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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顯然。慧嬪抓到了最為重要的一個點。那就是當今聖上信奉道教。必然也會相信這個數百年前的國師預言。

還有。莎羅是二皇子的人。這句話可並非是表面意思。若不是當年周府里的下藥事件。怕是現如今余香還會被莎羅的表象所欺騙。被其蒙在鼓裡。以為莎羅真的只是一個長相貌美。舞姿卓越的西域舞娘。然而慧嬪剛才卻明確表明了這個西域舞娘效忠於二皇子。其後台穩固。這怎麼可能是一個不問世事。僅僅憑藉聽說傳言便能夠得知的真相。

這個慧嬪一定藏着很多故事。余香這輩子都不想要去觸碰的故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少說多活。少問少錯。

余香索性也坐在了慧嬪旁邊。面向她問道:“慧夫人想要怎麼幫我。”

“你耐着性子等冊封大典順利結束。當你成為太子妃之後。那西域舞娘必定會有所舉動。到時候抓住了她的把柄。我跟你一起將她咬下去。不過你記住了。不要因小失大。你若是真將這西域舞娘弄下去。倒不是什麼難事。可不要奢望藉此機會能夠扳倒二皇子。他的力量。非你我所能及。”慧嬪如此說道。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

聽了這話。余香不禁更加警惕起面前的慧嬪來。看來她知道二皇子的一切目的。甚至可以說是了解二皇子的性格。一個不問世事。不喜吵鬧的太子侍妾。為什麼能夠如此了解二皇子呢。余香想不明白。但卻是不能表現出自己沒有想明白。

她不能在慧嬪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探究之心。如果她問多了。慧嬪改了主意。不想幫助自己怎麼辦。

若是她跟慧嬪交心多了。慧嬪抓住了她話中無意透露出的把柄。反咬她一口怎麼辦。

因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啊。在周子歡面前表明願意追隨。在二皇子面前又聲稱誓死效忠。心底里卻又希望護太子安好。她不就是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嗎。那面前的慧嬪。當然很可能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余香這樣答道:“好。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不要因小失大。在這宮內能夠有個知心人。當真也是覺得開心。”

“你無需在我面前強裝出這樣的表情。宮裡人。哪有人會覺得真正開心。失去了想得到。得到了還想要。你我均不例外。”慧嬪冷笑一聲。推門離開了余香的屋子。

余香自己呆在屋內。望着慧嬪的背影出神。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應當去尋個人。將慧嬪的身份問清楚。而這個最可靠。又不會出賣自己的人。就是周子歡。

自己想要給周子歡傳信。現今看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利用年太醫作為中間人。自己寫好信。以保胎的名義召年太醫前來。而後將這信遞給他。再由他轉交給周子歡。如果做得好。這事兒自然神不知鬼不覺。如果做的不好。她大可以一口咬定此事乃是年太醫誣陷。眾人並不知道自己識字的事情。仗着自己現在懷有身孕。太子又不會跟自己多做計較。

余香點了點頭。覺得此舉甚好。於是走到床榻旁。掀開被褥。將床板抽了出來。裡面有個巴掌大的空隙里便藏着筆墨紙硯。這地方還是她收拾屋子時無意間發覺的。她看到底下有個洞。正好可以用來藏筆墨紙硯。

自打進宮後編造了這個不識字的借口。現如今在自己屋子裡擺放個硯台都成了難事。

她坐在桌子旁。在紙上寫下了如下字句:“幫我查出慧嬪的身份。”

寫完之後。她又覺得不妥。這要是真的被人發現了。自己縱然將其推脫給年太醫。怕也是沒人相信。這樣直白的字句未免是太冒險了一些。

於是。余香又重新磨墨。在新的紙張上寫下:“恰逢夏日玉荷開。不知香自何處來。”

慧嬪所居住的宮殿正是玉荷館。但願文韜武略的周子歡能夠懂得她的意思。

余香將後一張紙條疊好。藏在自己的隨身荷包裡面。只等着這兩日尋個機會召見年太醫。讓他將這紙條帶出宮去。

而後。余香用火摺子點燃了前一張紙條。看着它逐漸燃燒成為灰燼。而後一口氣。吹散了那一捧灰。

好了。這一次不會再有人發現她識字的秘密了。余香重新收拾好筆墨紙硯。將它們放回原處。鋪好被褥的那一剎。她忽然覺得地轉天旋。眼前出現了一片黑暗。

她努力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天怎麼一下子黑了呢。

腦子裡的意識漸漸模糊。下一刻。她便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與此同時。太子正在二皇子的正殿內與其飲酒。不。倒不如說是借酒消愁。

二皇子奪下太子手中的第三瓶酒。對着早已半醉半醒的太子道:“皇兄。你不能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跑到臣弟這裡蹭酒喝。臣弟的酒可都是踏遍五湖四海尋來的。哪一瓶不是金貴得很。你要喝酒可以。可先得說出個所以然來。”

一個時辰前。太子突然帶着達公公跑過來。一邊砸門一邊嘆氣。嚇壞了殿外的眾人。太子沒有提前打招呼就來了。這是什麼情況。

二皇子命人拉開門。就見到了臉色陰沉的太子。進來便問:“二弟。有酒嗎。”

二皇子點頭。命人找來好酒。也詢問太子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事不登三寶殿。太子此生主動來見二皇子的次數。怕是五個指頭也數的過來。

太子也不答話。任憑二皇子說什麼都只當聽不見。唯獨對那酒是情有獨鍾。先是用小杯。再是用大碗。而後許是覺得這都不夠盡興。直接拿起酒罈對着喉嚨往裡灌。那喝酒的架勢。倒是真的嚇壞了二皇子。

他從來沒見過太子這個樣子。今日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父皇又否了他的參政一事。若真是如此。那二皇子倒是萬分開心。這便說明父皇心裡一直都太子的能力存在質疑。儲君之位。隨時可能換人。

可是當太子喝完了兩罈子酒。又抓起第三瓶的時候。口中喃喃喚出了一個名字。“天寧”。

二皇子這才聽明白。敢情兒他這要死要活的不是為了江山。而是為了女人。那小丫頭片子當真還有這樣的本事。真將這太子殿下迷的神魂顛倒。

於是。這兩人之間便有了剛才的對話。二皇子詢問太子道:“皇兄。你不能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跑到臣弟這裡蹭酒喝。臣弟的酒可都是踏遍五湖四海尋來的。哪一瓶不是金貴得很。你要喝酒可以。可先得說出個所以然來。”

“本宮說什麼。都是騙子。父皇。天寧。都在欺騙本宮。”太子的臉上早已是一片醉醺醺的紅。他眯着眼睛看向二皇子。大着舌頭問道:“二弟。你不會騙本宮吧。”

“當然不會。臣弟怎麼可能欺騙皇兄呢。”二皇子心中冷笑。就憑藉你的腦子。若我真是處心積慮騙你。倒是降低了我的水準。跟我斗。你還不配。你今日能夠被我放在眼裡。尊稱你一句皇兄。不過是因為你有個養母。貴為皇后罷了。

太子望着自己轉瞬空空如也的手掌。當即迷茫起來。酒哪兒去。難不成這酒也跟自己對余香的信任一樣。是會跑掉的嗎。他早就知道。余香欺騙了自己很多事情。包括“不識字”。包括身世。包括她心裡曾經愛上過另外一個男人。可是這些他都能夠忽略不計。只要她現如今對他的愛是真的。只要那些“生死不離”的誓言是真的。那一點點欺騙又算得了什麼。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么。

可是現在。余香竟然告訴他。這場相識從一開始就是騙局。無關愛情。什麼天雷勾地火。前世早註定。都是扯淡。她只不過是父皇派來的女人。是一個身上背負着可笑預言的女人。她明明知道自己那麼痛恨那些仙術道法。可她卻以一個“興國龍脈”的身份靠近他。想方設法的讓自己落入她的陷阱。最終不過是為了懷上孩子。

父皇以為他是什麼。一個專門為了皇室綿延子嗣的人嗎。太子自嘲地笑着。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喝醉。他忽然想起上一次喝酒後。還是有餘香在他身邊儘是溫柔。

現在想來。是自己過於可笑。一頭載進了她的溫柔冢。而後便無可自拔。什麼髮絲相纏。什麼白頭偕老。只不過是自己一個可笑而虛幻的夢。自己竟然為了她願意不顧身份。低三下四。到頭來卻換不得半點真心。

你不是要太子妃之位嗎。本宮給你。

你不是要一個孩子成為漢王朝的“興國龍脈”嗎。本宮也給你。

你說你是身不由己。可當你殘忍傷害本宮對你的一片真心時。心中可動過惻隱之心。

天寧。本宮現如今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也算是這段時日對你辛辛苦苦演好這場戲的補償。日後你是生是死。便再與本宮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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