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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言之問懷裡的時時:“想看那邊人在做什麼嗎?”

時時點頭如啄米。

“要不要坐在我肩上?”蘇言之又問。

時時興奮的繼續點頭。身後那個小朋友的爸爸,明顯沒有蘇言之高。要是能坐在蘇言之的肩頭,他肯定要比那個小朋友更高。到時候看看誰更值得驕傲一些。

“你之前不是覺得跟爸爸在一起很無聊嗎?”蘇言之問。

“不無聊啊,人家最喜歡跟爸爸在一起了。”時時臉上帶笑,說違心的話一點都不帶臉紅的。這隱藏情緒的本事,絕對是遺傳。

蘇言之看着時時這副樣子,忍不住被逗樂。面上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又道:“想坐我肩上,也不是不可以。你要是能說服媽媽中午不在家裡做飯,我們一起出去吃,我就答應讓你坐。”

“那你先讓人家坐嘛。我保證一定讓媽媽中午在外面吃。”時時黑漆漆的小眼珠滴流亂轉。

看着這小鬼精靈,蘇言之忍不住勾起唇。將時時舉過頭頂,架在了肩頭。

慕早早推着車子在蔬菜區,回頭看了一眼,見蘇言之已經把時時馱了起來。她只是笑了笑,繼續低頭挑選着想吃的菜。

時時如願以償,坐在蘇言之的肩上,扶着爸爸的頭。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小朋友,完全俯視他。他爸爸不過只有一米七的樣子,哪像時時的爸爸,一米八幾的身高,身形扳正,長的又帥,穿的又好。時時感覺自己好像坐在一輛豪車裡面,而剛才那個小朋友不過是一輛普通的代步車而已,跟他沒有可比性。

坐在爸爸的肩頭,的確看的更遠一些,感覺很好。想到以後媽媽還要再生一個小寶寶,爸爸是不是會更喜歡小寶寶一些呢?如果真的是個妹妹,那他在家裡的地位肯定會直線下降。到時候可能就是爸爸喜歡妹妹和媽媽,他就只有媽媽了。萬一妹妹太可愛,媽媽也喜歡妹妹。時時忽然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壓力,覺得自己要再努力一點,才能夠保證他在這個家的地位。

看樣子,他不但要霸佔媽媽的愛。現在就連爸爸也要好好對待了。想到這裡,時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憐天下孩子心啊。

慕早早轉頭看了時時一眼,見小傢伙嘆氣,她笑着問:“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麼好嘆氣的。”

蘇言之替時時回答:“他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說什麼?”慕早早不解。

蘇言之又道:“他午飯又想要一起在外面吃了。對吧,兒子?”

時時在心裡小小的鄙視了爸爸一下,不過為了能夠跟爸爸處理好關係,倒也沒有反駁。點點頭,對慕早早說:“人家現在就好餓了,連路都走不動了。”

“要不先給你買點零食?”慕早早說。

“好啊!”時時臉色一喜。平日里媽媽可不常讓他吃零食呢。

蘇言之兩隻手原本抓着時時的小腿,聽到時時這麼說,他緊緊的握了一下。

時時也隨即緩過神來,剛才差一點又被媽媽利誘了。他一本正經的點點頭:“小孩子吃零食會長不高,人家還是乖乖吃飯吧。”

“那先給你買點水果,多吃水果長得高。你不是最喜歡吃芒果了么,看這大青芒,想不想吃?或者這個,火龍果。”

時時強忍着口水,搖了搖頭:“人家現在只想吃白米飯。爸爸,要不你先帶我去外面吃一點吧。讓媽媽一個人在這裡買菜。”

慕早早聽到兒子這麼輕易的就背叛了自己,一臉不爽:“你小子是牆頭草嗎?不是在家裡說的好好的,來買菜回家做飯吃。”

“可人家肚肚餓嘛,萬一餓的長不高了怎麼辦。反正晚上還可以做飯,人家現在就要吃。”時時是個孩子,他有耍脾氣的資本。

看着小傢伙這樣,慕早早也有些於心不忍。總不能真的讓兒子餓肚子。再說了,早上她把早飯都吐的精光,現在肚子里也已經空空如也。聽到時時說吃飯,慕早早的肚子也不自覺的咕嚕起來。

“時時想吃什麼?我打電話訂餐。”蘇言之此時像極了一個慈父。

慕早早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這爺倆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

直到進了飯店的包間,慕早早才知道,為什麼蘇言之一直想方設法的讓慕早早中午到外面來吃。

酒店選的是一家江南樂,竹製的小屋,清新的壁畫。連碗筷都帶着民族特色。包間裡面,屋頂上方飄滿了紫色的氣球,牆上貼着慕早早和蘇言之的結婚照。牆上的液晶顯示器被打開,裡面播放的正是慕早早和蘇言之從訂婚到結婚的視頻節選。

慕早早顯然驚訝到了,坐在桌前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

“哇,好漂亮。”時時仰着小腦袋,看着屋頂上紫色的氣球,忍不住讚歎。

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到了牆上的液晶顯示,見慕早早穿着婚紗,跟蘇言之邁步走在紅毯上。旁邊還有花童撒着手中花籃裡面的花瓣。

在桌前落座,慕早早眼睛有些濕潤。

都說男人粗心,沒想到蘇言之還記得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原來他們結婚才五年,慕早早都感覺他們已經相伴一起度過半個世紀了。這五年的婚姻,跟前五年的失憶相比,真是多姿多彩。雖然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幸福美好,可回頭看來,慕早早還是覺得用這樣的經歷,換來一個這麼好的老公,很值。

電視里放着一段音頻,配圖是兩個人在紅園那邊拍的一張婚紗照。音頻裡面傳出蘇言之好聽又磁性的聲音:“早早,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有點倉促……”

“還記得嗎?”蘇言之坐在慕早早的對面,笑着問。

慕早早紅着眼眶點點頭,仔細的側耳聆聽。這是蘇言之第一次跟她求婚的時候,那天早上蘇言之一個人跑上樓,倉促的拿着頭一天保姆買的鮮花就下來了。走到飯桌前,單膝跪地。

那個高傲冷漠的一個男人,在慕早早的面前,態度是那樣真誠。直到現在,慕早早都記得他仰着臉望着她,眼中泛着緊張又激動的神采。

電視里男人的聲音繼續,慕早早卻沒有去看屏幕。微微閉上眼,回想着當時的情景。

蘇言之眼神真摯,聲音篤定:“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把你放在第一位,對你好,成為你這輩子最溫暖的家。”

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電視屏幕定格在他們的婚紗照上。

蘇言之坐在慕早早對面,臉上有些歉疚:“早早,我很抱歉當時說了這樣的大話。這些年,諾言沒有兌現,讓你受了很多苦。”

慕早早搖搖頭。她沒敢說話,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哭腔。

“我知道,給錢靜擋槍的事情,一直是你心頭的結。那時候……”

“都過去了。”慕早早聲音有些沙啞,揚起嘴角,對蘇言之說:“過去的,就讓它在過去活着吧。受苦的不止我一個人。現在我們一家三口還可以這樣坐在一起,那些所謂的苦又算得了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呀,人家肚肚都餓了。”時時坐在一旁,有些聽不懂爸爸媽媽在說什麼。什麼錢靜,什麼擋槍?

慕早早跟蘇言之相視一笑,按鈴叫了服務員,說可以上菜了。

與此同時,蘇靖生家裡的氣氛,跟這裡截然相反。

卧室里,陸辛虹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卧室的房門緊閉,蘇嘉銘一臉愁容的坐在客廳。

“爸,她不但是我媽,還是陪你風雨多年的妻子,你真的忍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蘇嘉銘眉宇緊蹙,一臉痛苦。

蘇靖生卻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保姆幫他拿了剪好的雪茄,自己用打火機點燃。吐了一口濃白的煙霧,緩緩開口:“誰說她要死了,只要你答應競爭蘇氏集團的繼承人,我不是就出錢給她治嘛。”

“爸,我真的不是那塊料。你不是已經在培養你自己的繼承人了嗎,就不要難為我了。”蘇嘉銘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這麼執着,蘇氏集團的繼承人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難道比媽媽的命還重要嗎?

蘇靖生手裡夾着雪茄,沉默片刻,有些語重心長:“嘉銘啊,你不懂爸爸的苦。”

“你能有什麼苦,現在已經是中海市的市長了,整個中海市都是你的。區區一個蘇氏集團,裡面也有你的股份,這不是已經挺好的了么,為什麼非要那個繼承人。”

“照我說的做,今天晚上你有一個機會。事成之後,我送你媽去醫院。否則,就讓她一直在房間里躺着吧。”蘇靖生不想再跟蘇嘉銘多說。反正這臭小子也不開竅。

“什麼機會?”蘇嘉銘問。

“不是你那個好言之哥結婚五周年紀念日么,反正是沒邀請我跟金雅,不過我看到他們也沒什麼胃口。聽劉靈說你們被邀請了吧?到時候你想辦法讓慕早早肚子里的孩子離開這個世界,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蘇靖生說這話的時候,是那麼理所當然。好像失去的不是一個生命,只是倒掉一杯水那麼簡單。

蘇嘉銘不可思議的望着面前這個男人,從小到大,他一直很敬佩的男人。哪怕後來蘇靖生一直都說他沒出息,可蘇嘉銘還是覺得爸爸很厲害,也很愛他。

然而這一刻,心中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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