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堇若與五月國師同時出聲示警。另一聲尖叫卻是來自朱雀國君身邊的夏喬笙。

朱雀國君瞪了夏喬笙一眼。雖然並沒有責備她。可瑟瑟發抖的夏喬笙卻格外渴望得到別人的擁抱和安慰。夏燚與程昱都在戰場上廝殺。夏喬笙心慌之下。竟然不顧自己的父皇。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慕堇若身邊。一把就抱住了慕堇若。

慕堇若一邊抱着夏喬笙。一邊驚恐地看着姬華。他的右手死死地攥着那支鋒芒畢露的弩矢。左手握着代表青龍國的權杖。。青龍杖。而青龍杖的龍吻。正穩穩地衝著“楓葉”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將咬斷他的喉嚨。

在“楓葉”抬頭的瞬間。慕堇若過人的視力猛然發現。他的眼睛不是紅褐色。而是墨綠色。艾葉居然穿了楓葉的衣服。冒充自己的哥哥。

“怎麼。為什麼不動了。來殺我啊。”艾葉的臉上帶着瘋狂的笑意。甚至將自己的脖子往青龍杖上靠攏。“我與楓葉早已被法術連在一起。你若傷我。就是傷他。你若殺我。他也會死。怎麼樣。是不是很划算呢。”

“你為何要這樣做。”姬華與艾葉的臉之間隔了十二條冕旒。卻像是隔着一面鏡子。因為對面那張臉龐。與年輕時的自己是那樣相似。

“呵呵……”艾葉的嗓子似乎被什麼壓抑着。與楓葉一般無二的聲音從千鈞重量下擠出來。令人聽得喘不過氣來：

“姬華……你。真的是我與楓葉的哥哥么。”

姬華驚訝地看着艾葉。艾葉卻突然撤去法力。弩矢“砰”地一聲化作無數星點。他就藉著星點的遮擋與姬華拉開了距離。

“你們都知道了。那楊肅觀何在。”姬華胸口起伏。更加不明白艾葉的所作所為。

艾葉不屑地一笑：“楊肅觀。‘陰陽殺’的左護法。我和楓葉的舅舅。呵呵……他現在。大概是爛醉如泥。生不如死吧……”

“你說什麼。”姬華擰緊了眉頭。“既然你們都知道了。你又為何……”

姬華眉頭緊鎖。打量着眼前的艾葉。心跳越來越快。

而他身後的慕堇若心裡也是十萬個為什麼。既然楊肅觀把真相告訴了楓葉和艾葉。為什麼艾葉會假扮楓葉來殺姬華。而真正的楓葉又去哪裡了。

就像是為了替她問出這些。一個敏捷的身影倏忽一閃。就到了艾葉跟前。原來是白月衣。不過。她那一身標誌性的月白色衣裙已經染上無數猩紅。月白色的雙刀上也是鮮血淋漓。幾乎看不清彎刀原本的顏色。

“艾葉。你搞什麼鬼。楓葉呢。”白月衣嚴肅地問道。

“楓葉。哈哈……你也在找楓葉。他也在找楓葉。所有人都在找楓葉。楓葉。楓葉。楓葉。……”

慕堇若看着艾葉那癲狂的模樣。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她記得從前看電視的時候。那些覺得自己不被父母寵愛的小孩子總會通過調皮搗蛋引起大人的注意。難道艾葉也是那種孩子么。看起來不像啊。

夏喬笙還在拚命把腦袋往慕堇若懷裡鑽。像只受驚的小動物。慕堇若對此也很詫異。雖然夏喬笙很內向。可是艾葉再陰森。總比那位瘋狂的夜王爺要好得多了。為什麼夏喬笙會如此懼怕。

“喬笙。別怕別怕。告訴姐姐你怎麼了。”慕堇若蹲下來抱着夏喬笙。安撫地拍着她的後背。她本來只是隨口安慰這個發抖的孩子。沒想到夏喬笙居然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堇若姐姐。那個人好可怕……他。他是兩個人……”

慕堇若聽得一頭霧水。更加疑惑了：“喬笙你在說什麼啊。兩個人。明明是一個人啊……”

話沒說完。慕堇若自己就覺得不對勁了。她抬起頭來。看着那瘋瘋癲癲的艾葉。竟然發現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在不停地變換着顏色。

“騙人的吧……這怎麼可能……太荒誕了……”慕堇若抱着夏喬笙的手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姬華與白月衣距離艾葉更近。他們的驚訝不會比慕堇若少。只會更多。

只見艾葉瘋了一般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口中發出一陣陣不似人類的哀嚎聲。看上去非常痛苦。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中。他又重新安靜下來。緩緩地放下手臂。站直了身體。動作優雅得就像是一位從未經歷過風浪的皇室貴族。

而他那雙眼睛。此刻竟然是紅褐色。

“月衣。”楓葉看了看白月衣。又扭頭看了看戰場。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怎麼會在這裡。明明是在左護法那裡領罰……”

白月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後退了一步。連雙手的月白彎刀都差點脫手。她下意識地搖着頭。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你。你。你是楓葉。”

楓葉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抬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紅衣。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是楓葉。難道還是艾葉么。”

他又指着那亂七八糟的戰場。問道：“月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隨後。他又雙眼一亮。有些急切地說：“對了。艾葉也在裡面么。我找了他這麼久。可是一直沒能抓住他……”

“不。這不是真的……”白月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停地搖着頭。一步一步往後退去。

……

“這不是真的……”

昏暗的“接待室”中。年輕的“左護法”酒氣熏天地趴在桌子上。發出幾聲夢囈。

“竟然喝成這個樣子。快給我起來去保護王爺。”

黃岬崎隨手抄起桌上的茶壺。扔掉蓋子。將冰冷的茶水澆了“左護法”一頭一臉。

“呃……”

楊肅觀被冷水一激。忍着劇烈的頭痛坐直了身體。那雙被酒精浸成血紅色的眼睛裡。模糊地映出了黃岬崎的身影。

“喲。原來左護法大人竟然如此年輕……”黃岬崎也是第一次見到不戴面具的“左護法”。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一下。接着又吼道：

“還看。看什麼看。快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

“呵呵……原來是世子殿下……”

楊肅觀就像是剛剛認出黃岬崎。使勁晃了晃腦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突然就抬起手臂。拍上了黃岬崎的肩膀。似乎將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在了雙臂上。壓得黃岬崎動彈不得。

“喂……”黃岬崎被楊肅觀那滿身的酒味一熏。忍不住想吐。捂着鼻子驅趕他。“快滾開。臭死了。”

楊肅觀卻像是沒聽到。依然一臉醉醺醺的模樣。對黃岬崎說道：

“世子……殿下。如果我沒記錯。幾年前……您曾經代替王爺……來過組織一次。對不對。呵呵……”

黃岬崎不耐煩：“是又怎麼樣。。”

“那天。您帶來了某種‘禁術’。可以讓殺手變得更強大的禁術……只不過。它有一個條件……”

黃岬崎看着楊肅觀的眼睛。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清醒起來了。一陣不安從心底升起。他剛想施展法術。對方卻快他一步。

無數藤蔓從楊肅觀手中蔓延出來。飛速地爬到黃岬崎的身上。將他牢牢地捆綁在自己的雙手之下。

“你瘋了……唔。唔唔……”

藤蔓竟然伸進了黃岬崎的嘴巴。堵得他說不出話來。那雙狹長的鳳眸瞪的大大的。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氣勢。

“那個禁術可以讓兩個殺手共享彼此的法力。不管是哪一個出戰。都會達到雙倍的效果……可是它的條件是。那兩個人。必須是雙生子……”

頭頂的轟鳴聲不斷。而楊肅觀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面無表情地訴說著。就像是在講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

“然後。你們不顧我的反對。將他們兩個關進塔中修習禁術。不到完成。不許出來……”

黃岬崎拚命點頭又拚命搖頭。他把禁術帶過去是不假。可是他將楓葉與艾葉關起來之後。就離開了。也根本沒再關注他們到底有沒有成功。後來“雙子殺手”聲名鵲起。不就說明那“禁術”很好用么。他們兩個人都更加強大了。不管對於組織還是對於他們自己。不都是件好事嗎。

然而黃岬崎卻不知道。楊肅觀從來就沒想讓他們以這種方式“出人頭地”。他年輕無知的時候被夜王矇騙入了“陰陽殺”。害得兩位皇子從小在殺手堆里長大。可是他這麼多年爬到“護法”的位置。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庇護他們。

可惜。他們兩個卻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雙子殺手”……

“變成殺手又如何。只要他們能夠活着就好了……可是。可是你。”

黃岬崎看着楊肅觀剛剛平靜下來又陷入瘋狂。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撕碎：

“你知不知道那個禁術是如何煉成的。你知不知道所謂的‘法術共享’是什麼意思。。”

死纏入肉的藤蔓將黃岬崎的雙腿狠狠一扯。令他不得不跪在地上。而伸進他口中的藤蔓更是堵得他呼吸困難。只能拚命搖頭。

“哈哈哈……可憐我那時候蠅營狗苟往上爬。不得不接了任務出去做。等我回來的時候。右護法告訴我‘禁術’成功了。‘雙子殺手’即將名震天下……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兩個人再也沒有一同執行過任務。就連我都很少見到他們……

“就算見到了。也只是今天見楓葉。明天見艾葉……從來沒有見他們兩個人一起出現。

“你告訴我。黃岬崎。為什麼當初是兩個人進入塔中。最後出來的卻只有一個。。”

“轟隆。”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晃動。彷佛發生了地動。黃岬崎的雙眼睜到最大。眼珠凸得幾乎要掉出眼眶……

涕淚縱橫的楊肅觀撤掉了“松柏語”。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那黑暗的地底。腥臭的“接待室”中。只留下一具面色紫脹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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