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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夢應了一聲,猜不透這畫怎麼會讓太子妃臉色大變,安明殿是誰的宮殿?她印象里還真沒聽誰提起過。

但主子吩咐了,自己就要照做。

阿夢走到一旁,用火摺子點燃蠟燭,將那畫卷燃上,扔到了盆子里。

此時朵兒也端着補湯回來了,說今日這湯是牛骨熬了十二個時辰的,特別鮮。

“走吧,你們陪我去正殿。”余香站起身,對她們說道。

去正殿?太子妃這是要跟殿下重歸於好?

朵兒想到這兒,臉上洋溢出一絲笑容來。又忽似想到什麼,問阿夢道:“二皇子派人送來的那封信你可給娘娘看了沒有?”

“給了”,阿夢道,心裡卻疑惑朵兒怎麼會知道安明殿是太子居住的地方?

這疑惑余香替她問出了口,“朵兒,你怎麼知道這信是二皇子派人送來的?”

如果阿夢都不知道,那朵兒又是如何知道的?還是說阿夢隱瞞了自己什麼,裝作不知道?

余香的心裡頓時生出無數想法來,一切只待朵兒給出答案了。

“娘娘,那信封上寫着安明殿啊。以前孟良媛活着的時候,就無數次告誡過奴婢,安明殿里的二皇子是萬萬都不能得罪的,出宮門的時候都得留個心眼兒。當時孟良媛說的可嚇人了,奴婢就記住了。”朵兒如是回答。

孟存菲竟然知道二皇子不能得罪?余香沒有想到原來她竟然也了解二皇子的隱情。

難道說孟存菲並非如自己看到的那麼單純直接,其實也是二皇子放入儲宮之中的細作?

不應該,倘若真的如此,那朵兒又怎麼可能毫無忌憚的將話對自己講出來呢?

還有孟存菲的死,一定是在二皇子的預料之外,當時她並沒有看到二皇子的臉上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反而是直接向皇上獻上了莎羅。

如果孟存菲是二皇子的人,那他為什麼還要把莎羅送進宮?畢竟孟存菲已經是太子良媛,日後還有晉陞嬪位的可能。可是莎羅入宮不過是個舞娘,縱然太子再寵愛她,身份晉陞也比不上良家子出身的孟存菲來得順利,二皇子是安的什麼心?

現如今,孟存菲已死,人死便無對症,她想知道真相也難了。

只是通過此事,她便又發覺了一個道理,慧嬪果真並非尋常人,她看得比自己通透多了。

二皇子不是她這等尋常女子便能輕易剷除掉的,人再多也不行。

他在宮內宮外安插的細作、耳目,只怕遠遠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娘娘,咱們再不走,補湯就涼了。”朵兒喚了太子妃一句,只覺得端着補湯的手已經酸麻,連忙借故補湯要涼問了她一聲。

“對”。

余香回過神兒來,伸手從抽屜里取出皇上賜給她的那枚龍佩別在腰間,然後道:“走吧。”

阿夢跟朵兒都沒看明白太子妃為什麼要突然別上皇上賜的那枚龍佩,自從皇上賞賜下來,從沒見太子妃別過。今日這是怎麼了?

那東西沉重得厲害,又不好看,配這身衣裳一點也不搭,娘娘這是怎麼想的呢?

走出青鸞殿,余香的手輕輕撫弄着那塊龍佩,心中暗道,有了它,自己心裡的底氣便也足了一些。

這龍佩她是帶給太子和平陽公主看的,她要讓他們時刻記得,自己這個太子妃乃是皇上欽點,只要皇上活一日,他們就都得將自己放在眼裡。

平陽別想着給自己使什麼花樣,心眼兒,她不會給平陽這個機會的。

“太子妃駕到。”走到正殿門口,朵兒提嗓通傳了一句,達公公沒在,余香不等有人傳報,徑自走了進去。

“天寧,你怎麼來了?不是告訴你要好好在殿內休息,不要四處亂走嘛?不聽話。”太子抬頭看見余香,嗔怒了一句,語氣里卻沒真的聽出生氣來。

余香笑得柔情似水,回身端過朵兒手裡的湯蠱道,“知道殿下因為公務纏身,這幾日都沒好好歇息。臣妾特意命膳房熬了補湯,給您送過來。您就念在臣妾一番心意的份兒上,別跟臣妾計較了嘛。”

太子哪裡會因為余香給自己送湯而真的計較什麼?

端過來二話不說就品了一口,這若是被達公公看見,定要急得不行。

按理來說,太子吃東西前,都該有人試毒才對。

特別是湯湯水水的東西,最容易在裡面下藥,無論端來湯水的是誰,都該先讓人嘗試才行。

“好喝嗎?”余香自己也沒嘗過,她見太子皺眉,忽然心跳偷停了一拍。

天啊,她竟然忘記找人試毒了,關鍵這補湯不是她親手熬的,中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她亦是不清楚,就算是朵兒可信,膳房的那些人可未必可信啊。

這要是真有人想要謀害自己,在裡面隨意下了點什麼不該加的東西,她不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余香的心蹦到了喉嚨眼,只盼着這湯藥裡面沒有真的被下藥才好。

“天寧,這湯……”太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慢,讓余香急得不行。

“這湯怎麼了?”余香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太子笑了,“你慌個什麼勁兒?這湯有些涼了,味道不怎麼樣。改日你自己做給本宮喝可好?你自己說過的,你的手藝肯定要比這宮裡的廚子強。”

余香暗自鬆了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

“好,臣妾不會食言,過些日子必定親手熬給您喝。”余香也淺笑回答。

太子望着她眉眼的神色,忍不住想要伸手將她摟在懷裡,可是又不行。

一切尚未到時機,他現在絕對不能對余香表現出特別親昵的樣子來,以免傳到他人耳朵里,又針對起余香。

只等他日自己繼承大統,穩定朝綱之後,他必然會加倍補償余香。

想到這兒,太子臉上的表情微微變化,那熱情卻是消散了幾分。

“湯本宮喝了,沒什麼事兒,你便回去吧。”太子擺了擺手,又拿起上書裝作繁忙的樣子。

余香望着太子手中拿得顛倒的上書,心道他是有多麼討厭自己,竟然連趕自己走的借口,也說得如此敷衍。

“臣妾在這兒坐着陪您一會兒可好?回殿也沒什麼事,人都要悶出病來。殿下只管忙您的,臣妾就坐在這兒,不亂動,也不亂說話,保證不會打擾到您批閱上書。”余香這麼說著,人已經擅自做主坐到了太子對面的軟榻上。

太子見她四肢併攏,人整個端坐在哪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倒是也真沒了再趕她走的想法。

“罷了,你就在這兒待着吧,本宮這手裡的上書也看得差不多了,你再等本宮一會。”太子殿下這話音沒落,外面就傳來通傳聲,說平陽公主駕到。

“平陽?”太子皺眉,不解此時她怎麼忽然到這兒來。

難道是父皇的病,平陽已經知道了?

“快請公主進來。”太子對福子道了一聲。

“太子哥哥,好久沒見你,也不知道你最近怎麼樣了。聽說父皇准你參政啦?”平陽一進屋,就跟只蝴蝶似地撲到太子身邊,坐在一旁。

“你聽誰說的?你這消息倒是靈通。”太子一點她的額頭,心道這丫頭一進屋就提起自己參政的事兒,該不會是有事求於自己吧?

平陽一抬頭看見余香就坐在自己對面,心裡一愣,這是監視自己來了?生怕她說錯話?

“原來嫂嫂也在,平陽剛才還沒瞧見呢。”平陽嘴上喚得甜,心裡卻是冷笑幾聲。

余香起身,點頭道:“見過平陽公主。”

平陽撇嘴,這女人可真夠虛偽的,剛才在自己殿里耀武揚威的模樣此時都到哪兒去了?只會在太子哥哥面前做好人。

“太子哥哥,平陽想跟你說件事兒,你能不能答應平陽啊。”平陽公主為了讓太子同意,也算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此時還拉着太子的胳膊,一勁兒撒嬌。

好像自打她母妃跟皇后為敵後,她這還是第一次跟太子哥哥撒嬌呢。

小時候兩人的親昵,早在母妃的爭鬥里,磨沒了。

“那你得先說說是什麼事情啊?若是本宮能答應的,又怎麼會委屈你?”這還沒閑聊什麼,平陽便開口向自己提要求,這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的。

估計這事兒跟她自己沒什麼關係,八成是為了朝臣。否則她怎麼會提起自己參政呢?

可她一個公主,整日待在後宮之中,能跟朝臣有什麼關係?

“邊疆戰亂,平陽聽青鸞殿里的侍婢說,她們娘家的兄長們好些都去當兵了,可常年待在戰場上,連封家書也沒有,家中老人惦念的不行。平陽就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車騎大將軍,周子歡。他現如今不是還被父皇禁足於京都嘛。他當年打過那麼多場勝仗,此時若是他能夠在邊關帶領戰士們抗守敵寇,是不是這戰爭就會早一點結束呢?”平陽絞盡腦汁的想着這些詞兒,希望自己編出來的理由能夠像樣一些。

“你是來替周子歡求情的?希望本宮下旨解除周子歡的足禁?”太子沒有想到,周子歡這個名字竟然會再次被提起,還是被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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