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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現在是承認了自己當初私自救下刑衛,並且現如今又親自處斬了他嗎?那母后可否告訴臣妾,您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余香見太后既然承認的這樣爽快,索性就直接開口問她真相。

太后聽到這兒倒是有些聽糊塗了,不明白余香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反正不是好話,她這是在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是希望自己承認馬八子那宮殿里無緣無故死去的侍婢乃是自己所害。

這女人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她無所顧忌,膽敢指責太后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給自己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她當真是反了,瘋了,不要命了。

王氏一族就算敗落,比起她無名無姓的南宮家,也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自己這個太后縱然再不得皇上待見,那也是皇上的母后,皇上見她也許禮讓三分。

想到這兒,太后伸手怒拍椅子道:“皇后,當真是反了你了,你現在是在拿着莫須有的罪名質問哀家嗎?你是在指責哀家殺了明煙宮的那名侍婢嗎?你的證據在哪兒,可是親眼所見?”

太后的聲聲呵斥嚇了余香一跳,她沒想到不過是這麼一點事情竟然引得她老人家這麼激烈的反應。難道這事兒不是太后自己提出來的嗎?是她說死的人她認識,那不就等同於是承認了那名刑衛突然死而復生,又慘死在明煙宮與她有關嗎?

為何太后會突然變成了另一副嘴臉?難道是這其中她誤會了什麼,或者是理解錯了意思?

“母后勿急,臣妾縱然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指責您什麼。是您方才自己講,說您與明煙宮的死者認識,所以臣妾才問了這麼一句。這事兒歸根結底也是錯在臣妾,沒有把話說清楚,只因為急於找到真相,所以驚到了您。咱們把話頭重新捋捋,看看到底臣妾是誤會到了什麼,您看可好?”余香放柔了語氣,這一次是真的沒打算針對太后說話。

她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查明真相,她需要搞清楚這兩樁命案都發生在明煙宮是巧合還是陰謀,有沒有可能過幾日這命案還會持續下去?

明煙宮發生第一起命案的時候,也許時間會淡化這件事情,未央宮裡的人們也會逐漸淡忘掉這件事情。

可是現在這命案發生了第二樁,縱然上面再封鎖消息,恐懼也總是會蔓延出去。她不要這未央宮裡充滿人心惶惶,事情剛剛發生,謠言尚未開始,她希望憑藉一己之力,能夠將這謠言扼殺在搖籃之中。

她知道謠言的力量,就宛若芷荷到現在心底里還將周子歡當做死敵。那就像是潛藏在心底里的一個洞,終有一日這洞會越來越大,成為大疾。

她想象不出關於明煙宮命案的謠言會被傳成什麼樣子,但她不希望它出現,不希望未央宮變成鬼獸混雜之地。

太后的眼神緊緊盯着余香,想要在她的眉眼之中找到一絲不懷好意,然而她卻什麼也沒瞧出來。

余香剛才的話每一句都牽扯着命案與真相,太后自認為沒有義務為余香做什麼事情,但是她卻應當為皇家查明真相。

她的確也很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害死了紅菱。

她懷疑是馬八子,可這樣一個有孕在身,集於萬千寵愛的人,為什麼要害死一個小丫鬟?

更何況,就算是馬八子想要這侍婢的命,大可以直接解決了她,也犯不着弄得這麼大張旗鼓,人盡皆知。

所以,如果余香能夠查明真相便就最好了,也算是了卻了她的一樁心事。

想到這兒,太后便道:“哀家的確認識紅菱,但她的死與哀家並無關係。”

“紅菱?母后您尚且不知道今早上明煙宮又發生了一樁命案嗎?”聽到這兒,余香有些明白過來了,之所以太后剛才會怒火成那個樣子,是因為她們兩人之間都誤會了。

“又一樁命案?哀家不知道,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太后凝眉困惑道。

“自從馬八子要求臣妾在皇上面前立下查案的軍令狀,臣妾便時不時的派人去明煙宮轉轉,打聽打聽情況。一方面是想要找到關乎於紅菱命案的線索,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確保馬八子及其肚子里的孩子能夠安全。今天早上,我又讓楊凌去明煙宮轉了一圈,結果發現明煙宮安靜的詭異,打聽了才知道,明煙宮又發現了一具男屍。臣妾得知了這件事情便慌忙趕了過去,馬八子卻對此事打算坐視不理,不上報皇上。楊凌對這屍體仔細查看後,十分篤定的對臣妾說,這死者就是當初的刑衛之一。”

說到這兒,余香停了下來,抬頭望着太后。

只見她眉頭緊鎖,雙手握拳,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不可能,當年那批刑衛除了楊凌全部因為你而被先帝處死,一個活口也沒留下來。楊凌指定是認錯人了,否則便是你在這兒嚇唬哀家,欺騙哀家,虛張聲勢。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再死一次?”太后倍感不悅,可實則心底裡頭卻覺得這事兒毛骨悚然。死了的人不能再死一次,可倘若這世間真的有鬼呢?

先帝始終相信鬼神之說,她當時不信,一次又一次的勸阻先帝,讓他遠離道家之術。可是當先帝駕崩後,她忽然開始相信鬼神之說,忽然覺得這世間也許真的有鬼。

就是這幾日,她總覺得身上陰森森的有涼風刮過,她沒敢對任何人講,甚至就連芙蓉都沒說。

她的鼻子邊總能聞到一股子梅花的味道,也許是皇上的生母回來了。

那個女人一定痛恨自己,奪走了皇上,奪走了太后之位,奪走了屬於她的一切。

看吧,這世間真的有鬼,不然她怎麼會來,怎麼會一直守在自己身邊,窺探着這人世間的一切?

“娘娘可還記得那刑衛之中有個人,瘦高,脖子上有胎記?什麼都能更改,這胎記如何更改?您若是覺得臣妾的話有半句虛假,只需派個人去明煙宮看看就是了。”余香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說辭,她總不能將喬公公供出來,說他知道一切吧。

“許汝城?”太后口中念出了一個名字,想來應該就是死去那名刑衛的名字了。

片刻過後,太后又道:“你既然已經去查看了屍體,那這屍體是怎麼死的?還有上一次紅菱那事兒哀家也沒打聽清楚,紅菱又是怎麼死的?”

“母后可是詢問死因?上次紅菱走的時候大理寺卿去了,太醫令也去了,開膛破肚都沒瞧出個所以然來。這一次臣妾依舊是沒在身上發現什麼傷口,想必也跟上次是一樣的死因,但到底是什麼事兒,臣妾不知道。沒有外傷致死,但臉上都有許多野獸抓過的傷痕,也許是野獸咬死的?”余香猜測着說出自己心裡頭的想法,不想卻遭到了太后的反對。

“荒唐,未央宮裡哪有什麼野獸?哀家這是想明白了,你這是換着樣的指控哀家是兇手啊。這宮裡頭誰不知道,除了哀家養了只貓兒,別人連只活物都沒養過。你這不是在說哀家又是說什麼?”太后大怒。

余香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自己倒是懷疑過太后養的那隻波斯貓,可是也查看過了並無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真兇是太后的可能性並不大,她根本沒有害死那些奴才的理由。

太后想要殺人,自然有千萬種方法。更何況馬八子現在還懷着龍嗣,身為太后,無論如何都該是要保全她才對。

那真正的兇手又該是誰呢?

這兩個人的死因又是什麼呢?

“母后,那屍體臉上的血痕並非是貓爪子的痕迹,更像是虎狼這些猛獸。抓痕很大,很深,不是貓能抓來的,着實是您想多了。”

余香說這句話倒是沒別的意思,可太后聽完了這句話,卻當即站了起來,口中嘟囔了一句,“難不成是……”

“是什麼?”余香覺得太后知道些什麼,連忙自作主張邁步上前,急於知道太后口中的答案。

“沒什麼,哀家也是一時心急,想多了。哀家覺得你可能也是把這事兒看得太神乎其神了,怎麼可能身上沒有致死的傷口,那人又是怎麼沒的?世間又不會真的有鬼有神,你自己若是沒本事查出真相,倒也不要推給別的人。”太后突然一改常態,若有所思地望了芙蓉一眼,又坐下了。

芙蓉跟了太后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太后是什麼意思。於是連忙起身上前,靠近皇后道:“皇后娘娘,太后累了,不如您先回去,讓太后娘娘早些休息?”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余香自然沒有理由再留下,多問也是無濟於事,只得告辭離開。

出了承寧殿的大門,余香拽着芙蓉姑姑的袖子不肯鬆手,詢問她道:“姑姑,母后要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你最懂她,你一定知道。”

“娘娘別難為小臣了,不過是個傳說,當不得真的。”芙蓉姑姑這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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