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之搖下了慕早早那一邊的玻璃窗。

慕早早轉頭看向車窗外，這才看清，此處是她和蘇言之曾經的大學。

“要不要下去走走？”蘇言之問。

“不了吧，時時都睡了。”慕早早低頭看了一眼。

蘇言之點點頭，儘管有些失落，卻也沒有堅持。

車子並沒有重新啟動，慕早早見蘇言之似乎有話要說，她也安靜的等着。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還是一如開始般安靜。

“言之，你要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慕早早緩緩開了口。

蘇言之搖了搖頭：“我想跟你多呆一會兒。”

“……”慕早早嘴角抽了抽。這男人大半夜把車子停在路邊，就是為了跟慕早早多呆一會兒？

“住院那段時間，我行動不便。幾次想要出院，他們都不肯。現在好不容易自由了。”

好不容易自由了，蘇言之不想再離開慕早早。他知道慕早早現在還沒有徹底放下他的事情，其實慕早早答應不跟他離婚，蘇言之已經很感激，別無所求。可他只是想要跟慕早早多呆一會兒，哪怕是一分鐘。

慕早早心頭微微一酸，沒有多說什麼。

“等你收拾好，我們就搬回皓軒那邊。”慕早早希望這樣說，可以讓蘇言之好受一些。

“明天吧，我明天早上打電話跟爸爸和皓軒說一聲，再讓張媽幫忙收拾一下，就可以過去了。”

“嗯，那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吧。”慕早早說。

她害怕自己再這樣遲疑下去，會被蘇言之這副模樣惹的不想回家了。

“嗯。”蘇言之重新啟動了車子。

這一次沒有多說，直接把慕早早送去了慕文海那裡。

“我就不進去了，累了一晚上，你也早點睡吧。”蘇言之幫慕早早拉開車門。

慕早早抱着已經熟睡的時時下車，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早早。”蘇言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嗯？”慕早早停下腳步，回過身來。

“我，我想抱抱你。”蘇言之說。

慕早早莞爾一笑，倒是也沒矯情，乖巧的站在原地。

蘇言之上前，連同懷裡的時時一同攬進他寬厚的懷抱之中，良久都捨不得鬆開。修長的手指穿過女人的發，仔細的嗅着朝思暮想的芬芳。

在慕早早耳邊輕輕吻了一記，聲音輕柔：“早早，我愛你。”

慕早早身子一僵，心頭一陣悸動。有些慌亂的從蘇言之懷裡直起身子，扯出一個笑：“我怕時時醒了，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蘇言之沒有阻攔。

慕早早轉過身去，逃也似的快步走進了客廳。

蘇言之站在車邊，仰頭看着二樓慕早早的卧室。兒童房亮起燈，過了一會兒又關上。慕早早的房間也亮起了燈。窗帘被徐徐拉開，一個人影站在窗口，朝外面看了一眼。

發現蘇言之的車子還停在那裡，慕早早又急忙合上窗帘回過身，沒再繼續往外看。

看着小嬌妻倉皇的身影，蘇言之忍不住勾起唇角。抬起手，輕輕嗅着殘留在手上的芳香氣息。

慕早早洗完澡，看到慕婉晴房間里的燈還開着。想起她晚上提前離場，慕早早不知道是不是雷啟明又對慕婉晴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她邁步走到慕婉晴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晴晴，你睡了嗎？”

“姐……”慕婉晴聲音帶着哭腔：“我已經睡下了。”

“怎麼還沒關燈？”慕早早並不相信慕婉晴的話。

裡面沒有聲音。

“晴晴，把門打開，我想跟你聊聊。”慕早早站在門口，怕吵到不遠處兒童房的時時，說話很小聲。

“姐，你去睡覺吧，什麼事明天再說。”慕婉晴吸了吸鼻子，聲音聽起來很難過。

“你這樣我不放心，開門。”慕早早聲音之中帶着些許命令的口吻。

房間裡面又是一陣沉默。之後聽到拖鞋的聲音，房門隨後被打開。慕婉晴穿着一身淺黃色睡裙，兩隻眼睛腫的像金魚。

“是不是啟明欺負你了？”慕早早皺眉，擔憂的問。

慕婉晴搖搖頭，讓開身子：“進來吧。”

“那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慕早早走進房間，心中疑惑。這哭的，不亞於上次林芮去世的時候。

兩姐妹坐在床邊，慕婉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想跟我說？”慕早早問。要是慕婉晴真的不想說，她也不會逼問。

“不是。”慕婉晴紅腫的眼睛看着慕早早，有些為難，卻還是緩緩開了口：“他親了我。”

“然後呢？”慕早早問。

慕婉晴低下頭，沒有在說話。

“只是親了你？沒有做別的？”慕早早又問。

“沒。”慕婉晴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

“只是親了你，你就哭成這樣？”慕早早覺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我是我，他還親了我。”

“廢話，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傻了。”

“他沒醉。”慕婉晴緩緩搖了搖頭，想起雷啟明最後站在窗口抽煙的樣子，心頭又湧上一股難過：“姐，他愛的人是你。”

“……”慕早早一陣汗顏：“別胡說八道，時時都那麼大了，我可沒這些閑心思玩你們少男少女的把戲。”

“真的。”慕婉晴神色極其認真：“他最愛的人是你，所以他才會那麼花心。因為除了你之外，其她的女人都無所謂。”

“他發瘋，你別也跟着發瘋。親情和愛情有時候會讓人分不清，有時候愛一個人，但那種感情並不是愛。就好像爸爸很愛我們，那只是親人之間的愛而已。啟明哥跟我從小長大，這你知道。互相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他就跟我的親哥哥一樣。妹妹依賴哥哥，哥哥喜歡妹妹，都是很正常的。這無關愛情，你不要胡思亂想。”慕早早一口氣說了很多。一方面想安慰慕婉晴，不想讓她因為誤會雷啟明和自己有什麼關係，而放棄這段感情。另一方面，她也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慕婉晴沒有再說話。儘管慕早早說的很有道理，但慕婉晴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雷啟明愛慕早早，是愛情，是想要在一起結婚生孩子那種愛情，而不只是親情。慕婉晴以前就知道，只是一直都不甘心確認這件事。可雷啟明能那樣對她，轉頭又那樣對江思慕。

在宴會那邊離開休息室之後，慕婉晴在廁所聽到幾個服務生流言蜚語。正是雷啟明和蘇言之在樓道里爭執的事情。只要能得到慕早早，他願意跟江思慕分手。

這讓慕婉晴好像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雷啟明這些年一直這麼花心。

“如果不是姐夫，啟明哥肯定不會放棄你的。”沉默良久，慕婉晴再次開口。

“晴晴，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不信？”慕早早有些無力。

“不是我不信。我只是接受了這樣的事實。而且我也沒準備放棄。”她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淚，聲音堅定：“既然他最愛的人是你，我就誰都不怕了。”

“呃……”慕早早看着身邊的女孩，怎麼感覺越來越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了。

“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把我愛的男人追到手。我現在沒事了，你可以放心回去睡覺了。”慕婉晴臉上淚痕已干，勾起唇角給了慕早早一個放心的笑。

看着慕婉晴前後變化這麼大，慕早早怎麼覺得更加擔心了。

“你還是跟我說說，你心裡怎麼想的？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了。”慕早早說。

“真的要聽？”慕婉晴說起來，還是有些許的傷感。看着慕早早沒準備放棄，她開了口：“啟明哥最愛的女人是你，但是姐夫不會把你拱手讓人。所以啟明哥這輩子都得不到你，而他也不會喜歡上其他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

“你會喜歡上除了姐夫以外其他的男人么？反正這麼多年，雖然以前我墮落過，跟很多男人發生過關係，但是我心裡的位置，只有啟明哥一個人，從來沒有變過。所以啟明哥的心裡，也只有你的位置，裝不下別人。”慕婉晴分析的頭頭是道。

“然後呢？”慕早早又問。

“他跟誰在一起都一樣，而且別的女人肯定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心裡裝着別的女人。那個江思慕也受不了。但我可以。”說到這裡，慕婉晴臉上揚起一抹驕傲。

“你可以允許雷啟明並不愛你？”慕早早好像理清了那麼一點頭緒。

“以前或許不行。”慕婉晴眸子看向慕早早，大大方方的坦然：“以前我看不慣你，所以他喜歡誰都可以，唯獨不要喜歡你。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喜歡你我倒覺得是件好事。”

“……”慕早早是完全被這丫頭繞暈了。自己的男人喜歡別的女人，她從哪裡看出這是一件好事？

“反正我不會放手就是了。”慕婉晴也不想過多的解釋，慕早早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罷，都不是最重要的。說這些只是不想讓慕早早再為她擔心，也不用怕啟明哥喜歡慕早早，就覺得虧欠慕婉晴什麼。

事到如今，她們兩姐妹之間，已經不存在誰虧欠誰了。

“姐，我有點困了。”慕婉晴不願意再多說。

見狀，慕早早也沒再問。再聽慕婉晴說下去，她估計自己真要被繞暈了。

“那你睡覺吧，我也去睡了。”慕早早從慕婉晴的床邊起身，忽然想起什麼，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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