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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見此,心道自己跟莎羅的距離還真是懸殊,別說其他動作,就是最後這個快速的大下腰她也要練習好一陣子。

“師傅跳的真好,我怕是再練上幾年也趕不上您的皮毛。”

“你可莫要這麼講,我這樣全心全意的教導你,就是為了讓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是為了讓你每日站在一旁讚賞我。”莎羅拉過余香的手,眉目間帶着一絲期待,“你方才也看過我是如何跳這柘枝舞的了,你現在也跳一遍給我瞧瞧,我看你學成了幾分?”

余香點點頭,二話沒說,讓春月二人接着敲鼓,便跳了起來。

儘管腰不夠軟,動作有些還不夠到位,但這一支舞下來,余香竟也將動作記了個五成。

莎羅點點頭,心念這余香果然是個好苗子,日後若是有緣,帶在身邊隨她跳舞也不錯。

余香望着莎羅讚許的神情,不禁淺笑,心中卻惦記着客房內歐陽統領是否醒了過來。

周府客房內,周子歡一直坐在床旁眉頭緊鎖,看着歐陽烈,天黑了也未曾察覺。

“侯爺,您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您先去前廳吃一口,老奴在這兒守着歐陽統領,您看可好?”管家見侯爺坐在這兒不吃不喝,且一動不動。心裡也着急,這歐陽統領無論用不用人守着,該醒也是會醒過來的,侯爺若是把自己的身子也折騰垮了,可真是犯不上。

“不用麻煩了,我不餓。”周子歡不離開的真正理由,是因為心中害怕,他怕歐陽烈走不出這道鬼門關,他怕自己離開片刻的功夫,回來就再也見不到歐陽睜開眼睛。

軍營六年,總共打了大大小小十一場仗,無一戰敗。這六年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只有黑衣鐵騎的這幫兄弟才會懂。

這交情是過命的!

遇見危險時,除了這幫兄弟,還有誰能為對方以身擋箭?

周子歡覺得喉嚨眼發苦,那苦味似乎是從心頭滋生出來的。他並不善於對別人表達感情,但是他知道,若真有一日自己得到了什麼,那這大半功勞都是屬於這些兄弟。

今天,歐陽躺在這裡,生死未卜。那伙刺客擺明了是衝著自己來的,這偷襲軍營一事是為了給自己施以警戒。很顯然,已經有人猜到了他的心思,並且這個人同樣想要坐上皇帝的位置,如今覺得自己的計謀會阻礙他,所以想要殺掉自己以滅口,這人會是誰?

除了府中人以及自己的親信,並沒有人知道他不在軍營,又會是誰出賣了自己?

一個又一個名字在周子歡的眼前閃過,一張又一張面孔在他的腦海中滾動出現,他仔細回憶着這幾個月之中到底出現了什麼亂子,見過哪些人。

似乎一切都沒有問題,直到他遇見了余香。

劍客半路刺殺是在遇見她以後,殺手軍營偷襲是在遇見她以後,甚至蕭芊芊給自己寫休書都是在遇見她以後。這一切,會不會過於巧合了一些?

她身高不足五尺,那般瘦弱又不會武功,是如何能夠殺死一名武藝高強的刺客?

她生在尋常百姓家,只怕那整個縣裡都無人會跳舞,她不僅會,還跳的這般好,這不是疑點嗎?

她從未上過學堂,是從哪裡認識那麼多字的?

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敢為男子刮骨療毒,做了一件連御醫都不敢做的事情?

更為關鍵的是,她逃到城裡,為什麼偏偏暈倒在自己所住的客棧對面?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一個小小的余香身上竟然充斥着這麼多奇怪的地方,而他卻放心的將其留在自己身邊,希望她能夠幫助自己完成宏圖大業,這想法是不是過於可笑。

待周子歡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窗外日頭西垂,到了酉時。

床榻上的歐陽依然臉色慘白,沒有絲毫醒過來的意思。

“聽管家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把飯拿了過來,你多少吃點。”余香再一次自作主張的跑過來,她此時並不知道周子歡在心中猜忌了許久,罪魁禍首的結果是自己。她只是單純的好心了一次,想給餓了一天的周子歡送點東西吃,並且看看歐陽統領身體如何,醒了沒有。

真是不禁惦記,剛想到她,她便來了。

周子歡看着余香,心道她還真是會裝模作樣,相處這麼久,他竟然都沒有意識到她有什麼問題,能逃得過他的眼睛,也真是本事。

“放在桌子上吧。你吃過晚飯了?”

余香似乎覺得有一絲審視的目光,但她望向周子歡的時候,卻見他神色如常,心中只道是自己過於敏感。

“吃過了。怕你沒胃口吃過於油膩的東西,吩咐廚房做了幾樣清淡的小菜,多少吃一點吧。”見周子歡一直盯着自己瞧,余香覺得很不自在,於是連忙找了個話題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

“你的手怎麼樣了?傷的重嗎?”周子歡見她的手心被布條纏着,想起今日她的手被匕首劃傷,想要關心,心中卻是猶豫,這會是一出苦肉計嗎?

“沒什麼,只是冬湘說許是會留下疤痕。”話到嘴邊,竟然自己冒了出來,余香也沒想到,她竟然什麼心裡話都敢對周子歡講了?

在春月、冬湘面前,她裝作不在意,可哪有女孩子會希望身上平白多出一道疤痕呢?現如今,這實話竟然說給周子歡聽了,也不知人家厭不厭煩。

想到這兒,余香自己低頭將碗筷擺上,拉周子歡過來坐下。

周子歡沒想到余香會過來拉自己,下意識往後一躲,好不尷尬。

余香的手抓空了,愣了一下,隨即垂了下去。

“我去給你取玉凝膏,塗了後便不會留下疤痕,你替我守着歐陽,我去去就歸。”周子歡看見余香落寞的眼神,心中慌亂,快步走出客房。

從客房到自己寢室的路上,周子歡心中一直暗自思忖,如若做錯事情的都是她,那自己到底在慌什麼、怕什麼?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不是應當立即逼問出余香的話,而後是殺是留,另作打算嗎?

現如今,這是怎麼了?只是看見她的眼神,便好似心中潛藏的心思都要自己跳出口來。

這玉凝膏本非尋常之物,還是周子歡娘親在世的時候熬制出來的,到今日不過剩下這麼一小瓶,消除疤痕可謂是聖葯,他剛才心一慌,卻是許諾將它送給余香了。

“成大事者,怎可因為這些小事而如此慌亂,不妥、不妥。”周子歡平靜着心神,卻想起客房內歐陽還在與余香單獨待在一起,心中不免驚亂。若是余香真的如他猜測是別人派來的細作,那豈不是會藉此機會殺了歐陽滅口?

想到這兒,周子歡一刻都停不住,當即向客房跑去。衝進門的一剎那,他竟然看見余香站在床邊,手正伸向歐陽。

“你想要做什麼!”周子歡大喊一聲,將手中的玉凝膏照着余香的手腕打了出去。

看來他的猜測並沒有錯,這個自己留在身邊的女子,竟然是害他身陷囹圄的人。

想到這兒,周子歡快步走到余香身邊,暗中拿過那把經歷無數的匕首……

“啊”,余香驚叫一聲,緊緊捂住手腕,今日真是悲慘,這右手剛被匕首劃傷,就又被這突如其來的瓶子打傷了。

“我問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那隻匕首不知什麼時候又被周子歡拿在手中,只是這一次下刀的位置,是余香的脖子。

余香沒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剛才周子歡一走,歐陽烈就不停的咳嗽,吐出了好多黑血。她好心替他擦拭血跡,誰知道周子歡就沖了進來用瓶子打傷了自己。

“你把那匕首拿遠點,就要傷到我了。”余香繃緊了身子,生怕脖子向前一探便會一命嗚呼。

周子歡回頭仔細查看了歐陽烈,見他呼吸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心中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繼而轉頭又對余香道:“好,我將匕首拿開,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話。”

余香使勁兒眨着眼睛表示自己會老實回答。

匕首拿開的一瞬間,余香用雙手環住自己的脖子,呼了一口長氣,心中感慨腦袋沒搬家的感覺真好。

“說,你到底是誰,來自何處?”

“我本名馮余香,來自雍州吳縣。”

“你為何會識字?”

“我既不是出身於勾欄,又不是出身於侍婢之家,識字有什麼稀奇?我父親曾是書生,家中藏書百卷,認字也是正常。”

“那日你與我回府的路上,為何你能徒手殺死武功高強的刺客?”

“侯爺,你想清楚了,我並非徒手,本意也不是殺人。是你在匕首上淬了毒,又恰好將其留給我,才造成這一樁錯誤。”

“你身為一個弱女子,為何敢替歐陽刮骨療毒,不怕醫死人嗎?”

“若我不做,他就不會死嗎?本是救人一命,不曾想惹得你百般懷疑。”聽到這兒,余香逐漸明白過味兒來,原來這周子歡是將自己當做敵人的細作,懷疑起自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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