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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園,慕早早的房間內,時時躺在床上睡著了。

房內並沒有開燈,慕早早在床上躺了許久也睡不着,去了個廁所,回來之後沒有再上床,走到床邊,看着外面的雪景。心思卻早已經飄遠了。

剛才的信她看完了,在看第二遍的時候,丹從樓上下來。她原本想要仔仔細細的去理解陸深在信中所說的,卻沒有機會把第二遍看完。

蘇言之被催眠了,被韋德催眠了。原本陸深想要讓慕早早去跟蘇言之說這件事,只是還沒來得及讓她知道的,慕早早就被丹從醫院帶走了。

難怪蘇言之一夜之間變的陌生,原來他已經不是他。

慕早早一晚上都在想,這是不是老天爺的報復。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報應吧,她當初狠心選擇了接受催眠,不顧蘇言之的感受,將他從自己的記憶中移除,整整五年。後來聽陸深提起過,倘若當時不是陰差陽錯的跟蘇言之碰面,或許慕早早遺忘的時間還要久一些。韋德醫師當時估計的時間是二十年。

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慕早早就那樣把曾經最親密的人當成了陌生人,冷漠又疏遠。

老天爺算是善良了,雖然這一次蘇言之對她冷淡,卻沒有忘記她。當初她被催眠失去關於蘇言之的記憶之後,蘇言之仍舊尊重她,躲在國外五年不回。後來陰差陽錯被慕早早在酒店裡就地正法,負責任的跟她結婚,婚後寵愛有加。如今像是命運的故伎重演,她又要怎麼面對呢?

這是老天爺對她的考驗,還是命運的不懷好意。

交淺言深心理診所,已經是凌晨四點多。蘇言之在休息室裡面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乾脆起身,打開休息室的門出來,從茶几下面的抽屜里摸出來一包煙。

這煙放在這裡偶爾供一些病人用的,自從慕早早懷孕之後,蘇言之已經把煙戒掉了。然而此刻,他很需要一支煙來平息一下煩亂的心,還有時不時讓他疼的想要死過去的腦袋。

站在窗口,將煙點燃。外面大雪已經不下了,整個城市銀裝素裹。街道的清潔工還沒有開始上班,雪地上沒有半點被破壞的跡象,馬路上雪太厚,連車輪印都沒有。要不是因為失眠,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肯定可以睡個好覺吧。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不受控制,明明之前還覺得慕早早是有心想要逃離,所以他不肯去救。可現在又覺得,是因為自己做的不夠好,才讓慕早早心生失望。

頭腦中的想法一會兒偏向慕早早有錯,一會兒又偏向慕早早沒錯。像個鐘擺一樣來回晃蕩,讓蘇言之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他緊緊攥了攥拳,一支煙還沒有抽完,被蘇言之掐滅在窗檯。他眼眶通紅,眼睛冷冷的眯成一條縫。像是集聚了太久的鬱氣,抬手一拳猛的砸在了玻璃上。

玻璃應聲碎裂,窗里窗外落下來不少玻璃渣子。窗外的寒風登時吹拂進來,攪動了兩邊的窗帘。寒冷讓人清醒,蘇言之的骨節被玻璃劃破了,此刻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他也不覺得疼。

腦袋還是不能順暢的思考,還是有太多矛盾的地方。心裡煩亂的恨不能從窗口一躍跳下去。他推開已經碎了玻璃的窗子,隻身一人坐在窗口。

好久,好久……

臉被外面的風吹的有些麻,手上的傷口也結了痂。看着天邊亮起一片魚肚白,蘇言之從窗檯下來,邁步回了休息室。

按開牆壁上的燈開關,站在衣櫥的壁鏡前面。鏡子里的自己很憔悴,平日里整潔的髮型此刻也亂作一團。他盯着鏡子裡面自己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發現了一些什麼。

從鏡子前離開,蘇言之走回床上,安靜的躺了下來。

他輕輕閉上眼睛,緩慢的呼吸,將躁動的身體和心都漸漸放鬆。周圍很安靜,這樣的環境很適合自我催眠。

蘇言之讓自己的意識在一條樓梯上緩慢往下走着,身體也越來越放鬆。走到樓梯最下面一層,有一扇門。意識推開這扇門,進入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平日里他也這樣給自己進行過催眠,打開門之後,裡面一般都是很美麗又很寧靜的精緻,像是海灘或者靜謐的樹林。然而這一次,門被推開之後,撲面而來的是一群黑色的烈鳥,恨不能把蘇言之撲到在地,將他的意識叼啄的稀爛,只剩下一堆白骨。

蘇言之下意識想要逃,可他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女人。像是慕早早的樣子,又不太想。他想要過去找那個女人,儘管必需要衝破面前這些可惡的鳥,他還是想要繼續往前。

當他這個想法從腦海中升起的時候,那些鳥兒一時間化作黑煙,飄到空中,消散不見。

空氣中忽然出現了霧霾,能見度很低,連不遠處那個像是慕早早的人影都消失在霧霾之中。他循着路往前走,卻發現自己兜兜轉轉一直都在原地轉圈。

蘇言之努力了很久,像是做了一個一直醒不過來的噩夢。在夢裡他像個超人一樣戰勝怪獸,腳步不停的踏過沼澤,摸着黑暗找到光亮的出口。

等他醒來,窗外的陽光被雪地反射的異常刺眼,屋內的燈還亮着。

陸深第二天去診所上班,踏雪而來。中海市多少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美是挺美的,只可惜苦了那些要上班的人。交通基本上癱瘓,很多人行色匆匆,今天估計要廢掉很多人的全勤了。

診所里,蘇言之的辦公室門開着,裡面卻沒有看見人影。

蘇言之這麼早就來了?

陸深站在辦公室門口,扶着門框墊腳往裡面看着,不知道蘇言之在什麼地方。難道在裡面的休息室?

“偷偷摸摸幹什麼呢。”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陸深愣在當場。

回過頭來的時候,臉上帶着討好的笑意:“哥啊,你今天來的好早。”

看見蘇言之黑眼圈很重,他關切的問:“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按理說下雪天應該睡的很舒服才對。”

陸深昨天晚上就睡的很好,平日里外面公路上還會經常有車駛過,可昨天晚上感覺整個城市都安靜了,彷彿回到了小時候,他還住在郊外外婆家的時候。

蘇言之沒理會他,推開擋在門口的陸深,邁步進了辦公室。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並沒有逃過陸深的眼睛。想到慕早早現在還在丹那裡,陸深可以想象,昨天晚上天寒地凍,蘇言之卻一個人獨守空房,那畫面,都替他心疼。

“關門。”辦公室內的蘇言之已經在桌前坐下,現在還不到上班的時間,因為天氣的原因,外面也沒有病人等着挂號。

陸深看得出蘇言之心情不太美麗,他也沒繼續招惹他,準備關門離開。卻聽辦公室裡面蘇言之又道:“進來。”

陸深一愣,抬眸去看正對面坐在辦公桌前的蘇言之。他這命令的口吻,傲嬌的模樣,好像原來那個蘇言之又回來了。

陸深乖乖進屋,關上門。走到蘇言之的辦公桌對面坐下。

蘇言之伸手拿起旁邊的病歷來看,好像無視了陸深。陸深有些鬱悶:“言之,你叫我過來欣賞你認真工作的樣子么?”

蘇言之抬眸白了陸深一眼,又翻了幾頁病歷,之後推到陸深的面前。

陸深低頭去看,上面是一個多重人格障礙的病人。

“怎麼,你該不會又要給我增加工作量吧?”陸深有些哭笑不得。

蘇言之淡漠開口:“多重人格有什麼癥狀?”

“這是給診所醫生的突擊測試?”陸深又問。

“說。”

陸深想也沒想,張口就來:“就是一個人的身體裡面存在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獨特人格,每一個人在特定的時間佔領統治地位,人格與人格之間是**的,相互作為一個整體而存在。”

這幾乎是教科書式的回答,並沒有讓蘇言之滿意。

蘇言之沒有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的望着陸深。

看着面前男人一動不動的盯着陸深,看的他心裡有些懼意,急忙將視線移開。最近催眠的事情發生的太多,他擔心自己會不會無端的被蘇言之催眠。哪怕蘇言之對他沒有惡意,陸深也害怕會不會是韋德從中搗鬼。

“周圍你認識的人當中,誰有多重人格?”蘇言之問的很委婉,儘管他很想直接實話實說,可心裡還是有所顧慮。

陸深並不知道蘇言之心裡在想什麼,聽到他這麼問,眼睛眨了眨,想了半天,搖搖頭:“我周圍好像沒有多重人格吧。就算是來訪的病人,也很少碰到多重人格的。因為這種患有這種障礙的人,並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所以也不會前來治療。偶爾會有家人發現不對勁,可患者自己並不配合。”

蘇言之安靜的聽着。

陸深小心翼翼的看了蘇言之一眼,見他好像有什麼心事。陸深問:“言之,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你出去吧。”蘇言之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陸深又問:“你現在是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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