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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浩也不介意,喚下人去泡了花茶和點心,為余香當做夜宵,兩人坐在桌子旁開始聊天。

“我母親便是玄鹿神族一族的族人,這族類在數千年前就有了,據說炎黃時期有黑骨神鹿為仙獸,千年化為蒼,又五百年化為白,又五百年化為玄。這玄鹿神族所供奉的仙者便是玄鹿。每二十年,正月初一族人所生之女,成年之後便是這神族的女祭司。玄鹿神族的女祭司天生通靈,懂得玄幻之術,一生不可許配成親,無後代,終生都將守護玄鹿神族的族人。他們居住在雪山之上,平時與世隔絕,若非有什麼變故,一般無人能夠見到他們。”陳文浩所言的故事神乎其神,余香聽的新鮮,卻又不大相信。

然而,若是真的,那這陳瑩瑩也真是可憐,一生都無夫無子,只為了那千年前存在的什麼玄鹿么。

“那你們應當很心疼她吧。”余香道。

“早在妹妹出生的時候,全家人便已然接受了這一切,妹妹自己倒是非常適應這身份,她總說生來就是玄鹿的人,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陳文浩淺笑,語氣里也有幾分無奈。轉而又道:“不過,她倒是會許多玄幻法術,那翡翠樓里的造夢之術也是多虧了她,不然子歡的大計也沒那麼容易進行下去。”

“原來是這樣。對了,陳公子,這玉佩還是還給你吧,我原先不知道它如此貴重,現在看來,是如何也不敢留下了。”話必,余香摘下系在脖子上的玉佩要還給文浩,說來也怪,這玉佩此刻竟然涼了下來。

文浩連忙阻止,“說過你務必要將它戴在身上,就老老實實將它戴着,否則你出了事誰會知道。你以為周子歡有這等本事,能夠穿過千里之地來救你嗎?”陳文浩的語氣有點激動,話說出口,自己也覺得有些過。

“公子既然執意,那天寧便留下了。還是多謝公子和令妹的救命之恩,天寧無以為報,但定當沒齒難忘。”余香對着陳文浩深深鞠了一躬,也不知道還能做些別的什麼。

“不需你記我的恩情,努力保護好自己就是了。朝堂不比你家縣上,玩命兒的地方多了,步步都需謹慎。你既然註定了要入宮,盯上你的人不會是少數,什麼都得留神。”陳文浩見她手腕上還有青紫痕迹,心中一緊,不知道她在那地牢中遭了多少罪,他想拉過她的手仔細瞧瞧,又覺得是逾越之舉。他何曾顧及與一個女子的親密舉動,是否為逾越了?難不成妹妹的話,竟真是應了自己的心思。

余香點頭,心中有些感動,這陳公子除了風流戲謔的一面,竟然也能如此溫暖。“陳公子今日所言,我必然時刻謹記。天已晚,我先去休息了。”

見文浩點頭,她幾乎是逃離這個地方,她的心中慌亂如同有兔子在跳,大抵是察覺到了陳文浩的心思,只能裝傻。

世上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情愛也是圖謀。

翌日,周府內。

“夫人,饒恕妾身吧,妾身只是一時糊塗,被那賤男人迷惑了,沒有背叛侯爺的意思啊。”

周府內,柳氏聽聞蕭芊芊回來,連忙掙脫了看守她的下人,跑到正堂來求饒。趁着侯爺還沒回來,許是這事兒就瞞下了呢。

蕭芊芊望着柳氏很是頭疼,她才剛剛回府,就聽說這柳氏給侯爺帶了綠帽子,光天化日,她也真是膽大包天,現如今還來找自己求饒?

“你讓開,我在路上奔波許久,很是睏乏,要回去休息了。你有話等侯爺回來再說,這事兒輪不上我操心。”芊芊覺得心裡鬧騰,她給侯爺寫休書的事情不是人盡皆知了嗎,為何柳氏還在這兒纏着她不放?

柳氏見蕭芊芊無心幫自己,當下急了,跪着抱住芊芊的腿不肯撒手,語氣里滿是辛酸:“夫人今日若是不幫妾身,妾身也是沒有活路了。您就可憐可憐妾身,侍奉侯爺這麼些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啊。妾身不像夫人您,沒有背景,沒有依靠,若是被眾人知曉了這等罪名,便是死路一條。夫人,您就行行好吧。”

聽見柳氏的話,蕭芊芊禁不住冷笑道:“你怎麼還能口口聲聲說侍奉了侯爺這麼多年?天知道這些年你都在屋子裡侍奉了哪些男人。你覺得這麼大的罪名,我能替你瞞上什麼?府內這麼多張嘴,你以為是我將嘴巴閉嚴實,侯爺就不會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嗎?”蕭芊芊使了個眼色,豆兒便上前將柳氏拽開,拉到一旁。

芊芊沒再理會身後鬼哭狼嚎的柳氏,穿過長廊欲要回房休息。哪得知這一轉身的功夫,身後就傳來豆兒的驚呼:“媽呀——”

芊芊回頭一看,只見柳氏此刻已經倒在柱子旁,頭上有血溢出來。

“豆兒,快去尋郎中啊。”芊芊飛奔到柳氏身側,想要伸手扶起她,卻見她額頭上的鮮血不停往外涌,怕自己這一扶倒是傷到她。

豆兒應聲往外跑,心中卻暗道等自己叫回郎中,怕是柳氏早就歸天了。

“你這是要做什麼,侯爺縱然得知,大不了是流放,亦不會要你性命,這是何苦?”芊芊用手帕蓋在柳氏的額頭上,轉瞬間鮮血便將帕子染了個一片鮮紅。

柳氏的眼睛已經睜不太開,望見的只有一片黑暗,聽見蕭芊芊的話,她用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我不是你,活不成。”

隨即,柳氏的腦袋歪向一側,再沒了聲音。

“柳氏——”芊芊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那呼吸之間的溫熱卻在逐漸消逝,化為虛無。

芊芊一驚,跌坐在地上,目光渙散。這前一秒還求自己饒恕的人,下一刻就死在這兒了?

“豆兒——豆兒——”她大聲呼喊着豆兒的名字,企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讓她慌亂的心安穩下來,可半天不見人影,才想起豆兒去請郎中了。

管家問詢匆忙趕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人一到場才驚覺柳氏倒在血泊之中。

“夫人,您沒事兒吧?”那柳氏早晚是一死,如今先走了倒也沒什麼稀奇,活着的人才是他要問候的。

芊芊回過神來,從地上爬起來,輕聲道:“我沒事,派人去城裡買副好些的棺材,葬了吧。再飛鴿傳書給侯爺,說是柳氏已矣,大病而去。真相等他回來再說吧。”吩咐完這些,芊芊覺得力氣似乎被人抽離,人都變得軟綿綿的,若是方才她許諾幫柳氏一把,是不是她就不會去尋死?她才是那個慫恿柳氏自殺的真兇嗎?然而世上並無後悔葯可吃,這因果也無從更改。

她無比落寞,南宮姑娘為了自己此刻許是身處險境,而這柳氏又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撞柱而亡,自己難道不是個罪孽嗎?

芊芊走回屋子,這地方擱置了幾個月都沒人踏足,除了塵土以外,再沒什麼變動。這塵土也讓芊芊知曉,她走後的時日,侯爺並不曾來過。

然而,事情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蕭芊芊以為柳氏的亡故一事會成為她在周府厄運的終結,現實卻往往事與願違。

三日後,本應是柳氏下葬之日。但因其生前地位不高,又做出了那等背叛侯爺之事,所以縱然芊芊有心,也不曾大操大辦,她在棺材旁念了一遍經書,算是為其超度,便喚人將其抬去山上,尋個地方立碑葬了。

細論起柳氏的死因,是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她連祖墳都進不得。

芊芊站在門口望着柳氏的棺材越抬越遠,卻有馬蹄聲逐漸清晰起來。

轉瞬府門前塵土飛揚,是周子歡與黑騎回來了。

蕭芊芊心下一驚,不知道周子歡此行是因何故回來,按照南宮姑娘的話,他剛回軍營沒多久,且是戰事連連,怎可能在此刻回府?

絕不會是因柳氏一事,那飛鴿只怕此時還在路上,不曾到達軍營。

周子歡的神色匆忙,下馬時見到蕭芊芊也不曾過多言語,未待她問,便先行答道:“皇上急召我回京,我換了朝服便走。”

芊芊點頭,想要詢問周子歡可用自己幫忙,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看到周子歡眼中的不安與疲憊,皇上急召他入京,這是她嫁入周府以來的頭一回。

不到一刻鐘,周子歡便換好朝服走出門來,門外已有入京的馬車備好,芊芊卻跟上前囑咐了一句:“萬事不可操之過急,小心為上。”

雖然不知道周子歡到底在策劃什麼,但在皇帝眼中,一切事情都可能影響到別人的興衰命運,當然要小心。

夫妻不再,亦有情分,沒那麼決絕。

“好”,周子歡回應道,那匆忙的步伐卻讓芊芊沒來由的緊張,侯爺向來不為聖上所喜,怕是此行絕非善事。

“小姐,侯爺剛才回來了?”豆兒剛為芊芊布置了早膳,聽管家說起才後知後覺。

芊芊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卻又聽見豆兒詢問道:“那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聽見這話,芊芊才反應過來豆兒這些日子有多麼的以下犯上,如此下去,怕是她真分不清誰為主,誰為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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