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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怎麼來了……”宋夫人的到來讓宋將軍有片刻慌神。但瞬間就恢復正常了。

周圍那些將領們原本肅穆的神色也立刻一變。或故作輕鬆。或神遊天外。通通一副粗糙漢子的模樣。

司命神官看着他們的變化。若有所思。

宋名揚也不是傻子。看他們這樣。他立刻想到。估計這位“胃土雉”還沒有跟他的媳婦坦白吧。可是這又不是真正的古代。女人們在外面拋頭露面不說。還可以拿起武器上戰場、放下武器做行商。難道宋將軍以為他的夫人是久居深宅對外面的世界絲毫不知。

宋夫人將托盤置於廳中長案上。纖纖十指捧起花紋精美的銀酒壺。將其中美酒倒在兩隻同樣精緻的銀酒杯中。雙手端起一杯。輕輕地舉到宋將軍面前。酒杯很穩。美酒不起一絲波瀾。而且那個高度幾乎與她的雙眉齊平。看樣子平時沒少“舉案齊眉”。

宋名揚忍不住撇了撇嘴。有點不耐煩。如果是真遊戲就好了。劇情什麼的。他才懶得看。早就不停過過過了。

“夫君。”宋夫人鳳目含情。櫻桃小口清啟。“夫君說等貴客到了就要出遠門。可是在今天。貴客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呢。”

宋將軍接過那杯酒。常年握劍的粗糙手掌現在竟然隱隱有些發抖。

“咳。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宋將軍的面色本來就比常人紅一些。此刻更是快要紅透了。

宋夫人掩唇輕笑。用手中絲帕輕輕為宋將軍拭了拭並不存在的汗珠。說道:

“如今我白虎國天氣如此炎熱。夫君還要甲胄加身。看你熱的……”

年輕的夫婦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忘記了屋中其他人的存在。

裝模作樣的將領們見到此情此景。紛紛心有不忍。想要找個借口離開。卻聽宋夫人端起令一杯酒。說道:

“夫君。我一個婦道人家。法力低微。無法在您身邊相助。只能在臨行前敬夫君一杯親手釀製的美酒。還望夫君……”

說到這。她頓了頓。似乎斟酌着用什麼祝詞才好。但宋將軍手中的美酒幾乎快要被他抖撒出來。趕緊說道:

“夫人不要這樣說。與夫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既是夫人特意送來的美酒。我必滿飲此杯。”

說完。他端起酒杯。揚起脖子。一飲而盡。藉著仰頭喝酒的功夫。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而宋夫人以袖掩口。也將自己那杯喝了個乾乾淨淨。

“我翠川城良田萬里。是白虎國最大的糧倉。釀出的美酒也是天下一絕。如此佳釀。當與諸位共飲才是。”

宋將軍心中沉重。故意想要調動一下大家的氣氛。沒等眾人推辭。卻聽一向穩重大方的宋夫人說道:

“夫君所言極是。回頭我定會命人將美酒送至眾位將軍府上。不過今天這酒。卻是我特意為夫君釀製的。只好請諸位恕罪了……”

眾人全都嬉笑擺手說不介意。還送上一翻誇讚。只有宋名揚皺着眉頭。想到:

“這個宋夫人怎麼怪裡怪氣的。那酒不會有問題吧。但是看‘胃土雉’喝了也沒事兒啊。況且她自己也喝了……”

“諸位慢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丫鬟進來收了托盤。宋夫人與眾位告別。離開了大廳。往後院走去。珠貝一般閃耀着光芒的衣襟上。一顆圓潤水珠慢慢滑落。滲進鳥羽的縫隙中。不見了蹤跡。

宋將軍有點發怔。無意識地搓了搓手指。彷彿手中還握着那隻酒杯一樣。然後他抬起頭。對眾人說道:“讓大家見效了。我們去城樓上吧。”

金光四起。眾人紛紛乘上自己的武器。使用“御劍術”離開了將軍府。直接飛到了城樓之上。

城外。一望無際的樹木開着大團大團的繁花。清香四溢;連綿無盡的良田中。百姓趕着牲畜辛勤勞作。而遙遠的西北方。他們的國都金剎城。卻在忍受這難以言喻的炎熱;東方巍峨的朱雀山脈以東。原本應該熱浪襲人的朱雀國卻被雨水淹沒。再遠一點。那個終年積雪的玄武國卻乾旱、地動、殭屍頻發……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災難就會降臨到美麗的翠川城。

而他。怎麼忍心讓這樣一片大地。遭受災殃呢。

可惜。他和心愛的她。還沒有孩子……只希望。她能夠再遇良人。平安喜樂地過完這一生……

宋將軍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劍。

與此同時。在他已經望不見的將軍府中。丫鬟們卻亂作一團。

她們那位美麗溫柔的女主人。在繁花似錦的花園中一動不動地坐了好一會兒了。那些羽毛美麗的雉雞們在她身邊走來走去。她卻不再像往常那樣用手輕柔地撫摸它們。一個丫鬟覺得不對勁。過去查看。卻驚得癱坐在地上。

“快。快來人……快來人啊。”

丫鬟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嘶啞而尖厲。

“快來人。去請大夫。去請將軍啊……”

然後。帶上了哭腔。

“夫人……”

後來的話。就被哭聲吞沒了。

長劍在握。回望府邸。溫柔的她此刻在做什麼呢。她與這裡任何一位姑娘都不一樣。別人都是熱烈的太陽。只有她。是他溫柔的月亮。

在他看不到的街道上。有家丁在跌跌撞撞地奔跑。絆了一跤。才想起自己的“御劍術”。幾乎是趴在劍上飛去了醫館的方向。

在他看不到的花園中。驚慌失措的丫鬟努力描畫著“御風術”。

他閉上了雙眼。

丫鬟高高地飛了起來。

劍身細長。刻着如同雉雞尾翎一般美麗的花紋。銀杯換作劍柄。鮮血染紅花紋。華麗披風上斑斕的花紋逐漸失去光彩。

“將軍……夫人她……”

被守城小兵攔下的丫鬟滿臉含淚。長發凌亂。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與夫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那麼。我就去你將要去的地方。等你吧。

……

宋名揚扣上小木盒的蓋子。重新放回自己後腰的包裹里。

“叮。”

系統提示:恭喜您獲得“胃土雉”的記憶珠。

宋名揚一愣。這個系統提示是越來越任性了。不過還好。這樣他最起碼可以推斷慕堇若走到什麼地方了。比如說。出去玄武七宿和他手中的三顆記憶珠。還剩一顆。說明慕堇若至少已經平安到達了辛倉城。或許現在正在去往赤砂山的路上。或許快到了也說不定。

不管怎樣。只要她平安就好。

看着那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丫鬟。宋名揚感慨於這兩個人的命運。雖然不是鴛鴦不是蝴蝶。只是雉雞而已。卻也這樣生死相隨。然後。不知怎麼的。他就越來越想慕堇若了。

“如果我到了金剎城和她匯合了。就表白。會不會太快了點兒。”宋名揚撓着自己的娃娃臉。自語着。“才認識二十天……”

“我擦。都認識二十天了。。”宋名揚突然振奮起來。“這麼說她和雪清泫也認識二十天了啊。不行。我得儘快了。”

“你又在嘀咕什麼呢。”司命神官與眾位將領道別後。就看到宋名揚一個人站在角落自言自語。

宋名揚轉身抓住司命神官的胳膊。司命神官免不了又是渾身一震:“你……”

“咱們快走吧。”宋名揚眼睛裡都發著光。好看看到獵物的餓狼一樣。看得司命神官菊花一緊。剛要開口解釋什麼。只聽宋名揚又說道:“老子都快等不及了。”

“……”司命神官默默抽出自己的手臂。轉身回去找剛才的將領們。“給我找只信鴿來……”

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不是有意纏着白閃閃那個大男人啊。神女菖蒲。你是不是故意派了這麼個人來折騰我。我不幹了行不行……

司命神官在內心默默流淚。想要寫信回金剎城。申請換人……

丫鬟悲痛的哭聲傳進耳朵。他咬了咬牙……

“算了。還是不要找信鴿了。”

換人的話還不知又要耽誤多久。我再忍一忍。反正這個朱雀國人打不過我。離他遠一點就可以了。

司命神官回到宋名揚跟前。看着他那翹首企盼的模樣。突然想起一句中原人常說的歇後語。“癩蛤蟆跳到腳背上。。不咬人。膈應人……”

他咬着牙。右手飛快地描畫了“御劍術”的術式。腰間金光瞬間匯聚到腳底。但宋名揚剛想上來。司命神官卻突然說道:

“我今天有些身體不適。不方便帶人。還是勞煩你先用‘馳焱術’吧。”說完。乘着天蠶劍率先飛起。

宋名揚微微一愣:“什麼樣的身體不適還能影響到‘御劍術’帶人同行啊。難不成你會來大姨媽。搞不懂……”嘀咕歸嘀咕。他還是使用了“馳焱術”。跟在司命神官後面。

兩個心思各異的男人飛上半空。朝着西南方遙遠的金砂海飛去……

在與他們相反的方向。天空蒼茫。日光強烈。幾個渾身裹着白紗的人或御風而行。或乘劍而飛。還有與宋名揚一樣的“馳焱術”。一起向著西北方向的赤砂山脈趕路。

方向雖然南轅北轍。心卻是向著同一個目標。路途遙遠而艱險。卻沒有人退縮。重逢的那天指日可待。

成功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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