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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姑娘。我吃飽了。你多吃點。”

地上鋪了不知名的巨大葉片。王球將洗好的野果與烤好的蘑菇盡數放在葉片上。推倒慕堇若跟前。

“為了儘快趕回朱雀國。我想從勾陳國橫穿過去。慕姑娘覺得怎樣。”

慕堇若咽下一口野果。口中滿是甘甜的清香:

“你決定就好啦。我沒有意見。”

王球看着慕堇若那與世無爭的清澈雙眸。不知怎樣才能讓她明白“橫穿勾陳”這件事的危險性。

“那……你先吃着。我再去多摘一些。準備路上吃。十號。你乖乖地陪着慕姑娘吧。”

慕堇若點點頭。王球閃身進了樹林。沒過多久。慕堇若耳朵一動。抬眼看向沁江的上游。

波光粼粼的水面依舊平緩地流動着。除了乾旱帶來的水位下降。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然而慕堇若這千年樹妖的耳朵卻告訴她。有情況。

十號本來趴在慕堇若的腳邊盤成一盤睡覺。根骨分明的肉翼雙雙展開。如同被子一般覆蓋著自己的身軀。忽然慕堇若的雙腳一動。十號也跟着睜開了眼睛。

在它那雙琉璃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慕堇若那頎長的身影。一襲粉色紗裙的樹妖站起身來。深紫色的雙眸更加幽深。運足了目力。看到沁江那遙遠的上游。竟然出現了一艘大船。

那是一艘巨大的朱紅畫舫。它的主人似乎嫌棄這船身的顏色不夠亮眼。又在畫舫周身裝點了無數大紅與粉紅色的輕紗。既能夠遮擋玄武國的烈烈日光。又為整艘畫舫平添了一絲神秘感。

慕堇若的耳朵再次變尖了。她輕輕閉上雙眼。只用耳朵去感知那畫舫的動靜。卻聽見無數歡笑伴着絲竹管弦之聲幽幽傳來。

雖然話語的內容聽不真切。但慕堇若已經能夠確定。畫舫上有許多許多人。許多許多……女人。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小臉一紅。

正在這時。王球又兜着許多野果回來了。看到慕堇若一動不動地站在江邊。而她腳下的食物也並沒有少多少。王球一個箭步竄到慕堇若身邊。有些緊張地問道:

“慕姑娘。怎麼了。可是發現了什麼狀況。”

慕堇若點點頭。將自己看見聽見的內容與王球說了。王球眉頭一皺。思索道:

“朱紅畫舫。按照你的描述。怎麼聽起來像是我朱雀國的某個商隊。”

“什麼。商隊。有很多女孩子的商隊嗎。”

見慕堇若滿臉驚奇。王球展顏一笑:

“是的。雖然我不確定這艘畫舫是不是我們朱雀國的那個商隊。但不得不承認。她們是很厲害的。”

說完。王球眼神清亮地看着慕堇若。神秘地說道:

“慕姑娘。我忽然想到一個安全趕路的方法……”

……

日頭正盛。金光奪目。將整艘畫舫映照地更加燦爛。僅產於朱雀國甜島的上好鐵梨木被漆成耀眼的硃紅色。在陽光下閃爍着飽滿的油光;無數能工巧匠將船頭雕成了一隻碩大的朱雀。迎風展翅。傲然欲飛;那來自白虎國的頂級紅寶石被安放在朱雀的眼窩中。光華流轉。栩栩如生;迎風舒展的無數紗幔雖然沒有雪藻紗那樣罕見。卻依舊是千金難得的精緻雪紡……

等慕堇若跟隨王球的腳步登上這座華麗的畫舫。更是被它內部的珠光寶氣而晃花了眼。那些精美的擺設自然不用提。就連侍女們的頭飾都是各不相同。極盡妍麗。

美女如雲。香風陣陣。歡聲笑語。無憂無慮……

世間富貴一年。不敵靈心畫舫一日。說得就是這個完全由女子組成的商隊。。朱雀。靈心畫舫。

同為女子。她們卻與飄渺仙居不同。後者再高雅。也與色相沾邊。而前者。卻是真真正正憑藉自己的頭腦來賺錢。美色。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王球剛才突發奇想。兩人冒充出遊的行商登上朱雀靈心畫舫。想以此來掩人耳目。畢竟再往南走就是勾陳國境內了。那可到了“陰陽殺”的大本營。王球寫信找的幫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在那之前。他要確保慕堇若的安全。

本來的計劃是。慕堇若冒充白虎國的行商。王球冒充她的隨從。但難保船上有法力高強的人認出慕堇若的真實身份乃是妖怪。所以就變成了王球是朱雀國的行商。而慕堇若和十號則是他的寵物。

凡是行商。都有可能成為朱雀靈心畫舫的主顧。所以他們一表明身份。就輕而易舉地登上了這座畫舫。

“哈。你是說……她們其實相當於行商們的管家。為行商們打理家業。用行商的錢再去掙錢。達到錢生錢的目的。”

慕堇若壓低了聲音。聽着王球給她的介紹。感慨這古人的聰明才智一點都不輸給現代人。

“是啊。所以我才說。這群女人不簡單啊。”

王球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呼……我們現在可以鬆一口氣了。不用自己沒日沒夜地趕路。也不用擔心在空中變成殺手們的活靶子。這艘畫舫會經過燕城。然後順着燕河往東。等它到達永安城的時候。咱們再下船趕往朱雀國。”

慕堇若卻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永安城。那不是勾陳國的國都嗎。我們去那裡的話不是會很危險么。”

王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得意一笑:

“有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會覺得那裡危險。‘陰陽殺’也會這樣想。所以他們應該不會去永安城找咱們的。除非他們的老巢就在永安城。那咱們只能自認倒霉了。哈哈。”

被王球這麼一解釋。慕堇若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微笑:

“那我們就當是出來遊玩好啦。我還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見過古代的畫舫呢。這次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慕堇若說完。就從畫舫東側的窗口探出頭去。好奇地四下張望着。畫舫行過綠意盎然的南山。美麗的侍女們嬌聲期盼接下來那座繁華的燕城。沒有人注意到畫舫西側的走廊上。有個人正獨自憑欄。自斟自飲。

除了他。更是沒有人注意到遠處的天空中。一襲白衣翩然飛過。如同一隻絕美的仙鶴。

行商們或在精巧神秘的隔間中與自己所請的美人密談。或在寬廣富麗的廳堂中聆聽歌姬的輕歌。欣賞舞姬的曼舞。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結交生意夥伴。慕堇若兜兜轉轉。看到的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輕鬆的微笑。直到她在朱雀船頭上玩夠了。一回頭。就看到了那個獨自飲酒的男人。

烏髮。白衣。外罩一襲青衫。慕堇若恍惚間還以為再次遇見了那個自稱“濼邑書生”的男人。然而當她看到他的臉。卻發現他並不是他。

幾乎是一瞬間。慕堇若就被他那雙眼睛吸引住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似是在品嘗手中的美酒。又似是在思索渺遠的往事。他不經意地一抬眼。那幽深的鳳眸卻又像是飽含了一片深海。彷佛連沁江的粼粼波光都能被吞沒……

清風拂過那人的臉頰。淺色嘴角輕輕勾起。仰頭。閉目。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慕堇若才突然回過神來。

“奇怪。剛才我好像呆住了。難道那個人難道會催眠術。”

慕堇若扭頭看着來來往往的歌姬舞姬和侍女們。這麼明顯的一位大帥哥在孤零零地喝酒。她們卻統統視而不見。這也太奇怪了吧。

就像是有人讀懂了慕堇若的心思。畫舫小門處忽然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影。那是一位侍女。看上去卻與其他侍女不一樣。她雪白柔荑托着雕工精美的托盤。纖纖細腰輕輕擺動。蓮步輕移。弱柳扶風一般盈盈行來。那張標準的瓜子臉上。純美的五官就像是一幅美麗的插畫。連慕堇若這個女孩子都看直了眼睛。而那位身形修長的男子卻依舊背對着那女子。自顧自地倒酒喝。

“秋公子。這酒可還滿意。”

櫻桃小口含笑輕啟。嬌美聲音猶如出谷黃鶯。

被成為“秋公子”的男子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喝着酒。這個人如此冷漠。慕堇若卻覺得有些熟悉。一襲黑衣在腦海中顯現。卻被一句“送你了”頃刻間擊碎。

旁邊有其他侍女行過。瞥向那邊的眼神里全是冷嘲熱諷。

“這丫頭是哪位姐姐手底下的。竟然敢去招惹秋公子。”

“呵。看着面生。八成是新來的吧。”

兩位侍女小聲嘀咕着從慕堇若身邊走過。慕堇若繼續饒有興緻地看着戲。那位侍女托盤上有一隻金光閃閃的鎏金酒壺。纖纖素手捉起酒壺。笑眼盈盈地望着那位“秋公子”:

“秋公子。您那酒喝得差不多了吧。這一壺‘妃子笑’是我們當家的特意命我來送給您品嘗的。與普通的‘妃子笑’不同。它可是我們當家的珍藏……”

聽到這裡。那位“秋公子”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鬆動。他稍稍轉頭。鳳眸斜斜地瞥了那侍女一眼。侍女甜美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將手中的美酒緩緩倒入秋公子空了的酒杯中。

畫舫搖曳。侍女的手卻很沉穩。瓊漿玉液淌進白玉酒杯。在日光下晃出醉人的光芒。

“撲通。”

酒杯落入河中。濺起幾朵小小水花。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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