喊征服……”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红云,射出丝丝淫光。
白剑目光闪动,沉声道:“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整个火云宗?
白剑侧头望向碧柔、燕南飞二人,道:“或者你三人也都是这个想法?”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大殿,“她爹是火云宗主,她自能代表火云宗。”
“我同样也能代表寒水宗。一剑宗欺人太甚,我寒水宗虽是小宗,亦绝不同意。”
碧柔的声音清冷温婉,但话中自有一股决绝,如那清澈流水,虽不汹涌,却连绵不绝。
“血刀宗也不同意”,燕南飞终于缓缓开口,“我等三宗,同气连枝,还请一剑宗收回成命。”
10欺人太甚
白剑见燕南飞终于开口,此刻话已被挑明,虽然三人极力反对,他却松了一口气,至少总比憋着强。
自他在树林中,提起一剑宗希望三宗并入,碧柔和红云便不说话,两女均望向燕南飞。燕南飞偏偏如突然走神似的,始终沉默不语。
白剑本就对燕南飞有结交之意,见他主动将画用劲气逼得粉碎,心下不由更是大喜,毕竟一剑宗比画输了,若还将此画悬挂珍藏,甚是脸上无光。
他自是万万想不到,此画实因白凡之画而碎。他见燕南飞如此知情识趣,倒也不好再提一次并宗之事。
可此事既已提出,也断不能就此作罢。
众人便在沉默中去了大殿。
可到了大殿,燕南飞不语,碧柔、红云等人以为他心有算计,便也皆沉默。
一时众人竟都僵在那里,原还想把酒言欢,慢慢细谈。可此情此景,也唯有倒上清茶一杯,相对无言。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诺大一个殿里,竟闷得像个葫芦似的。
幸得红云憋不住,打破了僵局。
——
白剑自然不知道,燕南飞一路上脑袋乱轰轰的。
燕南飞他心中念着白凡的画卷,一直在回忆其行笔情景,心中思量:“莫非画不重形,而在其意。
“这三少隐约用的就是画宗心画神技,画作锋芒不露,仅两画相遇,自己画中的宝剑才自惭形秽,无声无息碎裂……难道自己这十几年苦功,竟都走了弯路?”
“可自己画技,非宗门所授,乃传承于幼时无意中拾到的神秘碎片,莫非因碎片不完整,自己竟大大的悟错了……”
燕南飞更想道:在那画技超绝的三少面前,自己又是龙飞凤舞,又是取巧蕴血刀之意在画卷,勉强力透纸背,以假乱真……
现在想来,这番情形落到人家眼中,只怕都成了班门弄斧的小丑似的。
燕南飞素来心高气傲,因血刀宗隐世不出,声名并不显于修真界,但生平比斗从未落过下风。
这番打击,不可谓不大……
燕南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隐隐记得白剑提到并宗,不禁心下更是大怒。
三人此番前来,自是为商议对付邪门之事。
算来邪门二十年内不许踏足修真界的限制,不日即将解除,修真界从此又多风雨……
可万万没想到,一剑宗竟趁机要吞并各个宗门。
“嘿嘿,前有一剑宗三少故意示弱,后有大少白剑提议并宗。这一剑宗,当真是强硬霸道,视天下英雄为无物,欺人太甚啊!”
可他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措词,便隐忍不发,沉默是金。
燕南飞见红云沉不住气,打破僵局后,眼前一亮,心道,这倒是一个声名的好机会。
11踏月而来
“大胆,尔等虽远来是客,竟敢在一剑宗放肆?”
高居于大殿第八层之上的大长老,终于寻得机会,沉声喝道。
白剑朝他望了一眼。
大长老手中的玉杯突然摔落在地,“砰”的一声清脆之音画出,响彻大殿四周。
白剑心中一凛,这是之前商议的暗号。
只需自己一声令下,一剑宗的众高手便会将燕南飞三人一起拿下……
但他此刻却颇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执行父亲命令到底,还是将此事再从长计议……
燕南飞三人闻得摔杯之声,皆是心下雪亮。
燕南飞藏在袖中右手紧握薄如蝉翼的血刀,碧柔也悄悄握紧了左手的碧水匕。
只有红云小脸涨的通红,一脸愤怒,小手紧握成拳,大喊道“要打架了吗?那就放马过来….”
“本姑奶奶长这么大,还从没怕过。”
——
白剑心下一阵黯然,“莫非终于还是做不了朋友?”
手中古剑轻扬,剑鞘便要脱手而出。
“剑名‘无情’,一剑斩天,逢水断水,遇山开山……”一股惊天剑意便要从白剑手中发出。
——
殿外夜空里,突然传出一阵女子声音:“这一剑宗人,自上而下,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那声音来得好快,说到前半句时,似还在远处;
说道后半句时,却似已倒了殿门边。
“大胆!”
“放肆!”
“谁敢来一剑宗胡言乱语?”
一剑宗一干核心弟子,纷纷涌上大殿门口。
“轰”的一声,一剑宗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殿外月光无声无息照入,一个绝色女子轻轻踏殿而入,她身前更有点点星辉交错,宛若月光女神降临凡尘。
她清冷的眸子一一扫过殿上众人。
白剑、白山不敢与之对视。
燕南飞竟莫名的退后一步。
碧柔、红云等身为美女,也是又惊又羡,世间竟有如此气质脱俗的女子?
那女子星眸一闪,淡淡道:“是谁伤了我儿?自我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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