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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咱們這就回去嗎”朵兒見余香走回來了,抻着脖子望一眼前方樹叢之中漸漸消失的玄色身影,然後收回目光詢問道。

“回。楊凌,咱們一會兒在半路上停一下,找一家好點的糕點坊買些糕點帶回去。”余香說這話時又不忘將面紗重新戴在臉上,一踩木凳踏上馬車。

“喏,奴才知道了。”楊凌說話之間也凝眉望向陳文浩的背影,不知皇后為何會與長安第一公子有聯繫。

看來能夠成為皇后娘娘的人,的確不是尋常女子。

然而宮中盛傳這位皇后娘娘乃是平民出身,現在想來也非真相。

“娘娘,咱們宮裡什麼好吃的點心沒有,為什麼要買宮外的帶回去”上了馬車之後,朵兒又忍不住開口喋喋不休。

其實她倒不是真的因為閉嘴難受,而是不想讓皇后娘娘再尋找各種理由在宮外耽誤時間,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說實在的,娘娘若是再晚走上一個時辰,今日這皇宮便是回不去了。

城門都關了,別說你自爆家門聲稱是皇后娘娘,就算是說出天王老子的身份也沒人理會你。皇后娘娘私自出宮這話說出去誰信呢。

余香抬眸望着朵兒那關切模樣,輕嘆了口氣道:“宮裡做的點心太精緻,吃不習慣,饞的就是宮外這一口。”

她沒說實話,宮外的點心怎麼可能會有宮內的點心好吃

天底下沒有糧食會比未央宮裡做的精細,可她要買的偏偏就是這樣不夠精細的糧食。

她這是在做兩手準備,如果劉驁沒有發現她出宮固然是好,可如若劉驁發現她出宮了,她總要對人家有個交代才是。

按照余香的猜測,她八成已經被人盯上了,自己出宮求子的事情肯定落到了劉驁耳中。

那要買的糕點就是送給劉驁吃的,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他,吃點外面的小食定然覺得稀罕。自己若是好言好語哄上幾句,這事兒多半也就過去了。

別看這糕點雖不起眼,可只要是能夠轉移開劉驁對自己私自出宮一事的注意力,便是好東西。

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楊凌找到了一家老字號的糕點鋪,可是余香這帘子一掀開,竟看見了蕭芊芊從門裡走出來。

余香心中一慌,連忙把帘子放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端坐在馬車之內。

“娘娘,咱們不一同下車看看嗎”朵兒扒着車簾往外瞧,心饞嘴也饞,也想買幾塊糕點跟楊凌一同分享。

“不去,你也別去,等楊凌回來就成。”余香的語氣有那麼一點慌張,也許是因為問心有愧。她答應了芊芊的事情卻一直沒辦。

她之所以也不讓朵兒下車,是因為芊芊見過朵兒一面,她怕芊芊認出朵兒來,便會知道這馬車上坐的人是自己。

因為心中有愧,所以畏懼見到芊芊,怕被質問,更怕她對自己失望。

芊芊真的幫過她很多次,她不該食言。

強烈的不安感侵襲着她,余香忽然認識到,原來離開未央宮也躲不過自己滋生的心魔。

“喏,奴婢知道了。”朵兒嘟着嘴應道,不知主子為何今日栓到了娃娃還是這麼不開心。

阿夢左右各望一眼,低下了頭,只當什麼都不曾看見,也什麼都不曾聽見。

“主子,點心買好了,咱們回去吧。”楊凌此時一掀車簾,鑽了進來,將那滿滿一包點心遞給阿夢,然後退了出去,繼續駕車趕路。

余香的喉嚨眼發出了“嗯”的一聲,在馬車行駛的那一剎,她又掀開車窗帘子望了一眼前方芊芊的身影。

不只是她一個人,與她並肩而行的還有另一個男人。

看背影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但是這長安城內她認識的人真的太少了,所以只需一一推斷剔除下去,便知道那人是孫叔堯。

放下車窗帘子,余香抿唇思慮,他們兩人為什麼會在一起縱然孫叔堯是周子歡的多年好友,也沒有大街上跟尊夫人並肩而走的道理。

除非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無論是好秘密還是壞秘密,都是不能對外人講的事情。

“娘娘,回到宮內還有些時辰,您若是累了就睡一會吧。”阿夢這話一說出口,便見余香點了點頭,合眸靠在了車背上。

真是累了,架不住這心魔熬人。

可余香也知道,這心魔還在悄無聲息地生長着,半刻也沒停。

余香不在宮中這一日,宮中倒是出了不少新鮮事。

這頭一樁,便是林充依跟皇上在宣室殿里待了半日,大門緊鎖,雖沒明講,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要做什麼。

這第二樁,便是西域使者派人前來漢王朝和親,點了名的要平陽公主,卻被劉驁以“有要事在身”的理由攔在了殿外。

若非說還有第三樁新鮮事,那便是根本無人察覺余香今日不在宮內,那些平日碎嘴子的奴才們難得的守規矩,簡直出人預料。

可余香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且不論今日在娃娃殿里遇見的奇怪僧人與那泥狐狸。就憑藉劉驁寵幸了林充依,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他可以寵幸王充依、李充依、嚴充依,偏偏就是這個林充依,才是余香的心頭大忌。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昨日她便暗自猜測,說這林充依怕是很快就要得到太后賞識,步步高升,卻沒想到今日便直接將這林充依送到了宣室殿的床上。

這老太婆還真是一刻也不願耽擱,生怕不能毀了自己。

余香氣得牙根痒痒,這林充依一旦侍寢,日後豈不是更加順風順水她再想扳倒林充依絕非易事。

她想方設法的在保劉驁的命,這劉驁到頭來竟是不理政事,日日歡歌

若是劉驁沉迷在自己手中便也罷了,偏偏令他耽擱政事的人卻是林充依,這便讓她忍不了。

想到這兒,余香決定去找個救兵,一句話又將隨行宮侍留在殿內,自己徑自跑去了儲宮。

她要找的救兵,自然是慧嬪。

因為慧嬪為人痴傻,生怕她來到正宮之內會嚇到他人,所以並不曾離開儲宮半步。

若說現在儲宮內還有哪位嬪妃留在那兒,便也只剩下慧嬪和劉浩的生母安氏了。

人走茶涼,當年浩兒活着的時候,安氏在儲宮是多麼的風光所有人都在心坎里篤定了她便是未來的皇后人選。可一朝浩兒病逝,安氏瘋了,便沒人再願意理會她。

說是儲宮,說是大殿,可現今沒有太子,那儲宮跟冷宮便也沒什麼區別。

余香覺得,慧嬪應當更願意如此,因為盯着她的耳目就會更少了幾分。

“你這是什麼本事,每次都能把所有殿內宮侍支走,還不讓人懷疑”走進慧嬪的宮殿,余香又見四處空無一日,當即佩服萬分。

“我哪有什麼本事,是那些宮侍不願整日跟個瘋子待在一塊兒倒是真的。你呢又是什麼東風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我還以為立政殿的伙食夠好,你想不起這儲宮裡面還有個慧瘋子呢。”慧嬪說這話時唇角上挑,笑得異常好看。

平心而論,慧嬪若是不裝瘋賣傻,也定然是個討人寵愛的主兒。

“我失寵了,你就不打算幫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余香沒打算多耽擱時間,直接開口進入正題。

慧嬪聽了這話,卻如同聽說了什麼笑話,捂嘴一樂道:“你那麼聰明竟然也能失寵若說皇上在你這兒失寵了我倒是還相信。”

“你別鬧,宮裡最近來了多少新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么,只得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這一個人躲在立政殿里哭得梨花帶雨,人間領着美人兒在宣室殿里正行魚水之歡。你說我該怎麼辦天道不公啊。”余香放下身段架子,也坐到了軟榻上,抻了個懶腰。

這宮裡活得累人,出宮時還要遇見一群監視自己的人,還是慧嬪這兒自在,無人注意。

“誰若是擋了你的眼,你除掉不就是了今日皇上寵愛王氏,是因為王氏嗓子脆靈,你讓那王氏變成啞巴;明日皇上寵愛劉氏,是因為劉氏身段好看,你就讓她變成一把枯骨;後日皇上寵愛馬氏,是因為她肚子里懷了孩子,你就讓那孩子生不下來。這些招數套路你懂的不是比我多還用得着我教給你什麼”慧嬪自斟自飲,也沒拿余香當外人。

她想喝茶自然自己倒了,犯不着她來幫忙裝好人。

慧嬪清楚得很,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余香更不是。

為何能夠成為朋友呢也許就是兩人的心都足夠狠,害不成對方,便也不得不成為朋友,聊聊攻心鬥智的辦法。

余香搖頭,“下不去手,人家也沒得罪我什麼,要是都除掉,還講不講良心和道理”

“呦呦呦,我可沒聽錯吧咱們的皇后娘娘還知道講道理你若是講了道理,今日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早從儲宮排到長安城外了,能輪得上你不過咱們話說回來,這相熟者爭執講的是“理”,陌生者爭執講的是“勢”。你得讓這些妃嬪知道誰才是後宮的主子,什麼事情她們能做,什麼事情她們不能做。”慧嬪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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