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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九兒跟蕭公公這麼一唱一和,余香在一旁看得有些奇怪。

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待她跟蕭公公均用完膳後,蕭公公便借故有事離開了,頃刻間膳房內便只剩下了九兒與余香兩個人。

但在余香眼裡,這地方並不安全,也不適合說秘密,所以她拉着九兒的手,就把她拽到了拐角處的假山後面。

“皇后娘娘這麼急着把奴婢拽到這兒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還不待余香開口,九兒自己便說出了這話。

余香一愣,道:“我便知道你不可能不認得我,那剛才在蕭公公面前,你為何不直接說出我的身份,還要裝成不認識的模樣?”

哪知道九兒抿唇一笑,輕聲回答,“娘娘既然身着這身衣裳,自然是有一番道理。娘娘都沒主動開口表明身份,奴婢又怎麼敢亂說話呢?”

余香點頭,心裡暗自嫉妒起安貴妃來,沒想到她當初那麼目中無人,身邊卻還都是這麼些有眼界的人,放在她這兒都是白瞎了。

“還是你最機靈,不需我提點,什麼事兒也都能想周到了。的確,我這次來是沒有打算闡明身份的,否則便不會穿着這身衣裳過來。我得知浩兒的死另有所因,便想着隱瞞身份過來徹查此事,換他一個真相,讓他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余香覺得九兒是安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也算是自小看着浩兒長大。

且不論她知不知道浩兒的死亡真相,她對這孩子總歸也該是有感情的。

她既要防範蕭公公,就必須在這儲宮之內另找靠山才成。

既然九兒那麼清楚她的身份,倒不如趕緊藉此機會將她化成是自己人。這樣既能保證九兒跟別人不出賣自己的身份,又能夠從她口中多套出一些話來。

提到劉浩,九兒的眼眶微微泛紅,“本以為皇長子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皇上不提,安夫人又瘋了,便是再沒人能為那孩子做主了。皇后娘娘,多虧了您心善,能讓皇長子得個清白。”

“是,你也知道,我是真心喜歡那孩子,他走了,我比什麼都難過。但是這事兒有人從中作梗,並不好查。你若願意,也得請你幫幫我才成。”余香握着九兒的手,說得一臉真誠。

“娘娘您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您這是說的哪裡話,奴婢幫您,幫大皇子,這都是應該做的,哪兒敢用請字?您放心,只要是奴婢知道的,能做到的,您一個吩咐,定在所不辭。”九兒這話說得痛快,余香也沒有半點懷疑。

因為她若是有異心,大可在剛才蕭公公面前出賣自己的身份,可她沒有。

那余香便姑且相信,她是個能夠為自己所用的人。

“我問你,蕭公公的身份是個什麼來頭?我在儲宮雖待過一段日子,可是對這個人卻毫無印象。他自稱是關雎殿總管,可真是這樣嗎?”既然蕭公公說是關雎殿人,那九兒便一定應該與他相熟才對。

九兒凝眉思索了一會兒道:“他倒是的確身為關雎殿總管,只不過他這個人,有些蹊蹺之處。其實此前關雎殿內並沒有大總管,安夫人的事兒無論大小,都是由奴婢來負責的。可是在您剛來儲宮不久,蕭公公便突然出現在關雎殿內,被安夫人封為總管公公。沒人知道他是打哪兒來的,也不知道他入宮多久了,反正自打他來以後,這儲宮內除了達公公外,便屬他的權利最大。”

聽見這些,余香的語氣倒是有些急了,“那他來關雎殿的時辰,是不是距離皇長子病故的時間也差不多?”

“的確,但當時皇長子一直是嬤嬤帶的,所以蕭公公來了以後跟皇長子的接觸並不多,也稱不上熟悉。不過有件事兒奴婢一直覺得很奇怪,在皇長子病故以前,安夫人是個脾氣很差的人,對待宮侍們絕對稱不上有多好。但對待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蕭公公,安夫人一直態度非常謙和,好像無比信任他一樣。”說到這兒,九兒的語氣里還有那麼一絲嫉妒之意。

本來就是么,算起年頭,她伺候安貴妃的時間最長,可安貴妃對蕭公公卻比待她還好,這怎麼能叫人心裡不多想?

“我昨兒個到這兒來,便發現給安貴妃送飯以及日常照顧起居的事情都是蕭公公來做,若是按你所說,達公公現在不在儲宮,便屬蕭公公權利最大。為何這些事情他不吩咐你們去做,要自己來做?”余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九兒點頭,“說的就是,所有與安貴妃直接接觸的事兒,他都不叫奴婢們做。奴婢們現在只需洗衣、掃塵,做這些活計。不過說到這兒,大多數宮侍還是念他的好,畢竟安貴妃已經不是當年的安貴妃了,誰會想要日日夜夜守着一個瘋子?”

九兒的尾音很小很輕,可余香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在了耳朵里。

她好像通過這些事情,隱約聯想出了個大概。

蕭公公的真實身份一定跟安貴妃口中的那筆錢財有關,還有,他日日親自給安貴妃送飯,不讓任何宮侍近身接觸她,會不會是因為他在安貴妃的吃食了下了什麼葯?

余香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安貴妃的瘋癲之症並不是無葯可治呢?

如果單純是有人不希望安貴妃清醒過來,怕她說出真相的一切呢?

雖然昨日蕭公公給安貴妃拿吃食的時候是當著自己的面兒,但因為昨日自己初來乍到,並且對蕭公公十分信任,故而並沒有將視線時時刻刻放在他的身上。

現在想來,他很有可能在其中動手腳。

還有一個人,慧嬪,慧嬪的吃食也是蕭公公準備的,那他會不會在慧嬪的吃食上也動了手腳?

否則慧嬪為什麼一見到蕭公公就要連忙跑走?

那慧嬪為什麼沒瘋,而安貴妃卻瘋了?

這一剎,余香的思緒忽然繞進了一個死胡同,半天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娘娘,您可千萬別讓蕭公公知道這些話是奴婢對您講的,雖然蕭公公看起來待宮侍們都很好,可總覺得他不像是表面上那樣和善。”九兒忽然將手攏在余香的耳朵邊,這樣輕聲嘀咕道。

余香疑惑,“這話怎麼講?你為什麼會覺得蕭公公並不是好人?”

坦白講,蕭公公的戲的確演的很好,如果不是昨晚上她親眼所見蕭公公並非內臣,也絕對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

她見過不少壞人,眼睛很毒的,就連她第一眼見到劉康的時候,都能一眼知道他心思歹毒。

可偏偏這個蕭公公,她瞧不出什麼。

她無論怎麼看,直覺都在告訴她,他真的是一個謙和溫柔的好人。

但直覺並不能算數,眼見為實啊。

現在聽到了九兒也這樣說他,她倒好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合理懷疑蕭公公行惡的理由,連忙追問起來。

“娘娘,這話絕不是奴婢說假。曾經安夫人身邊還有個小丫鬟,叫春梨,年紀不大,人也機靈。就因為得罪過蕭公公,人便不見了,誰也沒再找着過她。有人大着膽子向蕭公公問起過這事兒,蕭公公說她出宮了。未到年紀,上面不批,宮侍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出宮呢?若他說的話的確不是假的,那奴婢便也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春梨的確出宮了,可並不是活着出去的,而是死了抬出去的。”九兒說到這兒,伸手一比劃脖子,做了個“殺”的姿勢。

余香的眼睛半眯起來,萬萬沒想到,這蕭公公的故事還不少,身上還牽扯着人命案呢。

既是命案,有沒有可能跟馬八**里的那兩樁無源命案有關係?

“這不也是你猜測的么,可有什麼更加確鑿的證據?又或者關於皇長子病故的真相你知不知道什麼?這事兒跟蕭公公有沒有關係?”

余香本想就此尋出一點證據或線索,無奈卻瞧見九兒一個勁兒地搖頭道:“這事兒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內情,自從蕭公公來了,安夫人突然對奴婢冷落起來,有什麼話也不再對奴婢講了,除了那日復一日的暴脾氣,倒還真像是變了一個人。”

“行,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帶我去找點活兒做吧,免得被蕭公公看見,再起疑心。”聊了挺久,余香害怕再這麼說下去,蕭公公會來找她們。

“好,娘娘……”

還不等九兒說完,余香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別再稱我為娘娘了,你難不成真不怕被人聽見?叫我飛燕就好,這名字應當沒人知道。”

可不是么,這名字是她前兒個晚上剛編出來的,除了劉驁,還真就沒人知曉。

“好,飛燕。”九兒眯起眼睛輕笑,眼神倒像是當初見面時一般模樣。

“走吧,等我回殿的時候,便將你帶回去吧。這輩子都守在這個地方,怕是也真的沒什麼出路。”余香忽然輕聲在九兒背後說了一句。

九兒狠命點頭,要知道,離開這地方,是她做夢都想實現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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