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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互相看了,都把目光放到我這兒來。”余香打了個響指,揚了揚手中的一摞銀票,頓時聚集了姑娘們的目光。

“我接下來問你們的話,絕對不可以出去透露半個字。這事兒若辦得好了,我重重有賞。可若是走漏了風聲,你們三個,便是人頭落地。”余香的目光尖銳了幾分,手指重重叩擊着桌面,顯而易見,她並沒有在開玩笑。

余香其實很容易便能看破這面前三位姑娘的身份。

一位髮飾貴重,容顏秀麗,臉蛋始終微微上揚,這必定是花魁。

點她的客人多,賞錢也多,且骨子裡總覺得自己比別的姑娘強上幾分,自然高傲。

中間那位的裙子相較於旁邊兩位素氣許多,長相中規中矩,發間別的髮飾也是銀制,而非金制,款式也說不上多麼新奇。

如果沒猜錯,這姑娘點她的客人最少,多半是因為她的性情並不討喜。

而最右面站的那一位,一看身段便知道是跳舞的姑娘,步伐輕,腰身細,身板直,其餘的便是不言而喻。

“我們為什麼要聽從你的擺布?你是一個人,我們是一群人,你說這話威脅我們的時候,可知道這是在什麼地方?”那花魁顯然不屑於將余香的話放在心上,只覺得面前的人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她什麼風雨沒見過,為何要臣服於她?

“鴇兒沒對你們講,我是蕭公子的人?”對於花魁的質疑,余香有些意外,她本以為鴇兒在外面早已對她們三個囑咐清楚了。

“媽媽對我們講了,但問題是,你眼前的三個人當中,有兩個都曾經是蕭公子的人。你的身份,不足以說服我。”花魁輕輕勾了勾嘴角,臉上寫滿了“不屑”二字。

余香盯着她那張臉蛋仔細瞧看,心裡暗自納悶現如今的男人都是什麼眼光,面前人除了臉蛋真是全無半點腦子,花魁難道不應該色藝雙絕嗎?

這種女人也能捧成花魁,真不知這“花滿樓”里是有多麼缺人。

她渾身上下究竟哪一點像是青樓女子?

“得了,也甭管我究竟是誰了。就說這銀票,你們想不想要?你們在這地方日日供以千人枕,也不過是想要謀個生路。我不需你們陪我做什麼,不過是回答幾個問題,就能白拿銀票,這樣的活兒,你們不接?”余香捏着銀票的手使勁兒拍在桌子上,偏頭挑眉望着她們。

除了花魁,剩下的兩個姑娘都望着銀票溫順地點頭。

“你那麼一點錢,我才不稀罕,還抵不上那些男人用來見我一面的。”那花魁說完這話,轉身便要離開。

想走?余香的話都說到這兒了,豈能讓她輕而易舉地離開?

“等等”,她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站起身抵住了花魁的脖子。

花魁大驚,瞪着眼睛望着那水果刀道:“你想幹什麼?殺了我,你也難以活命!”

“是么?如果我真的難以活命,怕是此刻就不會拿刀抵在你脖子上了。我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你的命,沒有我的值錢。你若不信,大可以跟我賭上一次,看看咱們兩人究竟誰能活下來。”說話之間,余香手中的刀距離花魁的脖子便又近了幾分。

她當然不會真的殺掉花魁,就為了一個身份消息,便去冒險親手殺掉一個人,那也未免太蠢了一些。

不是說了在賭么?

她就是在賭花魁惜命,會乖乖聽話,回答出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總覺得,這花魁沒準與蕭公公關係匪淺,是個老相好。

否則怎麼會在提起自己是蕭公公的人時,她滿口醋意?

“姑娘息怒啊,錦蘭她這個人就是嘴巴不好,沒有惡意的。”見到余香要動真格的,邊兒上的兩個姑娘連忙跪地求情。

倒也不是她們真的有多在乎這花魁的死活,而是“花滿樓”若是鬧出了人命,她們便也就沒了去處。

“錦蘭?”余香口中喃喃念叨着這個名字,可並沒有半點要將刀拿開的意思。

“好了,我認輸了,你快將這嚇人的玩意兒拿走,你問什麼我說就是了。”錦蘭的脖子往後縮了又縮,生怕余香一個不注意,那刀就真的傷到了她。

余香也不含糊,既然人家都明確表態了,她隨手就將刀拿了下來,可也沒扔走,還是結結實實地握在了手裡頭。

萬一這錦蘭是在說謊,希望她放鬆警惕,而後趁其不備反找人制服了她怎麼辦?

氣勢不能丟,刀更不能丟。

余香手裡握着那把刀在原位上坐了下來,而後道:“你們之間,誰跟蕭公子最熟悉?”

“錦蘭”,沒等那花魁開口,站在中間的素衣姑娘便直接開口答道。

余香挑眉,有些玩味的望着她們幾個,顯然看得出非常不合。

“要你嘴欠?是,我跟蕭公子熟悉過那麼一段時間,不過蕭公子這個人,對於女人大多抱着玩玩而已的態度。無論多美的人兒,在他眼中,終究會成為過眼雲煙。玩過一陣子,便就膩了。所以,我也說不上與他有多熟悉,但是別人也一樣。”最後這一句,錦蘭顯然指的人是余香。

蕭公子沒有在意過我,可他也不會在意你。

在他眼中,任何女人都是過眼雲煙,結局都是一樣。

“上次他來這‘花滿樓’是什麼時候?”余香覺得應該也不會有多久,畢竟自從安貴妃瘋了以後,就再也沒人能盯着蕭公公了,他的來去行蹤還不是自由的么?

更何況,若是真的按照這花魁所言,這蕭公公應當也是離不開女人的,難道他昨日經常說有事要忙,就是去找女人了?

“這可就有些日子了,怎麼也有三四個月沒來過了。”顯而易見,錦蘭的語氣無比篤定。

三四個月?那麼久?

那這三四個月中,又是有什麼事情牽絆住了他的步伐,讓他不來這“花滿樓”呢?

這事兒估摸着問她們也沒用,她們又不會知道蕭公公的想法。

“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回答清楚了,這些銀票就都是你們的。”余香也不吝嗇,將那二百兩銀票全都往前推了推。

“姑娘請講。”那素色衣裙的姑娘說起話來真是規矩又客氣,余香倒是覺得蠻喜歡她的,卻也不知她在男人之間為何這般不受歡迎。

“你們可認識蕭丞相的長公子,蕭雲桐?”

余香這話剛一問出來,就聽見錦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笑不要緊,卻還像是止不住了一樣,越笑越厲害,好像余香剛剛問的那句話是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

余香再望向另外兩個人,也是一臉困惑地望着自己。

“錦蘭,你將話說清楚,為何你要笑成這樣?難道說蕭雲桐在你眼中很好笑?”余香有些不明所以。

“蕭雲桐不好笑,是你問的話好笑。如果我們不認識蕭雲桐,那剛才那麼多問題,你又是在問什麼?”錦蘭捂着肚子,勉強止住笑意。

余香急了,站起身抓住錦蘭的衣裳道:“你是說帶我來的蕭公子,就是蕭雲桐?”

聽見這話,錦蘭倒是不笑了,反而一臉困頓地望着余香道:“你不知道嗎?”

“行了,錢是你們的了,都出去吧。”本來余香叫了舞娘過來,還想跟她切磋一番舞藝,但是現在便全然沒有心思了。

錦蘭見她這個樣子,只覺得奇奇怪怪的,一把拿了銀票,便推搡着另外兩人出去了。

“瘋子”,走到門口,她還忍不住啐了一句。

蕭公公就是蕭丞相的長子,蕭芊芊的哥哥?

她不是沒有聯想到,而是壓根就沒往這上面想。

她怎麼可能會想到,蕭丞相竟然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宮中,偽裝成一個太監?

現在,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蕭公公並沒有欺瞞自己,蕭丞相當初的確將一個人派入關雎殿,安插在安貴妃身邊,這個人就是他自己。

他奉其父親的命令入宮謀殺了劉浩,而之所以安貴妃當年會聽從於他,是因為安貴妃與蕭丞相有金錢上的往來。

也許這件關乎於金錢的交易,是要命的。

蕭公公很有錢,他在長安城中的任何一家店鋪走過,老闆都認識他,但卻唯獨宮中人對他並不相熟。

那是因為他打小便混跡長安城,出入這些店鋪,可卻從來不曾入朝為官。

還有那家酒樓,之所以其掌柜會對他十分恭敬,是因為那家酒樓就是他家開的。

所以他好色,他對於這條巷子上的每一家勾欄都熟悉,因為他本身就如同芊芊所言,對此地流連忘返。

他身上的那塊腰牌為何會是上好的檀香木,便也能夠解釋得痛了。

蕭丞相家什麼沒有,一塊檀香木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她一直都被蒙在鼓裡,還以為他是個好人。

她甚至還在他的面前,想着去尋找他的蹤影。

真的是蠢到家了。

她現在應該怎麼辦?那個花魁會不會已經跑出去出賣了自己。

都姓蕭,她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